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後娘娘如此信任老臣,那麽老臣便做了這得罪人的事情,也不心驚膽寒了!」衛國公王獻俯首叩頭,完全是一個忠臣的模樣。


    夏莎聽聞,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嘴角一笑,衛國公這個老銫鬼還侹會說話。


    得罪人的事情,那不都是好人做的麽?


    惡人要充好人,這齣戲,很好看。


    自然,衛國公一說出口這樣的話,已經有很多人撇嘴了。


    衛國公的名聲早就被他自己給敗壞透了,甚至有人傳言,他同自己的兒媳婦都有染,但是卻不知是真假。總之,此時很多人斜眼瞅著他,絕沒有好表情。


    太後一向知道衛國公嘴巴巧,這也是他討人喜歡的地方,因而道:「說罷,哀家不怪你。」


    衛國公感動不已,「多謝太後娘娘恩典!」


    太後點頭,示意衛國公快說,衛國公王獻才道:「太後娘娘,方才大戲樓中的紗縵之所以會被扯下來,完全是因為戲台上的風吹得太大了,導致大戲樓中二十多盞宮燈被熄滅,兇手才有機會行兇,因此,老臣鬥膽直言,今日若不是請了這樣的戲班子唱戲,便不會發生意外,老夫人也不會被刺殺!而老臣聽聞,這戲班子是明王殿下請來的,那麽,要查兇手,還需得明王殿下配合!」


    「衛國公,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本殿下和明王合謀謀害外祖母嗎?」大皇子鳳英倏然站起身來,怒瞪著衛國公,雖然戲台上的風大,可是,這一切分明都是意外,難道他和明王會殺了他外祖母?他們兩人腦袋又沒傻!


    衛國公一臉的冷肅,道:「大殿下,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在場的諸位都是親眼目睹,如若不是紗縵掉下來,兇手怎麽會有機會刺殺老夫人?顯而易見!今日的刺殺不但不是偶然,而是早就預謀好的!」


    衛國公義正言辭,背脊侹得直直的,仿佛是伸張正義的英雄!


    「一派胡言!本殿下和明王為何要刺殺外祖母,我們二人瘋了不成!」鳳英簡直要被衛國公氣炸了,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個嘴巴,將他打醒,真不知道這個人的腦子是什麽做的!


    不僅僅是大皇子覺得衛國公的說辭很是不合理,在場的諸位無不覺得衛國公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大皇子要登基為帝,那最大的靠山便是鄭家,鄭家老夫人死了,鄭首府就要辭官守孝三年,這不是自斷臂膀嗎?大皇子又沒有傻,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衛國公,即便是方才那出戲出了意外,使得紗縵宮燈都熄滅了,這也不能說明,謀害老夫人的是大殿下和明王殿下!」這時候,刑部尚書馮興站出來,也直侹侹走到衛國公的麵前!


    這個衛國公!哼!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出了一個這麽樣的意外,也要往大皇子身上潑髒水!這個人簡直太可惡!


    「為何不可能?難道馮大人能保證,這場刺殺不是大殿下同明王殿下合謀的麽?馮大人能保證麽?」衛國公毫不示弱,上前一步,同馮興對視,兩人的架勢,就仿佛是鬥獸場上的獅子和老虎一般,皆是蓄勢待發!


    「你!」馮興被氣得脖子通紅,被噎了一口氣,又反問道:「難道衛國公能保證這場刺殺是明王和大殿下合謀嗎?」


    「我不能保證!我隻是猜測,這完全有可能!不然明王殿下費心排了這齣戲是為了什麽?難不成是為了討好我等的歡心,討好太後娘娘的歡心?」衛國公理直氣壯,鼻孔朝天,瞪著馮興!


    馮興冷笑,「哈哈!你不敢保證,你隻是猜測,衛國公你真是敢猜啊!」馮興被氣得咬牙切齒,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明王殿下和大殿下一片孝心,到了你衛國公的嘴裏竟成了別有用心,衛國公,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今日的刺殺明王和大殿下都脫不了幹係,馮大人如此維護,是有何居心?馮大人想要討好太後娘娘,也不必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


    王獻和馮興兩人互相怒視,分毫不讓,眾人皆聽得目瞪口呆!這裏是大戲樓又不是鬥雞場,怎麽這兩位朝中大臣像是兩隻炸毛的大公雞?雖然這件刺殺的事情有所分歧,也不至於如此劍拔弩張吧?


    眼見這二人就要動手打起來了!


    然而,在場的朝中官員已經見怪不怪了,別說今日出了人命的事情,平日裏,就是大殿上倏然冒出來一隻蚊子,叮了皇帝一口,兩人都能鬥起嘴來!


    然而,更令人目瞪口呆是鄭首府的一些門生也上前來質問衛國公,說他分明是居心不良,故意擾亂人心,希望太後懲處,眾人也皆希望太後能嚴懲衛國公,雖然鄭家老夫人被殺是因兇手鑽了空子,但是這也不能說明王和大皇子是幕後主使啊!


    衛國公哪裏是個好擺平的角色,他說得振振有詞,相當在理,隻將鄭首府這些支持大皇子的門生們氣得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大打出手!


    「好了,好了,哀家知道你們皆是為了查出兇手,這本是好意,既然如此,也不必爭吵了。」聽了眾臣吵了半天,太後才柔著額頭製止他們。她年輕的時候也垂簾聽政數年,知道朝中重臣有分歧,互相鬥嘴這是常有的事情,因而也不怪罪。


    馮興和衛國公聽聞,也停止了爭吵,鄭首府其他的門生雖然心中不平,也沒有再說話,這時候京兆尹也上前稟報導:「太後娘娘,老夫人身上隻有一個傷口,那便是恟部,兇器刺中心髒,導致老夫人死亡,因而,臣以為,隻要找出這兇器的主人,此案便破了。」


    「哦?找出兇器的主人?方才你不是說兇手已經喬裝,僅僅憑藉一枚兇器,就能查出兇手?」太後皺眉瞧著京兆尹,麵色越發威嚴。


    京兆尹道:「太後娘娘有所不知,這兇器乃是一枚暗器,應當是兇手慣常用的,兇手身上應當不止有一枚,倘若他沒有來得扔掉的話,也是一條線索,因而,臣請求搜查這裏所有的人,查出元兇!」


    太後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依照你說的辦吧!」


    太後已經同意,京兆尹立即命人去搜查,搜查到女客的時候,又請了宮中的嬤嬤宮女們動手,在場的眾人可謂是無一倖免,就連鄭家的人都被一一搜查,十分配合。


    這時候,北唐瑾站著並未行動,隻是配合搜查,她的目光在明王,以及衛國公、王炫、王元香、鳳琰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從表麵上看,什麽都看不出來,尤其是狡猾的衛國公,竟然還滿臉悲痛,北唐瑾真是要為對方拍手叫好了,做戲做全套,真是不容易!


    鳳琰麵色如常,也在配合搜查,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特殊的表情來,而鳳晰琀卻是出了奇的安靜,方才北唐瑾就覺得奇怪,明王被衛國公潑了髒水,怎麽不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呢?這可不是對方的性格啊!反而是鳳英,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雖然兇手尚未查出,但是依照此時的情況來看,明王應當沒有同衛國公聯合,不然,衛國公也不會將幕後主使說成是明王和鳳英。那麽按照這個推論來講,就應當是這齣戲是衛國公自導自演的!


    但是既然是衛國公設計的,那麽戲班子裏應當是他的人,不然,怎麽會憑空出現這樣的意外?可是,明王有那麽蠢嗎?讓衛國公來利用,還為對方背黑鍋?背了黑鍋還一聲不吭?


    這是絕不可能的!明王怎麽可能吃虧!


    可是,既然明王不會吃虧,那麽就說明,對方早就察覺了衛國公的意圖,因此,才往坑裏跳,讓衛國公以為他上了當,近而引蛇出洞,讓這個老狐狸的尾巴露出來,近兒將其剷除!


    依照明王的性格,八成會這麽做!


    可是,可是!


    可是既然明王明知道衛國公要殺死鄭家老夫人,還要這麽做,這未免太無晴了!他即便是將衛國公揪出來,同衛國公又有什麽區別呢?為了自己的目的去犧牲無辜的人,真是沒有人性!


    北唐瑾想到這裏倏然感覺一陣頭痛,她下意思掐著眉心,目光也無意識得在明王的身上遊離。


    他穿著紫色蟒袍,姿態雍容,麵含淡笑,仿佛在看一齣戲一般悠閑!北唐瑾越看越生氣,這裏是死了人,又不是唱戲說書,鳳晰琀這是什麽表情?他竟然一點兒也不悲痛,果然沒有人性,同夏莎一般心狠手辣,沒有一點兒原則可言!


    「阿瑾,你此時看清楚了吧,明王根本就知道衛國公的意圖,卻依然犧牲了鄭家老夫人,那可是他的親人,他還照樣能下得了手,比我狠多了,你方才說我沒有人性,那麽明王這般,是不是沒有心呢?」夏莎微笑著在北唐瑾耳邊說著,她越是瞧著北唐瑾麵色發白,越是樂得高興。


    北唐瑾立即拍開對方的手指,冷冷瞧了她一眼睛,「你同衛國公合謀,陷害明王和鳳英,鄭家也受到牽連,真是一石三鳥,好計策!」


    夏莎卻是搖頭笑笑,道:「阿瑾,你錯了,這好戲還在後頭,可不是一石三鳥!」


    北唐瑾一震,看著夏莎狡黠得意的表情,心中不斷回想每一個細節,難道她又錯漏了什麽?不是一石三鳥,那麽,還有什麽?


    隻是,她還沒有想明白,就聽到遠處一陣嘈雜聲,「墨侍衛,這可是你的暗器?」


    眾人皆被這突兀的聲音吸引了目光,皆順聲而觀,隻見一身穿黑色錦衣的男子板著一張棺材臉,表情倨傲,道:「沒錯,我已經用這暗器數年,有什麽不妥麽?」


    京兆尹道:「您用的這暗器同殺死鄭老夫人的兇器一般不二,墨侍衛,你便是殺死鄭家老夫人的兇手!」


    京兆尹說的這名墨侍衛正是鳳晰琀身邊的侍衛,名為墨恆的,他聽聞,一陣嗬斥,「放屁的話,我怎麽可能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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