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沒在怕吳涼的小刀亂飛,不過都已經明顯到隻差沒開口叫他回避,他哪能繼續不識相下去。


    「我在這,你們看了也別扭,暖閣就讓給你們。」


    沒有人留他,顯然男女雙方都覺得他是多餘了。


    獨彧自然也把褒曼拎了出去,呃,應該說是公主抱地抱了出去。


    「他們……」褒曼回過頭。


    「他還沒有那膽子吃了令姊,你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覺,一覺醒來他們也該談出個所以然來了。」他對褒曼的休憩時間非常看重,就怕她少睡了一點,肚子裏的孩兒又折騰她。


    獨彧大步流星的把褒曼送回院子,喂她喝了一盞人參老母雞湯,把空盞交給丁香,又替她掖了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


    褒曼這一覺睡得香甜,等她醒過來,褒姒垂著頭坐在繡凳上,手裏揪著帕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玩,臉蛋始終紅撲撲的。


    「你醒了。」還沒等她動,在碧紗蔚外聽到動靜的丁香和阿汝已經入內,替褒曼把各式各樣的軟枕墊到身下,替她披上外衣,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麽,一通服侍下來,沒半樣給褒姐插手的機會。


    「你們都別忙,讓我和姊姊說說話。」褒曼揮退眾人,她可是急著想知道兩人相談的結果。


    幾個丫頭放下手邊的東西退到一旁,空出一大塊的空間來。


    至於,出去?


    不行!


    王爺勒令她們不能離開側妃的視線範圍內,就算側妃要她們出去,也隻能隱身到不起眼的地方,以不礙側妃的眼為最高原則。


    「姊?」幹麽一直不抬頭?


    褒姒抬起了小臉,眼神裏沒有什麽不好的情緒,反而帶著幾分輕鬆和釋然。


    她加大了聲量,「你和吳公子談得可好?你對他印象怎樣?」


    褒姒的臉蛋更紅了,歪著頭卻半天不說話,是褒曼接著又追問了一句,她才說了一句,「他說,他能護我周全。」


    這是對他心動的意思嗎?


    褒姒知道自己不小了,早到該說親的年紀,之所以還待字閨中,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對象,還有怕自己這張臉給身邊的人招禍。


    基於此,才多方考量和退縮。


    但是那男人又橫又霸的說他不是唐突向她求娶的,他見過她,初見那時是在同安縣的衣舍,他發現她和京裏的任何一位名門淑女都不一樣,大大方方的替客人解說衣服的質料和做工,沒有扭扭捏捏,不見退縮。


    即便那位夫人龜毛得要命,就連她為什麽覆麵不見人也有意見,她卻耐著性子,笑著解釋說她長得不好看,怕嚇壞了人才用薄紗覆麵。


    吳涼一個字都不信,尤其她那雙清冷如某人的眼神,給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往後他隻要想到她那弧度絕美瑩潤的下顥,那氣質、那眼神,就連獨樹一格的說話聲音,不知怎麽地就覺得心跳加速。


    他想,雖然她覆住的臉無法窺見,可光那露出來的眼眸就簡直美得傾國傾城,那可是他夢想中妻子的模樣啊!


    這麽多年過去,沈頡娶妻生子,就連獨彧這位親王也有了意中人,而他呢?即便要應酬的機會多不勝數,想尋花問柳的機會俯拾皆是,卻也不願和那些逢場作戲的女子有什麽糾葛,為的就是等待像褒姐這樣一位年紀相當,又符合自己審美標準的妻子,與他恩愛白頭偕老。


    如今他中意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哪能不竭盡所能的坦露自己的感情?


    他毫無隱晦的將南塘那亂糟糟的爭儲、及自己是二皇子的事情都說了,並很明白的告訴她,她如果真的嫁給他,將來勢必會受一些磨練。


    但是為了她,他決定不再躲避皇兄的追殺和引發的種種事端,他要回去麵對那紛擾的一切,當他把政局穩定下來之後,要用最大的格局來迎娶褒姒。


    褒姒笑著對褒曼說,她的腦袋一定是被驢踢了,那瞬間她已經決定要嫁給這個男人,不必等他爭奪到大位給她無上的榮耀再嫁他。


    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溫婉女子,可她並不軟弱,心思非常縝密,就算真的跟著吳涼到了那複雜的家庭也不一定會受到傷害。


    兩情相悅,彼此相攜,日子才能真正過得好,但是褒曼仍設身處地的多勸了褒姒幾句。「吳涼這樣的人品相貌才能,雖然樣樣得體,但你們就隻看過彼此一眼,還不夠了解對方。最重要的是……姊姊,南塘可是遠嫁,妹妹心裏舍不得。」


    褒姒輕拍褒曼的手,表情認真極了。「雖然北越民風開放,但是能在說親前彼此見上一麵已經是稀有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她保留了吳涼曾在同安縣見過她的事,這點微妙和曖昧她不想告訴旁人,就算最親的妹妹也一樣。


    看一個人到底怎樣,雖然不能僅憑一兩眼下定論,但是女子的直覺告訴她,這男人會是她的良人。


    褒曼凝視姊姊那堅定的神情,看來姊姊是真心滿意吳涼的。敢情好,自己這是多此一舉了,男女雙方對彼此都有了共識,她也沒道理當那根打鴛鴦的棒子。


    就算萬般不舍,褒曼隨即又自我安慰,一個蘿卜一個坑,像吳涼這樣精明能幹的男人,老天爺就會安排像姊姊這樣的女子來配他,一點也不含糊。


    這樁婚事想來是能成的。


    當褒正濤得知大女兒的婚事有了著落,並沒有很高興。


    不久前才送走了個閨女,如今這一個也要遠離身邊,想到大女兒就要遠嫁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南塘,他就看誰都不順眼。


    看夫君一臉不舍的模樣,巴氏撐著快要臨盆的肚子溫言軟語的勸著丈夫。「女兒養大了,早嫁晚嫁都得嫁,趁妾身還能動,趕緊把大姑娘的嫁妝準備好,等我生了就隻能靠你自己去張羅了。」


    褒正濤這一想也是,看向妻子的眼光充滿柔情。「咱們的孩子也快出來了,你別累著了。」


    六禮走得快卻不代表草率,吳涼的身家驚人,拿出手的東西沒有一樣不精致,褒正濤收下之後全部添在嫁妝裏,讓褒姐當成壓箱底帶走。


    唯一的插曲就是,褒姒婚禮那天花轎剛出門,外頭在宴賓客,巴氏卻要生了。本來沉浸在離別情緒的褒正濤正鼻酸不己,乍然聽到妻子己經被扶進產房,再顧不得什麽,把一應賓客全交給獨彧,自己趕了過去。


    巴氏生得快,不過兩個時辰便誕下雙生子,母子均安。


    連同嫁女一樁,褒府是三喜臨門。


    褒正濤又哭又笑,他又有後了,一次還兩個!


    這一天,他心中百味雜陳,永生難忘。


    吳涼身家不凡,住的宅子自然也不尋常,就算娶妻之後不久便要往南塘趕,但是新房一樣也沒落下。


    所有人裏麵,最哀怨的要數孕婦褒曼了。不說這些喜慶之事她插不上手,幫不上忙也湊不了熱鬧,甚至露個臉去替姊姊送嫁都沒辦法。


    她唯一能做文章的地方隻有盡可能給褒姒添妝,這一給就給足了十萬銀票,老實說她還嫌少了些。


    獨彧回來後,她聽聞巴氏生了雙生子這才一掃鬱悶,繃了整天的小臉總算去了陰霾,拉著獨彧的手嘀咕著該送什麽禮得體。


    這可是她第一次當姊姊呢,禮哪能少。


    不過,她爹應該是樂壞了吧?一舉得男,還雙子。


    喜訊衝淡了褒曼一些和褒姒分開的離然,獨彧見她露出笑顔,原本寡言的男人不禁更賣力的把兩邊的喜宴如何又如何,加油添醋的給妻子說上一遍。


    他一邊得代替妻子去女方家,一邊又身為男方好友得代替男方家人,委實忙得不可開交。


    褒曼見他為了逗她笑,額頭都冒出汗來,心裏不禁冒出蜜來。哎呀,娃都快生了,怎麽自己就頂不住他那直愣愣看過來的眼神?


    她主動的拉了獨彧的手,把已經稱不上苗條的身軀偎進夫君懷裏。


    孩子洗三那天和褒姒的三朝回門重疊,褒家又大肆的操辦了一回,免不了的,喜氣洋洋中又帶著淡淡離別的憂鬱,褒姒即將隨著夫婿回南塘去。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褒姒和吳涼要走的那天特地進了王府來見褒曼,姊妹倆拉著手互道珍重,希望下次見麵不要等太久。


    褒嫩倒是想得開。「隻要能活著,總會有見麵的一日。」


    姊妹倆緊緊擁抱,道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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