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他和他未婚妻的方式,每個人相處方式不同,我跟聖諭說不定不同。」


    範顧霖無情道:「你拚命反駁我,是因為排斥自己是替代品這件事情吧?你和他未婚妻隻不過有一個地方相像而已,你以為去除這一點,你還有被他愛的價值嗎?」


    鄭喬茵被這句深深刺傷,痛苦道,「範先生,你能夠接受自己隻是替代品?」


    他回答得很肯定,「如果夠愛,我不在乎。」


    「……」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觀因為眼前的人而混亂了起來。


    「如果你想緊緊抓緊他,就繼續像他未婚妻一樣向他索求感情,保有他喜歡你的原因,替代品就要有替代品的樣子,不然……」範顧霖起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了一句讓她顫栗的話,「你可能會被丟棄的。」


    鄭喬茵臉色發白,看向他時,他已經走開,下一分鍾離開了便利商店。


    心情稍微平靜後,她才離開,緩緩走回家。


    她覺得很累,不知道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的,一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回房就倒在床上。


    睡著時,她朦朧的夢到一些畫麵。


    在光線昏暗的小巷,範顧霖和另一個看不清容貌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


    她被像鬼一樣的黑影壓在地上,渾身發抖的看著打量她的那兩個男人。


    「我……我包包裏有餅幹,我平常中午……會來這裏喂流浪貓。」她牙齒打顫的跟那兩個人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句話。


    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使了個眼神,壓在她身上的黑影伸出長長的手,拿起她掉在地上的包包,「的確有餅幹。」


    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沒放過她,逼問道:「你聽到多少?」


    「有點距離,我沒聽到什麽,隻有模糊的說話聲……」


    「那你跑什麽?」


    在一旁的範顧霖沒有幫她,始終不發一語的看著她,無情得讓人心寒。


    接著,巷子被刺眼的車燈照亮,有台車失控地衝了進來。


    她想求救,環顧周遭,卻發現黑影和麵孔模糊的男人及範顧霖消失了,自己也不在巷子裏了,而是在紅磚道上。


    砰的一聲,她被撞飛,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掉在地上,痛得連哀號的力氣也沒有。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到,耳邊突然喧鬧一片,有許多人的談論聲。


    她渾身發抖,感覺到心跳漸漸變慢,溫熱的液體從身上緩緩流下,那是她的血嗎?


    伴隨著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忽遠忽近的響起,她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她有救了……


    但下一秒,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那個人放聲對喧鬧的聲音結巴解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接著,那道聲音像鬼魅一樣飄到她身旁,以耳語的聲量對她道。


    「算你不走運,惹到我們,死得好。」殘忍的話語伴隨著冷笑聲響起。


    她驚恐得放聲尖叫,深怕那個人再補她一刀。


    誰來救救她,快來救她!她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仿佛是被她的心願招喚來,她感覺到自己被寬闊的懷抱抱起來,眼皮被溫暖的手輕輕撫過。


    眼前恢複一片清明。


    她看見嚴聖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背景居然跳到了辦公室內。


    內心的恐懼像黑暗遇到光盡數退去,她正想哭著跟他述說她剛才遇到的可怕事情,隻見他形狀優美的薄唇一張一闔,吐出可怕的話。


    「你懂我什麽?」


    她傻住,身體裏的血液像被冰凍。


    「你很天真呢……天真得讓我覺得很可笑。」


    她淚崩,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他,好害怕他丟棄她,「我……我會聽話的,不要討厭我!」


    眼前的他,麵容冷酷得讓她覺得好陌生,別開了眼神,仿佛她是個髒東西。


    她除了哭以外還是隻能哭,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她。


    下一刻,他的身影像幻影一樣漸漸模糊,即使她努力想抓住他,他仍化為虛無的空氣消失不見。


    沒了他的臂膀,她的身體失速的往下墜落,掉到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她撞上堅硬的地上,聽到自己全身骨頭斷掉的巨響。


    一切歸於寂靜。


    「茵茵,醒醒!」


    身體被劇烈搖晃,她滿頭大汗的醒來,眼眸映入簡依琳關心的臉。


    「你臉色好差,作惡夢了?」簡依琳用袖口擦拭她臉上的汗,溫柔問。


    「……嗯。」她扶著自己的額,緩緩坐起,一副沒回神的樣子。


    「隻是夢而已,別怕,待會洗個臉,來吃午飯吧。」


    「喔,好……」她輕輕點頭。


    簡依琳離開了她的房間。


    鄭喬茵發呆片刻,沒想到自己會因為範顧霖的那番話,夢到自己被殺害和遺棄。


    連醒來都刻骨銘心的記得那些細節,夢境裏各種畫麵交錯,虛虛實實,似真似假,有些話耳熟得好似她曾經聽過,是錯覺嗎?


    她的心底深處……竟是如此的不安嗎?


    意識到這件事,心頭沉重不已。


    但,得知自己隻是替代品,有誰不會懷疑這份感情的真實呢?


    晚上十點多,心情低落的鄭喬茵在床上一手抱著熊娃娃,一手翻著小說,看得正專注的時候,櫃子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嚇了她一跳。


    接起來,彼端劈頭就問:「今天也有好好吃藥、複健嗎?」


    她無言……這男人對督促她保持身體健康真樂此不疲。


    「茵茵?」


    「有啦……都有做。」


    「很好。」


    「那個……我有傳簡訊說兩人暫時不要見麵,你有看到嗎?」她對他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照例打電話來感到困惑。


    「有看到。」


    「那怎麽還打來?」


    「你不開心?」他語調低沉了幾分。


    她連忙否認,「不是,隻是驚訝而已。」


    「不見麵跟通電話是兩件事吧。」


    「也是啦……」她搔搔頭,沒想到他會鑽這個漏洞。


    「不過,對於那封訊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認為沒必要做到不見麵這個程度。」


    她錯愕,「我以為你生我的氣……」


    「昨天我確實不是很高興,但你在訊息裏道歉了,也說想擺脫懦弱的自己,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怎麽給你勇氣?」


    她眼眶泛紅,這樣的男人,她如何不愛他?


    下一刻,她為自己一閃而逝的想法驚訝。對啊,她……喜歡他喜歡到已經變成愛了啊,即使他不太說甜言蜜語,也像個管家一樣對她的健康緊迫盯人,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總是認真看待她每一件事情的態度,都讓她深深的為他悸動著。


    她真的不甘心自己隻是個替代品……也不想成為替代品……


    「茵茵,怎麽了?」嚴聖諭覺得她今天怪裏怪氣的。


    鄭喬茵眨掉眼眸裏的水汽,深吸氣,用力告訴自己。一定是假的,範顧霖說的一定是假的,她才不相信!


    她懷抱著希望開口,「聖諭……」


    「嗯?」


    「我們的感情是真的吧?」


    「為什麽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我不是替代品吧,我比你未婚妻還重要,對吧?」


    「……」他眉心聚攏,對她的想法覺得莫名其妙,還是說,女人本來就是神經質的?


    她慌張的追問:「你為什麽不回答?」


    「不是都說了要信任我嗎?」嚴聖諭對這個重複發生的問題,開始煩躁了起來。


    「我是想相信你啊,但是,你給我一個答案不行嗎?你一直不願說你未婚妻的事情,我很怕我隻是你想繼續追尋她的替身。」


    「你的問題很奇怪,我無從回答。」他冷硬道。


    「哪裏奇怪?」她不能理解他為何一直回避問題,隻要回答,一切都解決了不是嗎?


    「到底為什麽一直要扯到我未婚妻身上?!」嚴聖諭的聲量變大,其中隱藏的是他的焦慮。


    他不願正麵回答的態度和凶惡的語氣,讓她不禁哽咽,「這要問你吧……」


    「問我?夠了!我本來不相信,但今天真覺得你的確有像我未婚妻!」


    「你……你說什麽?」她屏息,這是承認她是替代品嗎?


    「我說你像我未婚妻,你聽清楚了嗎?!」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控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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