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唐瑾的麵上卻浮現一絲疑雲,蹙眉極力思索,然後道:「明王熱心款待,玉容原不應當如此推辭,隻是,玉容瞧見這鹿肉,突然想起昨日在文淵閣翻看皇家族譜的時候,似乎是瞥見了太祖孝慈高皇後的忌日仿佛就是臘月二十七,因此方才國公爺一笑的時候,眼睛下麵鮮紅的淚痣就像是書頁上的一點硃砂,因此,才想起來的,隻是不是很確定,又怕掃了王爺和國公爺的興致,真是玉容的不是了!」


    鳳晰琀聞言,十分詫異,盯著北唐瑾的麵容仔細看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北唐瑾方才說得合情合理,會是這麽巧麽?她恰巧在昨日去了文淵閣,又恰巧看了皇室的族譜?


    隻是,她應當不會說謊,畢竟是在皇宮,北唐瑾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在案,隻要一查便知。她如此聰慧,不會說這麽愚蠢的謊言。


    實際上他之所以擺出這鹿肉不過是探探北唐瑾的虛實,看看她對大都,對於皇室了解多少,以及用何種手段更能使得這個女子低頭。按照常理將,大都的貴族們應當十分清楚皇室歷代皇後以及帝王的忌日,免得犯下不敬皇室的罪名,然而,北唐瑾才來大都時日不多,不會了解得這麽細緻入微,若是她真的連這麽細節的事情都知道了,那麽說,北唐瑾此人定是非常有野心的,雖然在邊關,卻對大都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因此,這樣的一名女子,既聰明,又有野心,那麽為了平衡朝中各個方麵的勢力,必須除掉了!他之前隻是覺得這個女子十分聰慧有趣,可是,此時,她若是真的對皇室細節都了如指掌,真是讓他動了殺心了!


    花澗月的麵上露出微微的詫異,怎麽會這麽巧合,北唐瑾在昨天就去過文淵閣?可是,應當沒錯,他也曾經去過文淵閣,而且他記得,皇室的族譜的首頁的確是有一點鮮紅的硃砂,就像是他眼睛下麵的淚痣一般,因此,他記憶深刻。


    北唐瑾一直在邊關,近日才回大都,若是沒有去過文淵閣,定不會知道書頁上有一點硃砂。


    「是太祖孝慈高皇後的忌日麽?天吶,晰琀同安塵方才都吃了鹿肉了,而且,今日也殺生了,這可怎麽辦才好呢?玉容,晰琀今日殺生可都是為了你啊!你不會同別人說起此事吧!」詫異隻是瞬間,很快,鳳晰琀臉上就露出極為恐懼又震驚的表情,顯得十分委屈。


    花澗月妖冶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恐懼之色,道:「這可是對皇室的不敬啊,可是,這鹿都殺了,再也不能復生了,而這肉吃了,也再也不能吐出來了啊!」花澗月顯得十分著急又害怕。


    北唐瑾瞧著這兩個人演戲,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明明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怎麽還顯得如此無辜呢?這可比戲台上的演員演得更逼真了啊!


    是啊,方才鳳晰琀和花澗月之所以有恃無恐得吃了鹿肉,就是因為他們這是招待她北唐瑾才會殺生的,到時候,她也是脫不了幹係的,因此,他們就是篤定了,她不會告密,才會如此。


    但是話說回來,她若真的吃了鹿肉,效果可不是這樣的,鳳晰琀深受皇帝寵愛,他真的對皇室不敬,也沒人敢說他,而到了她北唐瑾這裏可不行了,她要是吃了鹿肉,鳳晰琀很有可能就無意將這件事說出去,然後隨著流傳,就會出幾個版本,比如說:明王邀請玉容將軍飲宴,結果玉容將軍看上了明王的鹿,明王為了不掃了大家的興致,也就殺了鹿,這樣一來,明王完全會說,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日是太祖孝慈高皇後的忌日。而她北唐瑾就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總之這些版本都是亂七八糟,可是即便是如此,又有誰去較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因此,即便是她巧舌如簧也是說不清楚的。


    因此,她不能推辭兩人的熱情相邀,隻能說出自己到底是為何如此遲疑,為何連國公爺和明王殿下的麵子都不給呢?僅僅是自己身體的原因,的確是太牽強了!


    然而,要說出原因,又要非常講究技巧,她不能漏了底,明王這麽有恃無恐得吃了鹿肉,並且殺生,很有可能就是試探她,因此,這個時候,她就必須說,她是昨日才看到皇室族譜的,因此是有點印象,記得不是很清楚。


    「有點印象」這是很重要的字眼兒,她是告訴鳳晰琀,她起初並不是很注意皇室的族譜,她對皇室沒有任何好奇之心,更沒有任何的野心。


    而「記不清楚」說明,她隻是匆匆一瞥,沒有在意,因此是不太清楚,不然以她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這根本不在話下不是?


    然而,她同時又要說明,自己是的確是看過皇室族譜的,因此,她說了族譜上麵有一個鮮紅的硃砂,就是為了取信這兩個人,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狡猾,太難騙了。


    而實際上,她是真的非常險,她的確是剛好昨日同永昌公主去了文淵閣,然後剛好翻了翻皇室族譜,因此說,此次真是太險了,她真的不知道,若是鳳晰琀知道她對大都以及皇室已經了如指掌會不會對她動手?


    這個明王殿下真的是不諳朝政,隻喜歡遊山玩水麽?可是,他背後的勢力又是怎麽一回事呢?這是一直困惑她的問題,可是好在,她還有一顆棋子可用,並不是捉襟見肘,也好在,她幸運得邁過了今日的這個大陷阱。


    北唐瑾思索了這麽多,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很快帶有歉意和愧疚得笑道:「王爺如此款待玉容,玉容怎麽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呢?再者,皇室族譜那些東西本身就是隱秘的,又有誰還能記得那麽些個皇室的隱秘呢?」


    鳳晰琀早就料到北唐瑾會如此說,因此笑道:「玉容說得沒錯,皇室成員這麽多,要是每個人的忌日都記得清清楚楚,著實是不容易,隻是,晰琀方才受得驚嚇實在是不淺,玉容是不是應當有所補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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