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裏, 高無庸小心翼翼的道:“皇上, 王太醫過來回話。”


    雍正揉揉眉心,道:“進來吧。”


    王太醫行完禮,恭敬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身體已經好多了,暫時不需要吃藥了,食補調養即可。”


    這就是好了, 雍正點點頭,揮手讓他出去,封好筆, 起身道:“去永壽宮吧。”可還沒有走兩步,就急劇的咳嗽起來。


    高無庸著急道:“快來人, 叫王太醫快回來。”


    王太醫請完脈後, 道:“皇上這是操勞過度,且肝有鬱氣,又受了涼氣, 臣這就去開方子。”


    雍正又咳嗽了兩聲,看著苦著臉的高無庸, 反而笑了,道:“不用擔心, 就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 過段時間就好了。”


    高無庸隻能垂頭稱是。作為貼身太監,他是最明白不過的,先是年貴妃、熹妃還有四阿哥之間不清不楚, 讓皇上差點吐血,接著三阿哥作死的和皇上死對頭八阿哥攪和在一起,想要逼皇上立太子,這哪是孝子能做的事情?皇上索性成全了他,做了廉親王的兒子,誰知他就一病不起就這麽去了呢?


    一樁接一樁的事情,都是掏皇上的心窩子。尤其一個兒子死了,另外一個最看好的兒子竟然出現了汙點,雖然作為無根的人,他也明白兒子不爭氣,後宅不寧,皇上心裏的鬱結,尤其是這事竟然把後宮很多人都牽扯進去了。


    尤其這其中皇後的手筆實在讓他有些心驚。他自小就伺候皇上,從成婚開始,皇後娘娘就一直是大度賢惠的,把皇上照顧得很好,後宅也管理得很好,且弘暉阿哥不小心去了之後,皇後娘娘也就消沉了一段時間,但立即又是慈仁的嫡福晉了,雖說進宮之後身子有些不好,但一直也沒有什麽事情啊,哪知布局這麽久這幾年就爆發了呢?


    想到這裏,他就有些埋怨,皇上日理萬機,勤政愛民,皇後娘娘卻在後麵捅皇上的心窩子。瞧這些天皇上睡覺都不安穩,他心裏就更是不舒服。但皇上看重皇後娘娘,他又能怎麽辦呢?


    等雍正用完藥,他忙到:“皇上,您不如早日歇歇,奴才去永壽宮給皇後娘娘請安。”


    雍正搖搖頭,道:“不用,朕親自去看看吧。”


    到了永壽宮,高無庸看著皇後娘娘麵上恭敬,可骨子裏卻好似和皇上一樣的時候,他立即垂下頭。皇上喜歡,他連動手的可能都沒有。


    雍正看著他的皇後,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睛卻如同夜空的星辰。他想起剛成婚的那晚,揭開紅蓋頭的時候,她眼裏的羞澀、堅定和信賴。無論多累多忙,隻要一回到他們的小屋,總是溫暖得讓他不想離開。


    後來漸漸長大,事情繁多,府中也越來越多的人,她的微笑變得一樣了,他發現了卻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想著無論如何,她總是他的嫡福晉,他會給她尊榮,維護她的尊嚴。


    和福晉的溫柔嫻淑不同,李氏嬌俏直爽,一看到她,他就能忘記府外的煩悶,所以就偏愛了一些。誰知竟把李氏的膽子養大了呢。


    他清晰的記得是康熙四十三年了,那個時候他逐漸入了先帝的眼中,開始領事,兄弟們自然就不順眼了,且他還有嫡子,皇阿瑪一向喜歡漢人的嫡庶理論,太子也是因為嫡子才很快被立為太子。


    而朝中已經開始風起雲湧,各個兄弟在朝堂上露臉,太子越發不成樣子,連他心中都蠢蠢欲動,何況其他人?


    他的兄弟為了少一個對手,直接把手伸向了他的後宅和嫡子。小小的弘暉就這麽去了,他見到了悲憤欲絕的福晉,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痛苦和憤恨的表情,他也很痛苦,可是報不了仇,所有的證據被他們抹掉了,在皇阿瑪那裏自然一個孫子是不如兒子的,他隻能咽下苦果。


    等他發現李氏也參與的時候,福晉已經中招了,他幾乎當時就要打殺了她,可是看她淚流滿麵,又生了他目前唯二的兒子,且弘昀還身體不好,眼看養不大了,他隻剩下一個弘時了,要是此時殺了他的額娘,已經懂事的弘時會如何呢?


    他隻能放棄並為她收尾。


    此時他並不知道他的福晉看在眼裏,他躊躇滿誌的準備在太子被廢之後大展宏圖。府裏有福晉坐陣他很放心,終於他成了紫禁城的新主人。


    他看著這如畫的江山,激情澎湃,想著大清會更加強盛,他就覺得沒有時間去多想別的,他隻有勤政認真,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但他計劃得很好,實際執行中卻困難重重,可他並不氣餒,這是預想之中的,先帝後期,吏治就不清明了,他要想動這些人,還需時間。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最先跳出來的是他的兒子,他傷害福晉保下來的兒子。他幾乎覺得朝堂上的臣子都在笑話他,親生兒子竟然跑去幫助胤禩他們,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


    弘時的事情他沒有決定怎麽處置,宮裏弘曆竟然調戲年氏,年氏以此作為年羹堯的免死金牌,無論是年氏故意,還是弘曆認錯人,最終都是他痛苦、沒有臉麵罷了。


    隻是他總覺得其中有一個無形的推手,抽絲剝繭之後竟然是他的皇後,實在讓他大吃一驚。而她竟然為了打擊他,也沒有否認。或者說她太了解他了,他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再說她的確隻是推動了部分,其他的並沒有攙和,他又怎麽能以此廢後呢?且看在她看管後宅後宮賢良和弘暉的份上,他也會讓她好好的當他的皇後。


    當然這些事情算是過去了,皇後安心調養身體之餘,並沒有別的動作,哦,對,有一件,上中宮箋表,把裕嬪提成了裕妃。


    想到這裏,他看向她,道:“皇後竟是喜歡弘晝嗎?”問完了,他不知怎麽的,他竟然心跳慢了一拍。


    他的皇後竟然打了一個哈欠,斜瞥他:“弘晝這孩子還不錯。”


    他心裏一動,弘晝一向紈絝,宮裏宮外都對他不是很喜歡,可在皇後口中竟然成了不錯,看來他得用心看看了。也許先前弘曆珠玉在前,他忽略了嗎?


    然後在看看他的皇後一副送客的樣子,他忍不住的問:“朕就這麽不受你待見嗎?”


    自然回答他的是一成不變的笑臉:“皇上這是冤枉妾了,隻是妾身子不好,伺候不了皇上。”


    她的冷淡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反正她是他的,不是嗎?


    自此之後,他就和她扛上了。經常出入永壽宮,後來她搬到坤寧宮,那就更要履行皇後的責任不是嗎?女子如此聰慧、辯駁得他啞口無言,著實當得起坤寧宮的坤字。


    後來他有的時候也會發些牢騷,可得到的卻是她的冷嘲熱諷。


    比如有些旗人仗著滿人胡作非為,因為滿人實在太少,他不忍心處置,她就諷刺道:“皇上,漢人犯錯株連九族,滿人犯錯,殺一個都舍不得,索性就像豬一樣圈養起來吧,不停生啊,生過漢人就好了,隻是能嗎?長期下去,隻怕日後子孫後代隻會拎著鳥籠子追憶往日的榮光了。嗬嗬。”


    他莫名竟然覺得她的話有些道理,這些年滿人漸漸自大自滿,壓根不思進取了。


    再比如他覺得應該執行海禁,本來都想好章程了,結果道永壽宮裏說漏嘴了,他的皇後毫不客氣的說:“皇上不如學秦始皇,把海邊都用圍牆砌起來,把所有船都沒收,然後等外麵裝有大炮的船直接把牆轟掉,到時候大清何如?”


    他想反駁大炮怎麽能弄到船上,就他的火炮營還沒有一門紅衣大炮呢。他的皇後繼續說:“皇上,瞧瞧最先的湯大人,就知道外朝人可也沒有閑著。要是大清真的坐進觀天,現在皇上倒是無所謂,可幾百年上千年之後的子孫呢?咱們總得看看外朝人都在做什麽吧,知己知彼,對吧,皇上?”


    他竟然被說服了。


    這樣的事情多了,他也就不自覺有事就去坤寧宮找忠言逆耳了。看著高無庸的苦瓜臉,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貌似在皇後麵前沒有什麽威嚴,但總算在外人麵前皇後就成了賢惠不會說一句錯話的皇後了。


    就在他覺得他們會一直下去直到白頭到老的時候,她竟然毫無預警的倒下了,不對,不是毫無預警的,是在弘暉去了之後,她的身體就開始不好了,尤其是在三年的時候,聽太醫說身體受到大損耗,即便後來調養了,但內部的傷害已經釀成了,隻等某個時候直接發作起來。


    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龐,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和他毫無顧忌的說話了,也看不到她星辰一樣的眸子了。


    撫摸胸口,竟然再次痛了起來。閉上眼睛:對烏拉那拉氏,他的感情很複雜,不想李氏著實讓他喜歡過一陣,也不似年氏嬌弱得讓他想保護,更不像鈕鈷祿氏大氣隱忍,又毫無保留的對他。烏拉那拉氏更像他的知己,她懂他卻……不愛他!也許最初的時候是愛過的,隻是他親手推開了她。她不甘心,她想報複,是對的。


    她的苦,她的痛現在都成了他的,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隻是她是否知道他的身體也不好了,她的報複是成功的呢?就這樣吧,他早就本該是孤家寡人的!


    雍正十三年,雍正帝愛新覺羅.胤禛在養心殿駕崩。愛新覺羅.弘晝即皇帝位。新帝即位伊始就對大臣道:“朕得皇父悉心教導,深受孝敬憲皇後訓導,願與各位臣工一起興盛大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所有支持正版的妹紙們~~從明天起,爭取慢慢恢複到以前的更新強度~~繼續約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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