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磬然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麵貌,著實令王炫吃了一驚,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你是何人?為何要對我動手?」王炫被綁得結結實實,又惱怒,又詫異,「你是陸家人?」


    路磬然也不跟王炫繞彎子,冷笑,「陸鴻天是我的父親!」


    「這怎麽可能!」王炫十分震驚,陸家的人不是全部被斬首了麽?剩下的人,也被他的人清除,難道還有落網之魚?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昭毅將軍,你靠著我父親爬上這個位置,你們王家卑鄙無恥,就知道應該有今天這個下場!」


    「你到底想怎麽樣?」王炫恨得咬牙切齒,他知道自己是無法逃脫,這個女子,是恨極了她了,她是來復仇的,根本不會放過他。


    「你不是想見王傾毓麽?」路磬然倏然笑望著王炫,秀眉微微挑起,嘴角上揚,十分欣悅的表情。


    「傾毓,她還活著?」王炫本是沉鬱的心,一下子就陡然振奮起來,他的妹妹還活著。


    「是啊。」路磬然笑。她命人將王炫抬出去,王炫一看,眼下正是一片農田,高高的太陽十分耀眼,這個小城天氣十分幹燥,刮著刺烈的風,他低頭看去,田地幹涸,草木打蔫。


    而在這農田裏,一身著藍色粗布衣的婦人行走其間,她弓著腰,步履蹣跚,可還是一下,一下舀著水,給長出打蔫的蔬菜澆水。她用布包著頭,烏黑的頭髮,鬢角卻是斑白一片。


    饒是如此,他還是認出來了,這就是她的妹妹。


    「傾毓!真的是傾毓!」王炫的目力極佳,雖然農田隔著較遠,他還是看清楚了。


    他的目光定在王傾毓的身上,欣喜若狂。


    「傾毓,你真的活著,真是太好了!」王炫拚命掙紮,想要掙脫繩索,卻是於事無補。


    「你錯了。」路磬然就站在王炫的身旁,「她這是生如死。」


    「你說是什麽?」王炫詫異得看著路磬然,在他看來,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了。


    路磬然卻是笑,「王傾毓生活在這個小城,臨近邊關,她整天為了維持生計要努力耕種,為了隱姓埋名,不被朝廷通緝而擔驚受怕,沒有一日安眠,以至於勞苦而兩鬢斑白,年少已經青絲白髮,你說,這麽痛苦的生活,是不是生不如死?」


    王炫震驚得聽著,不可置信,他將目光移到王傾毓的背影上,那蹣跚的腳步,看起來就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


    是啊,這樣的生活,真的生不如死!


    「這就是你對我們的報復嗎?她隻是一個女子,她還不到十五歲,你們怎麽能這麽殘忍?」王炫抬頭怒瞪著路磬然,天下竟有如此狠毒的女子,比毒蠍子還狠毒。


    路磬然卻是笑了,「王公子,什麽是殘忍?你王家殺了我陸家三百多口,包括身懷六甲的婦人,年過花甲的老人,你也配和我說殘忍?我還覺得將軍這麽做,真是便宜你們了,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你妹妹十五歲,你知道心疼,我弟弟隻有六歲,他還是個孩子,難道他該死嗎?你如今的下場,不過是你的咎由自取罷了!」


    王炫無言以對,恨得咬牙切齒,在他看來,這世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他殺了陸家,那是因為陸家人無能!


    「來人!挑了他的手腳筋,我要他日日在這裏看著,他心疼的妹妹,是怎麽生不如死得活著!」路磬然一邊說,一邊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將軍說得對,最大的痛苦不是去死,而是生不如死,她要看著她的仇人日日痛苦,日日受到折磨!在痛苦和煎熬中蒼老死去!


    路磬然最後就將王炫安排在這層小樓裏,派人看著,日日讓他在高高的欄杆之上,看著自己妹妹勞苦生活。痛苦是煎熬的,她也日日嚐受著喪失親人的痛苦,曾經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擔驚受怕,為了復仇委曲求全,這一次,她終於能讓仇人嚐受這個滋味了。


    真是痛快極了!


    路磬然仰望天空,跪在地上,淚如泉湧,「父親,母親,你們看到了,女兒為你們報仇了!」


    她當初的選擇沒有錯,那時候,她第一眼看到北唐瑾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子不簡單,果然如此,北唐瑾,她真的為她完成了復仇,不僅如此,她還全身而退,過著安逸的生活,北唐瑾派人在身邊保護她,她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大仇已報,心中的重擔卸下,她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以後的日子,她要報答這個恩人,哪怕是,她並不不需要。


    路磬然默默下定決心。


    和親的隊伍在此時已經抵達了兩國邊界。


    北唐瑾坐在馬上,遙望遠方,看到結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眉梢緊緊皺起。一路走來,都是那麽風平浪靜,預感告訴她,驚變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兩支隊伍緩緩靠近,北唐瑾的神色越發凝重,她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眉梢擰起,會不會是裏應外合?她一早就懷疑了,隻是那些人隱藏得極好,她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這就是玉容將軍吧。」一身穿鎧甲的將軍騎著棗紅色寶馬迎麵而來,笑著和北唐瑾打招呼。


    雖然並不識得此人,北唐瑾還是很有禮貌得說道:「正是在下。」北唐瑾笑。


    兩人寒暄了一通,那將軍說他是梅寧軒派來接親的,名為趙猛,一直聽說北唐瑾的大名,今日見果然名不虛傳之類。


    北唐瑾笑著一一對答,十分謙恭,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好,永昌公主也悄悄打了一條細小的縫隙往外看,聽見對方如此和親,一下鬆了口氣。或許事情並不是她想得那麽嚴重。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嗖——」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裏分來一隻冷箭,「哢——」一聲,直直射中了趙猛的恟口!


    「砰——」隻是瞬間,王猛翻身子倒地,血流了一片!當場死亡!


    眾人一見,都傻了,半天才回過身來,王猛身邊的副將更是大喊:「大夏暗殺了王猛將軍!這是沒有和親的誠意,要撕毀兩國盟約!」


    一時間,整個隊伍亂作一團,呼喊聲一片,震天動地,大喊,「大夏卑鄙無恥,暗中放冷箭,殺了北冥大將,沒有和親的誠意!」


    「為王猛將軍報仇!」


    「我們要為王猛將軍報仇!」


    呼聲震天!


    北唐瑾立即明白了梅寧軒的意圖,她回頭猛地看向腦後,她看到了那個放冷箭的人了!


    居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士卒,隱藏得可真深啊!


    王猛的副將已經帶兵殺了過來,北唐瑾知道,這個局勢已經無法挽回,她大喊,「保護公主,全部撤退!撤退!」


    她已經顧不上和親不和親了,直接將永昌公主從馬車上拉了出來,拍馬疾馳而去。馬車太慢了,敵軍都是騎馬,要逃亡,必須要快,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永昌的性命!


    和親的隊伍訓練有素得撤退,絲毫不亂,這令副將張信很是佩服,他是二皇子派來的人,而王猛雖然是主將,其實,隻是叛徒,二皇子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一箭雙鵰!


    北唐瑾雖然早有準備,可是帶的人馬總是有限,最終被堵截而回。


    梅寧軒,早就在附近埋伏了眾多人馬,看樣子,像是要活捉她,北唐瑾笑了笑,為了永昌公主的安危並沒有反抗。她和梅寧軒沒有深仇大恨,對方是她的師兄,他們還沒有到要對方必死的地步,而且,她的確是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見見麵也好。


    可是,北唐瑾還是猜錯了,她沒有見到梅寧軒,隻是被人好好伺候著,並且這些人十分恭敬有禮,將他們奉為上賓。


    永昌公主十分詫異,「阿瑾,君復這是何意?」


    北唐瑾笑,「和王巍裏應外合,挑起戰事,然後再將咱們奉為上賓,看來,是有更大的用處了。」


    「你是說,他想拿咱們來威脅我父皇?」


    北唐瑾搖頭,「隻怕沒那麽簡單。」


    永昌公主詫異,「哦?這不是很簡單的方式麽?利用我們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不費一兵一卒啊!」


    「永昌,倘若是利用我們二人,陛下最多能答應梅寧軒割地,可是,他想要的是整個大夏,所以,要挾並不可行,也就沒有必要。」


    北唐瑾慢慢說道。


    梅寧軒如此大費周章,絕不可能隻是要一塊兒地。


    「那,他究竟想要做什麽?」永昌公主心中陡然一顫,她發現,她是完全錯估了這個人啊!他比她想像得可怕多了!


    「他想要的是整個大夏!所以他要師出有名,他要振奮軍心,使得北冥國的將士們同仇敵愾!」


    「這……」永昌公主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呆愣。


    原來,這個人是這樣的野心啊!


    果如北唐瑾所料,梅寧軒明明抓住了北唐瑾和永昌公主,卻對外聲稱兩人逃走,殺了他一員猛將,此時,這個消息傳遍了這個北冥,頓時,呼聲震天,他們要打著為將軍報仇的旗號,名正言順得進攻大夏!


    消息十分迅速,隻短短七日,大夏皇帝也得知了,整個大都也傳遍了,永昌公主為了逃避和親,故意挑起兩國事端的傳聞,一時間,那美麗善良,一心為民的公主形象,轟然倒塌,永昌公主成了街邊童孩兒咒罵的對象。


    遠在北冥的永昌公主並不知道,她現在麵對的是一個即將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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