樊芷瑜心情也不是很好,她知道自己當紅娘當得很失敗,可是瞧梁芝芝一副沒啥感覺,梁千千又那麽積極的模樣,她真的擔心夏天擎沒跟梁芝芝成為一對,但前世梁芝芝才是他的真愛,萬一他不幸福,屆時他有了更多的怨或戾氣怎麽辦?


    這可是她要做的三件大事之一。


    「我也要走了。」梁千千心情也不好,率先走人。


    梁芝芝則看著樊芷瑜,拍拍她的手,「你被茶樓那些三姑六婆的話影響了?別放心上嘛,我就覺得你比她們都還配得上夏哥哥。還有,別亂點鴛鴦譜,夏哥哥很在乎你,剛剛的臉色好可怕,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呢,你好好去道個歉吧。」


    樊芷瑜怔怔地看著像個大姊姊似的拍拍她臉頰的梁芝芝,說完便去追上梁千千,接著又見梁袓睿走到她麵前,「你剛剛的行為,我可不可以解讀成你並不如外傳的那麽想嫁給夏天擎?」


    她沉吟一會兒,悶悶的點頭。


    他突然笑了,「太好了,那麽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


    什麽意思?她想再問,但梁袓睿已點頭離開。直到梁家人都走遠了,樊芷瑜才驀然回神,糟了!她連送客都沒有。


    但紀香可等不了她追上前去送客,心急如焚的拉著她問:「小姐剛剛到底在想什麽,是要將梁二小姐跟少爺湊——」


    「就是啊,小姐,你沒發燒吧?要不要請盧老太醫再來看看你啊。」蘇玉更急,不讓香說完就插話了。


    她該怎麽回答?說是她明明想著要幫助天擎哥哥得到真愛,可明知今天梁芝芝會過來,她卻聽從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反正前世沒有她,他們也相遇相愛了,這一次就不必跟天擎哥哥說,下次再為兩人引見,沒錯,就下次吧。


    可是……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但見梁芝芝對天擎哥哥無感,她又替他著急,就怕他又得繞上一圈才能得到真愛。


    如此複雜的情緒下,她的行為舉止就開始荒腔走板。


    她沒說話,兩個丫鬟也不好再追問。


    稍後回到西晴院,竟見夏天擎站在書房前,兩個丫鬟很有眼色的互看一眼,趕快自己找藉口退了下去,不打擾兩人。


    偌大的院落頓時靜悄悄的,樊芷瑜有些手足無措,沒想到他什麽也沒說,直接進到書房,她不安的咬著下唇,隻能硬著頭皮跟進去。


    「剛剛,你那麽著急細數梁芝芝的好,是想替天擎哥哥找妻子?」


    她咽了一口口水,看著他繃緊的俊顔,直覺的想搖頭,但想了想,還是勇敢的點頭。他不知道那其實是前世他最深愛的女子,她早點促成他們的好事,梁芝芝就不必再屈就小妾之位,他們可以相愛一生,長相廝守。


    「你就這麽討厭哥哥?怕哥哥纏你嗎?」他心裏有著熊熊怒火,但這些年來習慣掩藏真實的心緒,因此俊顏上隻有帶著傷心的無奈。


    「我沒有,真的沒有……」她說得太快,但隨即懊惱的低頭。


    莫名的,夏天擎竟然感到開心,可這樣的情緒是對的嗎?


    應該吧,她合該要很在乎他、很愛他,在他娶了她之後,他才能利用她的愛與在乎讓她不幸、讓她痛苦難過,連帶地也讓樊秉寬後悔將她嫁給自己,甚至後悔收養了他!


    所以發現她還在乎他,他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但這樣的感覺隻有一下子,畢竟即使在乎,她打算將他推給梁芝芝的意圖卻非常明顯,為什麽?難道是……她看上梁袓睿?


    思緒至此,夏天擎很難形容此刻胸臆間的鬱悶,但他知道他不能如她願,就算要放下身段哄她、說些甜言蜜語,他也願意。


    因他久久未開口,她悄悄抬頭竟見他神情凝重,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看向她,「你這陣子忙,眼界也開了,哥哥開心但也擔心,我不想失去你。」


    假話!騙子!她眼眶微紅,但很沒骨氣的,她好希望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夏天擎神情溫文,黑眸盡是溫柔,知道怎麽適可而止的點了火就讓其悶燒,他伸手握住她微微冰冷的小手,「對不起,剛剛是我說錯話了,天擎哥哥去忙了。」她詫異的瞪大明眸,在他離開後,她還傻傻的看著曾被他握過的右手——動口又動手,為什麽?不想失去她?這些言行舉止都是為了報仇吧,所以刻意忽略上回她跟他說的那些兄妹之情等話。


    可惡!她還在迷惑什麽?前世的悲慘她忘了?


    「汪」地一聲,低頭看著不知何時又溜進書房的雪兒,樊芷瑜蹲下將它抱在懷裏,揉了揉,再順順它的頸毛,看它舒服的眯起眼睛,喃喃自語,「雪兒,怎麽辦?我還是很愛天擎哥哥,明知該讓他跟芝芝成為一對神仙眷屬,可是說得容易,做起來很難。」


    這一天下來,兩人沒再碰麵,傍晚時分樊秉寬就派人回府說今晚不會回來,明日會直接上朝。


    過去樊秉寬也有這樣的紀錄,但多是與一些高官應酬,或在京城另一處別院宴請或召集心腹將定國公交付的事做安排,不在府裏設宴,也是樊秉寬不希望那此’人有機會看到女兒或吵到她,甚至也是怕女兒聽到他準備做什麽壞事。


    書房內,夏天擎獨坐桌前思索著該怎麽對付樊秉寬——樊芷瑜開藥堂請大夫為貧困百姓看病的事,讓樊秉寬一千心腹頗不是滋味,認為這是樊秉寬的漂白之舉,想重新臝得好名聲。


    所以,這幾日樊秉寬一來得安撫這些人,二來也得顧及女兒的觀感,對那些人提及不讓寬仁堂開張一事,遲遲無法下決心,自己或許可從中……


    敲門聲陡起,齊江走了進來,一如以往的來回察看房間,一邊道:「小姐請盧老太醫過來……」


    他皺眉,「她身子不好?」


    「不是,是再幾天寬仁堂就要開了,小姐好像不去,要交代盧老太醫一些事。」


    他想了一下,「我去看看。」他起身朝外走,齊江直覺的要跟上,他停下腳步,「不必跟來。」


    齊江急煞腳步,一張憨厚的臉皺得與苦瓜無異,他怎麽有一種被主子嫌棄的感覺,尤其在雪兒天天到書齋後,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啊。


    星月交輝下,燈火通明的廳堂內,樊芷瑜與滿頭花白的盧老太醫同桌而坐。樊芷瑜正在跟盧老太醫提及她不會出現在寬仁堂,不管是開張當日,還是未來的每一個日子。


    「你都不去?開張日太張揚,老夫讚成你不去,但日後也不去?」盧老太醫都被她搞迷糊了。


    她微微一笑,「我一不會看病,二來又是大家討厭的樊大人之女,何必過去?別讓身體不舒服的病人,連心裏都不舒坦了。」


    「這點我不同意,沒有你何來的寬仁堂?來看病的人要對你心存感激才是。」盧老太醫喝了口茶,一臉的不以為然。


    但樊芷瑜想到大雜院那些怨恨的目光,語重心長的道:「也許,如果有別的選擇,那些生病的人該是不屑到寬仁堂求醫的。也許,有些蝕心削骨的痛楚不是被施舍一點點善心或慈悲就能痊癒的。」


    盧太老醫突然也有所感,沒有再反駁。


    她吐了口長氣,再度嫣然一笑,「第三點就是,我希望寬仁堂日後就由盧老太醫來管理,銀兩方麵則一律由我爹來支付,因為我實在沒錢。」


    盧老太醫大眼一瞪,「你爹支付也是應該的,倒是你這娃兒,生了兩場病改變真大,早知道老夫就讓你早早病上兩場,也讓你爹少造點孽。」


    「盧老太醫也可以早早的勸我爹,他應該聽得進你的話。」她說。


    「錯了,若不是我從小替你這娃兒看病,你爹隻信我,否則我這臭脾氣早讓我投胎去了,但你爹也是知道我這臭脾氣,不會在你的藥裏下毒才信我的。」想到這中間的糾糾結結,盧老太醫也很無奈,他隻想單純當一個醫者啊。


    「所以,我爹也不是無藥可救,我保證我一定會改變他的。」


    「改變他?女娃兒先改變我吧,明知我不做太醫後隻窩在家裏煉藥,你倒好,腦筋動到我頭上要來我開醫館。」他重重的哼了一聲。


    「能者多勞嘛。」她一直很喜歡這個直率的老太醫,隻是重生前她太自卑,又不太敢說話,但重新活了一次,她膽子大了,話也多了。


    盧老太醫嘖嘖兩聲,再好好打量這眉宇間多了一抹慧黠調皮的女娃兒,「真是不可思議啊,要不是你這模樣沒變,我真要以為眼前是哪個人偽裝的,不會是戴著人皮麵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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