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瑾將感激的目光投向馮勝,眼角微微含笑,馮勝很自然得承接了佳人的感激之情,隻是對上北唐瑾那般的沒有一絲柔色的眸光他的心神一跳,臉頰微燙,意識到自己失態,他立即轉開了目光。


    很多公子見到北唐瑾朝著馮勝投以感激的眼神,都想為北唐瑾說話,可是他們背後的家世都遠不及馮勝,隻是眼紅,心中癢癢,卻不敢開口罷了。


    「北唐家五小姐蘭心蕙質和四皇子倒是很匹配。」鳳晰琀手中的玉扇很有節奏得敲著,優雅含笑。


    鳳琰已經將北唐芸放下,他的目光快速掃向北唐瑾,隻見對方麵色極為平靜得看著他,竟是那般坦然,這令鳳琰倒是很意外。他方才聽到北唐瑾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便覺得,剛才那一出仿佛是她安排好的,可是,現在看來,真的是一場意外?


    鳳琰在心中快速思考著,若是今日之事是北唐瑾特意安排,她又怎麽知道,他心慕北唐芸?又怎麽知道,北唐芸摔倒,他一定會去接住?再者,她如此算計,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他此時不過是一個不幹朝政的皇子,無權無勢,因此,無論從任何角度去想,北唐瑾都沒必要上演這一出。


    可是,今日情境,他即便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推脫不了,必須要迎娶北唐芸了。


    因而,麵對這麽多雙眼睛,已經無法扭轉局勢,鳳琰麵上一笑,看了一眼北唐芸,道:「明王殿下說得沒錯,五小姐蘭心蕙質,本殿有心求娶,不知五小姐意下如何?」


    北唐瑾一直注意鳳琰的表情,此時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不由得冷笑,鳳琰真是圓滑世故,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於是便說出這樣的漂亮話。北唐芸名節已毀,若是鳳琰不娶了她,她隻有兩條路,其一是以死明誌,其二便是落髮出家,然而,鳳琰這麽一說,仿佛是北唐芸還是幹幹淨淨的姑娘,鳳琰有心求娶呢!


    話有很多種說法,鳳琰選擇了最漂亮的一種,真是讓人聽了心中舒坦。北唐瑾不得不佩服鳳琰,他本是被栽了,卻還能這麽心平氣和得處理這件事,真不愧是城府深沉的四皇子啊!


    北唐芸早就羞紅一張嬌容,低頭不語。


    她沒有想到,鳳琰答應的竟然是這樣幹脆,說話間沒有一絲的不悅,給足了她麵子。自然,即便是她知道,鳳琰這樣說,也是為了顧全北唐府的麵子。


    「哎呀,這不是才子配佳人,皆大歡喜麽?」這時候,鳳瑱拍手叫好。


    眾人聽聞,也附和起來,恭喜鳳琰喜得佳人,鳳琰隻是抱拳感謝,麵上始終掛著應有的笑意,可是心中卻是極為不舒服。


    即便是他對北唐芸有幾分的好感,可是他決不能在這個時候迎娶,再者,他若是同北唐芸定了親事,便不能名正言順得追求北唐瑾了。


    不過,還好,北唐芸此時年僅十二歲,真正迎娶還要等上幾年,這倒是一個很好的緩衝期。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大的麻煩,最大的麻煩是,這樣一來很容易引起父皇的猜疑,他要仔細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父皇的試探了。


    北唐瑾也笑道:「父親若是知道今日得了四殿下這樣的賢婿一定甚為高興,玉容敬四殿下一杯。」她說罷已經倒了一杯酒,朝著鳳琰舉杯。


    鳳琰望著北唐瑾麵上的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想到,經過這親事,想要得到這位素來高傲女子的芳心更為不易了。


    鳳琰喝了北唐瑾敬的酒,心中越發不舒服,隻是這個時候,眾人皆已經落座,北唐芸本是女子,也很快退了出去。


    夏莎和梅寧軒一直做得極為穩當,一來,他們本不是大夏的人,這樣的婚事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影響,二來,這件事仿佛跟北唐瑾也沒有什麽關係,他們自然也覺得這是一場意外,並沒有太往心裏去。


    北唐瑾又朝著賓客敬酒,說了一堆感激之詞,末了道:「想必諸位在屋子裏也坐乏了,家父在外麵布置好了香茶點心,正值紅梅盛開,想來這賞梅也是一件雅事。」她說著,已經命人引著賓客們賞梅。


    除了聽雪閣,北唐府還有一處梅園,這梅園本是為了宴會賓客賞花用,雖然比不上聽雪閣的艷麗,經過精心的修剪和布置,倒是別有一番雅致姿態的。


    眾人都往外走,北唐瑾落後一步,目光自然而然停在九皇子鳳宸的身上,朝著鳳宸微微一笑,對上她的笑容,鳳宸沒由來的有種古怪的感覺,仿佛是悸動又仿佛是厭惡。


    他明白她的意思,晃神片刻,立即點了點頭。


    很多公子的注意力都在北唐瑾身上,她落後一步,他們也看在眼裏,甚至有些人也落後一步想要跟她說話,可惜,他們好不容易等到北唐瑾出來,卻被北唐瑾推辭說要換衣裳。眾公子隻要作罷。


    所謂換衣裳不過是個藉口,她最不喜歡這些大家公子聚會的場麵,她素來喜靜,若不是必要,她也絕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表演。


    今日的表演一來是順從北唐洵的意思,做一個聽話的女兒,二來完全是想粉碎鳳琰的計劃,鳳琰的計劃進程越慢對她越有利。


    這第三麽,自然是離間計的開端。


    一舉三得,她逼迫自己做了。


    回了聽雪閣,青筍為北唐瑾準備要換的衣裳,隻是她一轉頭,瞧見一張陌生的妖媚臉容一下子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大喊出來。


    北唐瑾正在裏屋喝茶,聽見青筍的尖叫聲,問道:「怎麽了?」


    青筍本是心性單純,來人一身紅衣,妖媚動人,她何曾見過,一時被迷惑了心神,竟癡癡望著來人,沒有聽到北唐瑾的問話。


    這時候,來人順手點了青筍的穴道,從青筍手中拿過北唐瑾要穿的衣裳,大步走向裏屋,北唐瑾抬眸望見那人,秀眉微蹙,麵色微惱,道:「公主大駕,玉容真是有失遠迎!」


    來人正是夏莎,她見北唐瑾惱了,嘻嘻一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跟我越發生分了,這樣可不好啊!」她說著已經笑眯眯捧著衣裳走到北唐瑾麵前,將衣裳敞開,預備為北唐瑾更衣。


    「到底想說什麽,快說吧!」北唐瑾的麵色越來越沉,顯然很不想見到夏莎。


    夏莎嘆了一口氣,麵色極為委屈,道:「哎,我不過是想你了,來瞧瞧你。」她說著眨眨眼睛,目光單純極了。


    北唐瑾正喝茶,聽到夏莎溫柔似水的聲音,險些噴出一口茶水,嗆得她隻咳嗽起來。


    夏莎連忙疾走幾步,滿麵擔憂,伸手去拍北唐瑾的背,隻是,她還沒有靠近,就北唐瑾衣袖一揮,阻止她動作,夏莎也不勉強,調笑,道:「你我皆是女子,你何必如此呢?」


    可是,她這樣說著,卻是臉上極為曖昧的表情,北唐瑾看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冷聲道:「你快出去!」


    這個人真是瘋了,她不想看到這瘋子!她分明是腦袋不清楚的!


    夏莎怎麽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動作呢?因而又走近了幾步,笑道:「阿瑾,你不想知道花澗月的下落麽?」


    平常的話她無法動容,她隻能用利誘引了。


    自從夏莎出現,北唐瑾便派人整天盯著她,因此,北唐瑾知道花澗月在夏莎手中,因而,夏莎這樣的話根本引誘不了她,因而,麵色淡淡,道:「這與我何幹?」


    夏莎不以為意,隻是覺得北唐瑾這是故意表現得如此不在意,笑著戳穿她,道:「你不想利用花澗月來牽製明王麽?不想要那四十萬兵馬的控製權麽?這都是你復仇用的最佳工具,你怎麽不動心呢?阿瑾不要騙我了。」夏莎眨著眼睛盯著北唐瑾。


    北唐瑾知道對方這是在故意引誘她,因而沉聲道:「我用什麽樣的方法,利用誰這就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賓客們還等著我,我可沒空陪著你!」前麵還是公主,後麵便是你了,顯然北唐瑾越來越惱怒。


    夏莎也不惱,拿起旁邊的衣裳,朝北唐瑾比劃,道:「來,阿瑾,我為你更衣。」


    北唐瑾越發覺得此人臉皮極厚,真是要拿她沒有辦法了,她冷哼一聲,迅速解開外衣,扔在一旁,伸手便要奪夏莎手中的衣裳,對方卻是躲開她的玉手,偏偏不讓她摸到衣裳,北唐瑾越發惱怒,冰雪的麵容越來越黑沉。


    「你到底要做什麽?」北唐瑾美麗的眸子瞪著夏莎,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夏莎笑眯眯得敞開衣裳,走近北唐瑾,麵色極為虔誠恭敬,仿佛是要為女王更衣的宮娥一般,將衣裳往北唐瑾的身上穿,北唐瑾這才伸出胳膊,順著往裏麵伸手。


    夏莎笑容奇怪,倏然一伸手,就朝著北唐瑾腹部襲去,北唐瑾早知道對方會不安分,夏莎出手的同時,她也出手,點住對方的穴位。


    這下,這個討厭鬼終於安分了,北唐瑾鬆了一口氣,從對方手中抽出衣裳,開始穿了起來。


    隻是,夏莎被點住了穴位身子不能動,嘴裏卻是極為不安分,眼睛盯著北唐瑾動作,笑眯眯道:「阿瑾真是清減不少,你本就偏瘦,哎呀,叫人看了好生心疼,改日我叫人送來雪燕與你好好補補。」


    北唐瑾也不管夏莎說什麽,隻快速穿著衣裳,鳳宸還在外麵等著她呢!


    這時候,她又發現一件事情,問夏莎道:「我的婢女呢?」


    夏莎笑道:「那個小丫頭好可愛,她仿佛很喜歡我呢!」


    北唐瑾見她一臉不正經的笑意,心道,自己問她不是白問麽?因而,逕自走出去,便看見青筍已經被點了穴了。


    她伸手在青筍身上一戳,便解開了青筍的穴位,青筍著急,恨自己被美色迷了心竅,見到北唐瑾,立即道:「小姐,那個人,那個人……」她著急了半天,卻不知怎麽說了。


    北唐瑾明白她的意思,道:「她在屋裏麵。」


    青筍「啊」了一聲。


    北唐瑾道:「你不必害怕,她乃是我的故交,你且去倒茶去吧。」


    青筍這才放了心,連忙點頭。


    北唐瑾又進了裏屋,目光停在夏莎的身上,夏莎朝著北唐瑾討好得笑,道:「阿瑾,你快解開我的穴道吧!我這般站著,腿腰酸了!」夏莎露出一張苦瓜臉。


    麵對夏莎楚楚可憐的麵容,北唐瑾不為所動,而是若有所思得看著夏莎,長長的睫毛眨動著,仿佛是在想怎麽折磨對方好報那一刀之仇。


    夏莎敏銳得察覺到北唐瑾的麵容異於尋常,想到她每次的回禮,她不禁汗毛倒豎,聲音顫抖道:「阿瑾,你你,我我……」夏莎迅速想著脫身之法,可是她的腦子卻在這個時候打結了。


    「你今日的飛刀,我險些丟了性命,你說,我應當怎麽報答你這貴重的禮物呢?嗯?」北唐瑾倏然換上了笑眯眯的麵容,隻是,她臉上是溫柔的笑意,眼睛裏卻是半分笑意都無,而是冷冷的像是刀子一般刮過夏莎的麵容。


    這令夏莎感覺大事不妙,哭喪著臉一張臉,仿佛即將赴死一般,道:「阿瑾,那飛刀分明是假的,你怎麽能如此不講理呢?」


    她不講理?北唐瑾冷笑,即便是那刀是假的,她也當眾出醜了,她堂堂將軍居然躲不過那麽拙劣的飛刀,幾乎顏麵掃地。


    「公主殿下,您說,這梅園多了一隻猴子,是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呢?」北唐瑾笑眯眯得打量著夏莎,仿佛在想,怎麽將她裝扮成一隻猴子。


    夏莎聞言,麵色果然越來越難看,她幾乎要哭了,道:「阿瑾,你不要這樣,外麵很冷,你讓我站在寒風中,你忍心麽?」


    北唐瑾笑道:「誰說公主您要站著了?」


    夏莎麵上一喜,道:「阿瑾是要我坐著?」


    北唐瑾搖搖頭,嘴角詭異一笑,伸手點住夏莎的啞穴,對方就說不出話來了。


    不大一會兒,青筍將泡好的茶端進來,瞧見屋裏端坐的北唐瑾,狐疑道:「小姐,您那位故交呢?」


    北唐瑾朝著牆角指了指,道:「在那裏蹲著了。」


    青筍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又「啊」的叫了起來,道:「小姐,奴婢明明記得她是一位美人兒,怎麽轉眼變成了一張猴子臉了。」


    北唐瑾掩唇輕笑,道:「青筍,去將那壓箱底的虎皮取出來。」


    青筍一陣狐疑,道:「小姐,您要做什麽?」


    北唐瑾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北唐峰搬來一隻奇怪的猴子,隻是說是猴子,身上卻披著虎皮,瞧著奇怪極了,可是偏偏這猴子的皮毛栩栩如生,倒是讓人瞧不出什麽來。他命人將那猴子放在梅園顯眼的地方,笑著朝著賓客笑道:「這是阿姐故友送她的一件玩賞的禮物,今日正逢宴會,便搬出來讓諸位觀賞觀賞,多個趣味。」


    眾人瞧著這虎身猴子臉的怪物紛紛側目,上前摸摸那皮毛,皆是一臉奇怪,道:「咦,這怪物怎麽不能動呢?」眾人狐疑。


    北唐峰笑著解釋道:「阿姐說了,這本是死物,因保存的好,又是冬日才能搬出來觀賞。」北唐峰笑著回答北唐瑾早就交代好的話。


    說實話,他也很奇怪,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隻是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瞧出個蛛絲馬跡來。


    眾人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東西,一會兒摸摸那怪物的臉,一會兒摸摸那怪物的屁股,又有人笑道:「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今日可是能摸個夠了!」


    這怪物便是北唐瑾用夏莎裝扮的,因而,那麽多人摸她屁股和臉蛋,她心中惱怒極了,憋屈極了,可是偏偏不能動,不!即便是能動了,她也要裝作不能動,要是有人知道,她堂堂一國公主,竟來辦怪物,又被這麽多人摸了臉和屁股,豈不是顏麵掃地!


    她恨得咬牙切齒,可偏偏要裝得一點不差,真是難受極了。


    北唐瑾已經換好了衣裳出來,隻是,她並沒有去梅園的方向,而是走向比較隱秘的竹林,她的身旁隻有秋榮跟著,本是既定的路線,此時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攔著她的去路。


    秋榮也駭了一跳,隻見來人一身的紫衣華服,笑容雍雅,完全不像是能做出半路攔截的浪蕩公子。


    這個人不是……


    秋榮趕忙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明王殿下。」


    北唐瑾蹙眉望著鳳晰琀,心裏想著,他怎麽知道她往這邊來了,可是,禮法不可廢,她思索的片刻,也朝著鳳晰琀行了禮。


    「這片竹林的確是幽靜,怪不得玉容如此喜歡。」鳳晰琀優雅淺笑。


    北唐瑾卻是麵容僵硬,她早就跟鳳宸說好了商量事情,卻結果被鳳晰琀攪合了,因而,對秋榮使了個眼色,秋榮立即會意,退出了竹林。


    北唐瑾可沒有鳳晰琀的興致,麵色恭敬,口氣卻是十分不耐煩,道:「不知明王殿下特地前來有何見教?」不會在這裏陪著她吹冷風吧?而且,這竹林裏的風也不小。


    鳳晰琀笑得雲淡風輕,仿佛沒有看到北唐瑾的不耐煩,道:「此處幽靜雅致,前麵更是有一處小涼亭,裏麵擺著棋盤,玉容不會拒絕陪著我下一盤棋吧?」


    北唐瑾麵色微冷,陪著他下棋,要下到什麽時候?這個要求分明是太過分了!他們明明是旗鼓相當,他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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