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臉色半分沒有變, 道:“臣弟不敢和陛下及皇後殿下比, 臣弟表妹也不及皇後殿下風采萬分之一。”


    劉長垂頭喪氣,早知道他就收斂點了,張嫣再好看,也沒有他的小命重要啊,那些嬤嬤簡直是要命!


    這時聽到劉盈和劉恒的對話,他咬咬牙, 還是討好陛下撤掉那些嬤嬤才是,於是抬起頭討好的笑道:“四哥說得對,陛下, 皇嫂乃古今第一麗人,亦第一心善人也, 臣弟著實佩服得緊。”


    劉盈偏過頭麵無表情的看著道:“七弟, 你規矩的確要學。”說兩句好話就想逃過去?哼,想得美!


    劉長臉又垮下來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四哥, 想求助。誰知他四哥竟然偏過頭,裝作沒有看到。說好的兄弟情呢?昨夜說的話難道都忘記了?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 劉恒就起身告辭,劉長也隻有跟著, 走的時候還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皇帝親哥, 可是他親哥連個眼神都沒有失語。


    在回宮的路上,他四哥又開始訓他:“七弟,你規矩的確不好, 皇後殿下威儀天成,其能容你輕浮?回宮後多學學儀容德言,不要給陛下丟臉,也不要給劉家丟臉。今天老七這樣,隻怕他也會被懷疑,以後定不要和七弟多呆。


    劉長不知道他已經被兩個兄弟都嫌棄了,等他回到他住的高門殿,一眼就看到最先的老嬤嬤,心裏一哆嗦,反射性的就轉身準備跑。身後傳來威嚴蒼老的聲音:“老奴李氏給大王請安。皇後殿下派奴婢過來伺候大王,還請大王不要違抗懿旨。”


    話音一落,劉長腿肚子都在發顫,張嫣實在太狠了,竟然把最先教他的李嬤嬤都給請來了,都十年了,這李嬤嬤竟然還在人世?這是想活成人精害他嗎?可是他卻不敢反駁,小時候的陰影啊,實在太深了。他十次噩夢中九次是夢見李嬤嬤這滿臉褶子造成了。


    他轉過身顫抖的走向宮裏,突然大吼:“去和陛下說,要是本王死了,一定要給本王定個美人王妃冥婚啊。”


    李嬤嬤伸手拉住劉長,麵不改色的說:“大王放心,老奴不會讓你薨了的。”


    劉長嗷了一聲,生不如死,這更怕好不好?


    高門殿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宣室殿,雲熙摸著下巴道:“這位七舅舅倒是好玩。”故意裝作受虐小白的樣子,是想破除呂太後的戒心嗎?她可記得前些日子劉盈和呂太後又一次爭吵,就是因為呂太後覺得劉家幾個諸侯王有造反的可能,想抓幾個典型殺雞儆猴。劉長就是這幾個典型之一。


    劉盈淡淡的說:“阿嫣,你喊錯了,你應該叫七弟。”


    雲熙挑眉:“可是陛下還叫妾叫你舅舅呢,那您的七弟不也是妾的七舅舅嗎?”


    劉盈一陣語塞,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雲熙又興致勃勃道:“不過代王倒是和淮南王不同,溫文爾雅,很有君子風範呢。”劉家的人除了齊王劉肥繼承了劉邦的虯髯的特征,並生的肥頭大耳外,其餘竟然都是一副俊美的好相貌。不過齊王劉肥在惠帝六年薨逝,現在的齊王是劉肥的兒子劉襄。還好劉襄也是劉家人會長的,和其父不像,倒和幾個叔叔相似,端得好樣貌。


    劉盈斜瞥:“君子風範?你不過才和四弟說了兩句話。”評價這麽高?這是阿嫣第一次評價外人吧?!


    雲熙興致勃勃的說:“看臉啊,代王殿下長得很俊秀,妾覺得……”還沒有說完,眼前就出現放大的一張臉,她嚇得立即後仰。


    劉盈盈盈一笑,漆黑的眼睛深處竟然有火焰在跳動。雲熙眨眨眼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怎麽辦,劉盈這張臉即便放大了,也還是毫無瑕疵啊。要命,她的心跳得有點快,腫麽辦?


    正在此時,一陣急忙的腳步聲傳來,雲熙一個激靈,總算反應過來,推了一把劉盈,笑道:“陛下快去處理事情,妾先告退。”說完兔子一樣,快速的起身飛奔而去。


    劉盈轉過頭,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你這次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魏長如汗珠頓時就下來了,爬到劉盈的腳邊,哭道:“陛下,這次是真的和奴才無關啊,是曹丞相有密奏。”國家大事,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不報啊。


    劉盈隻好作罷,曹丞相不是緊急的事情是不會隨意進宮的。這次算阿嫣運氣好,不過總有一天他會逮住她這隻小狐狸的。


    然後想起剛剛阿嫣的呆愣,他噗嗤一笑,原本他對自己的樣貌有些不滿意,總覺得太過單薄瘦弱,稍顯威嚴不足。不過原來阿嫣竟然很喜歡他這張臉呢,唔,那就日後好好保養,總不能讓四弟比了過去。尤其是四弟還和阿嫣同歲,正是青春年少,而他,比阿嫣大了將近十歲。不對,按照具體生辰算,還沒有到十歲呢。嗯,不算大。


    魏長如嘴角抽搐的看著走在前麵的他的主子,這一會高興,一會鬱悶,到底是要鬧哪樣啊?陛下,您這樣陰晴不定,讓我們做奴才的很難辦啊。要是一個不小心踩到雷區,他小命就沒有了啊。


    看來他一個人腦子不好用了,帶回回去和幾個幹兒子商量一下,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劉盈就這樣糾結了走進了前殿,等一聽到曹參的話,頓時就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嚴肅的看著眼前的折子。


    而後殿,雲熙練了一會,總覺得有些心煩氣躁,成果也不大。索性起身道:“紅葉,去禦花園走走吧。”


    紅葉給雲熙拿起一個火狐狸披風,道:“諾。殿下,外麵風大,殿下批個披風吧。”


    此時是惠帝八年深秋了,已經有些冷了。雲熙邊走邊看著落葉,感慨的想:這日子過得真快,她來到這惠帝朝都已經快兩年了。第一年都在擔心劉盈會突然死了,她完不成任務,要絞盡腦汁治他,實在是睡得都不安穩。今天劉盈總算好了些,她這才閑了下來。唔,也有空可以悲春傷秋了。噗。


    長樂未央兩宮經過高/祖、惠帝兩朝不停的修葺,如今的景色雖然比不上劉徹那時,卻也算的上4a級的風景區了。現在漢朝沒有現代培植技術和好多沒有發現的花,隻有應季的菊花,木槿兩種花了。桂花這會都敗了。


    雲熙邊走邊調笑道:“禦花園花有些少,明年開年就多移植些過來,到時候無論哪個季節都可以花團錦簇了。”


    紅葉賠笑道:“諾,等奴婢明日去問問。殿下喜歡什麽花?”


    雲熙笑道:“不拘,隻要花開好看不害人就好了。”


    “殿下最是體恤下人了。”紅葉真心的說。以皇後殿下的身份和陛下的寵愛,隻要說出名來,下麵的人就要跑斷腿,說不定還要丟命呢。且伺候殿下這兩年,她算是知道了殿下有多博學,好多東西她隻看了一眼,就能準確的說出出處和意思。連陛下都佩服得緊,何況他們這些下人呢?殿下不願意特意指明,下麵的人才好辦。這才是好主子呢。她當初真是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雲熙但笑不語,看看這些花花草草,她伸手接過一片落葉,歎道:“千年之後,不知道這些還存不存在?”她呢,她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本來就是虛無的?隨即又笑了:她果真悲春傷秋了,無論如何,她如今可是活生生的人呢。她不停做任務,也隻不過是想堂堂正正成為一個人。想到這裏,她堅定下來,她可不能被腦子的胡思亂想打敗。


    一個聲音插口道:“這些自然是不存在的,但是要是皇嫂願意種一棵青柏,也許就能活下去。”


    雲熙轉過頭,就看到君子風範的代王劉恒。劉恒說完就對她拱手行禮:“臣劉恒見過皇後殿下。”


    雲熙需抬了一下,笑道:“代王免禮,都是一家子的親戚,不用多禮。”


    劉恒認真的說:“殿下,禮不可廢。”


    雲熙對於這樣較真的人最沒有辦法,繼續糾纏下去隻會浪費時間。於是轉移話題,道:“代王是說青柏?可長安這邊,本宮倒是沒有見過。”原主的記憶中也沒有,她還以為隻有到漢武帝的時候才發現呢。畢竟當初漢武帝泰山封禪的青柏可是屹立了幾千年呢。


    劉恒道:“臣弟曾經聽家中魯地老臣講過,泰山上的青柏,千年不變。殿下要是需要,臣弟這就吩咐下人去辦。”


    雲熙點點頭,笑容燦爛:“好啊,那就麻煩代王了,不過也不要著急,泰山險且奇,青柏這樣的樹木相比又是長在懸崖峭壁之上,並不易取得。一切以安全為主。”現代登泰山都是難活,何況幾千年之前的大漢?


    劉恒臉露感激和感動,彎下腰,大拜了一下雲熙道:“殿下心善,實乃社稷之福。”


    他原本還以為皇後年幼,雖有美名,但說不定名不符合。但進宮這兩日,他發現至少在未央宮中,皇後是打理得井井有條。且呂太後和陛下都對她信任有加。


    下人說起來滿臉的敬畏可不是裝樣裝出來的。今日無意中又聽到這一番話,他更是心受觸動。陛下勤政,殿下愛民,有這樣的帝後何愁大漢不興?


    而他作為劉家的一員,也不能落後,等代地之後定要發憤圖強,不能給皇兄丟臉,給劉家丟臉。


    雲熙不知道她隻是按照後世的普世價值關切了一句,就讓曆史上的漢文帝生出了豪情壯誌。她在想,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都遇到了漢文帝,那她就就近觀摩一下,於是興致勃勃的邀請:“代王,金秋好時光,不如本宮帶你看看未央宮,未央宮比你離宮的時候可是變化了不少吧。”


    劉邦駕崩之後,呂後大權在握,自然開始了自己的秋後算賬。劉邦的後宮首當其衝的自是戚夫人和她的兒子如意。接著就是其他的姬妾和兒子了。


    劉盈那會因為如意在他的保護下慘死,他就用荒唐來逃避。其他的皇子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這其中就不要不說薄姬了,這位可真是狠的心的主,直接當著呂後的麵劃破自己的臉頰並伏地求饒,戰戰兢兢伺候呂後半年之後,才然多疑的呂太後放了心,讓她和劉恒去了封地。


    雲熙摸摸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要是她遇到這樣的情況,有沒有這樣的勇氣?她想,她也能做到,和命相比,其他的都是浮雲。


    劉恒拱手道:“諾。未央宮的確變化很大,就是臣弟住的高門殿都比以前氣派得多,這都是陛下和皇太後殿下讓大漢蒸蒸日上才能起變化。”他十年沒有回宮了,一進長安,他就能感覺到繁華昌盛的氣氛。進宮之後,更是讓他歎為觀止。可見百姓越來越心向大漢確實是一句實話。


    雲熙心裏發笑:沒有想到這劉恒還是一個馬屁高手,難怪劉邦的那麽多兒子,隻有他好好的逃脫了呂太後的殘害。


    但麵上她隻是微微一笑,道:“陛下和皇太後的確是勞苦功高。但各大王也功不可沒啊,大漢江山可要每個人都勤勞奮鬥才會越來越好。”唔,她當初政治課可是不錯呢。


    劉恒臉上有愧色:“殿下謬讚了。”心中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治理代地。


    這邊談笑風生,宣室殿這邊氣氛卻有些凝重。


    曹參拱手道:“臣請陛下早日決斷。”


    劉盈緩緩放下折子,道:“曹丞相,此時非同小可,請容朕思慮一下。”


    “諾。臣等定會支持陛下的決意。”


    劉盈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眼睛餘光就看到魏長如在殿門口打轉,心思一轉,道:“魏長如,滾進來,什麽事情?”


    魏長如大喜,走了過來,附耳對劉盈說了一句。劉盈的臉立即黑了下來,低吼道:“擺駕。”走了幾步之後,對口瞪目呆的曹參說:“曹丞相且先回去,朕考慮好了,會宣你進宮的。不過,你可要好好保重好自己。”


    曹參熱淚盈眶的跪下,頭觸地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哽咽道:“臣謝陛下恩典,臣萬死不辭。”朝堂一直被呂後一黨把持,其他的人敢怒不敢言,也對陛下有些怒其不爭,可是今日卻讓他看到了希望,高/祖皇帝選定的繼承人可不是昏君,他隻需要等待就好了。至於命,他早就置之度外了。不過陛下如此匆匆而去,是不是呂太後得到消息了?不行,他的快點出宮,和那些老家夥想想對策,可不能讓陛下單打獨鬥,讓他心寒。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實際上劉盈此時正在疾馳,邊向魏長如了解情況:“四弟去了多少時間了?”


    “有大半個時辰了。”魏長如小心的說。


    劉盈氣得一腳踢了過去:“你這奴才,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過來稟告?養你這不長眼的奴才有什麽用?”先前阿嫣可還稱讚過四弟呢,且四弟還和阿嫣同齡,是不是更有話聊?當然他是絕對信任阿嫣的,阿嫣可不是隨便的人。可他不相信四弟啊,阿嫣那麽美麗,舉手投足都能讓人深陷,那四弟正處於慕少艾的年紀,能不動心?要是四弟死纏亂打怎麽辦?


    魏長如見劉盈走得急,立即大喊:“陛下,陛下喲,你慢點啊,殿下讓你不要做劇烈的行動,會影響身子的。”


    劉盈還應景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停下來喘氣,他這身子實在破敗不堪,阿嫣用了兩年才慢慢調養過來,但還是趕不上他往日。


    他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不一會就遠遠見到火紅的身影和她獨有清脆悅耳的聲音:“哦,是嗎?原來代地有這麽都好玩的東西啊?”


    劉恒不知道說了什麽,阿嫣又抿著嘴笑了起來。他見劉恒仿佛呆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他能想想麵對阿嫣星辰一樣會說話的眼眸,嬌俏的容顏,在她真正開心的時候,沒有男人能抗拒他的容顏。


    再看看劉恒青鬆一樣的身體,心裏悵然的想:不說劉恒的樣貌,既是他健康的身體也不是他能比的。那麽要是他支撐不下去,阿嫣怎麽辦?難道要一直為他這個不合格的夫君守著嗎?她那麽年輕美貌,就要葬送在這未央宮嗎?要是代王能好好待她的話,他是不是該成全他們?畢竟他當初也是打算為阿嫣找一個如意夫君的。


    想到這裏,他覺得腳步都沉了下來,好一會,他才輕聲道:“回去吧。”


    魏長如有些不解,不就是來看皇後殿下的嗎?怎麽沒有把情敵趕走,這會竟然要回去?可他也不敢反駁,隻能應道:“諾。”


    雲熙正說笑著,無意中看到一個玄色的身影,她立即起身眺望,然後高興的喊道:“陛下,這兒,這兒。”見劉盈站在那裏不動,立即提起衣裙朝他跑去。


    劉盈微微一笑,看著那個奔跑的身影,不可否認,他的心情也是極飛揚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熙跑到劉盈麵前,才發現在幹了什麽,她這完全是花癡了啊,智商竟然直線下降。她一個堂堂的皇後,竟然沒有形象的追男人了。好吧,雖然是她的夫君,但還是很羞澀啊。


    低下頭添了添嘴唇,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才抬頭看向劉盈,羞赧道:“陛下怎麽來了?不是正忙嗎?”走的時候,她貌似聽到了曹參的名字,這可是如雷貫耳,蕭規曹隨,能再曆史上留下重重一筆的牛人。他來肯定是國家大事。可就這麽一會,政治局會議就開完了嗎?


    劉盈伸手將她耳邊一縷被風吹散的發絲放回耳後,微微一笑,道:“嗯,路過。”


    魏長如:………陛下,您不說出來,殿下哪裏能知道您的心意啊?連他這個無根之人都知道心意是要說出來的啊。


    雲熙此時也恢複了正常,心裏卻覺得劉盈貌似有些不對,仔細看了一下,卻看不出端倪,隻好放棄,道:“陛下,妾剛剛和代王正在聊一些代地的趣事呢,沒有想到外麵也那麽多好玩的東西。”她前次穿越到武帝朝,一輩子被關到宮裏都沒有出去看看。這次隻怕也是如此了。但有得就有失,她立即就釋然了。


    劉盈見到她眼中的羨慕向往,心中竟然有微微的刺痛,阿嫣嫁給她,除了冰冷的皇後之位和他給她的冷落傷心,竟發現連民間夫妻最普通的見識都不能讓她實現。


    雲熙終於確定劉盈的確不對勁了,且和她有關。要是往常,他就問她什麽趣事了。可這次他竟然隻是沉默,半點沒有提起的意思。她有些追問,但此時劉恒已經過來了。於是微笑的站在劉盈身邊,等他們兄弟寒暄。她不急,她總能弄明白的。


    告別的帝後,劉恒就回到了高門殿。貼身寺人小心的說:“大王,陛下好似不高興?”


    劉恒反而笑了:“你也發現了?對,陛下不高興了。”陛下前幾日還喊他四弟,剛剛卻叫他代王。看來陛下有心事了呢?還是和皇後有關。


    他想了想,道:“你收拾一下東西,明日我去向陛下和皇太後殿下辭行,還是出宮為好。”他總得試試,否則影響了帝後的感情,他可沒有再一次機會逃脫。


    回到宣室殿中,雲熙揮手讓眾人退下之後,才去拉劉盈的手,劉盈裝作拉衣袖的樣子,竟然躲開了。


    雲熙冷哼一聲,直接精確的抓住劉盈的手,看劉盈還要掙紮,她冷笑道:“陛下再掙脫看看?”


    劉盈最終還是妥協了,任由她牽著坐好,聽她說:“陛下,是因為妾和代王說笑,生氣了?”花木蘭的事跡可不遠,大漢對女子也比後世明清開明得多。女子到處遊玩、女子大師,可比比皆是。更加不要說皇室的公主、太後們,那可是公然養麵首的。張嫣和劉家的人本就是親戚關係,且還是大庭廣眾、三步一崗的侍衛都在旁邊的情況下,劉盈不至於那麽小心眼嗎?


    劉盈見她眯起了桃花眼,就知道她有些生氣了,歎了一口氣,反握他的手,決定還是試探一下:“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朕很羨慕代王,代王年少健康,要是當初嫣兒不嫁給我,而是代王,想必會快樂許多。”代王也不像他一樣怯懦,卻又有些無所謂的堅持。


    雲熙頓時沉下臉,甩開劉盈的手,嗤笑了一聲,道:“陛下,你這是諷刺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我是這麽淺薄的人嗎?”她又不是光看臉就夠了。“且當初妾是為什麽嫁給您,您忘記了?”這是她能決定嫁給誰嗎?


    劉盈垂下眼瞼。是他失言了,他或者她都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要是他真是大權在握的天子,金口玉言,那麽他們的結果是不是不一樣了?他第一次從心中生起了他想親政的念頭。


    雲熙見他有沉默,氣不打一處來,道:“哦,合著陛下剛剛不叫妾,不理妾,不是在吃醋,而是在為妾找下家呢。”然後站起來:“好,那妾就如陛下的意,遵陛下旨意,和代王好好培養感情,等陛下百年之後,妾也會好好活著,和代王白頭到老的。”


    算她眼瞎,本來還想穿越這麽多世,她並沒有和別人投入感情,可偏偏劉盈極合她的心意,還想著來一段戀愛,讓自己不至於留下遺憾。即便未來的日子再多孤寂,她也能有回憶可以取暖。可劉盈竟然是一個懦夫,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就自己把自己嚇退步了。這樣的人可不是她喜歡的人。


    反正隻要她是皇後就好,至於是皇帝是誰並不重要。且劉恒本來就是曆史上的漢文帝,她還不算改變曆史呢。


    她走到門口,見劉盈雙手捂臉也不叫她,她笑了笑,向著劉盈福福身,朗聲道:“妾謝陛下恩典,妾告退。”轉身不再猶豫。她的時間如此寶貴,實在不值得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唔,劉恒貌似對她印象還可以吧,以張嫣這麽傾國傾城的相貌,多相處,他隻要不是木頭,總會動心的吧。倒時候她在提出要求,會容易吧?不行,就喂他吃蟲子。哼。


    就紅葉看來,皇後殿下這是氣得麵露凶光了。剛剛在外麵,她隻聽到貌似帝後在吵架,可是具體吵什麽,根本就沒有聽到。可帝後不和,她們這些奴婢們又能得什麽好?於是顧不得規矩,對魏長如使著眼色,自己小跑的跟在雲熙後麵,小聲道:“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雲熙腳步慢了下來,深吸一口氣,笑道:“先到處走走吧。”


    這宮裏可不是劉盈一個主子,還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呂太後。呂太後隻對自己的一雙兒女慈愛,對她這個外甥女能用的時候就和顏悅色,拆她台的時候,那就是不輸戚夫人的敵人。


    當初原主就因為沒有懷孕,正好劉盈後宮有美人懷孕,呂太後就異想天開,讓原主假懷孕,抱養美人的孩子充作自己的孩子。原主不願意,呂太後那是毫不客氣的斥責,口氣之重讓原主幾乎暈死過去。甚至最後把劉盈無後的罪名扣在原主身上。這樣關係到江山社稷的罪名,原主怎麽承受得了,一直苦苦哀求。可是呂後卻半點不改心意。


    最後還是因為劉盈病重,呂太後才罷休。可一直對原主不冷不淡,直到她的到來。這會要是傳出她要另選夫君,隻怕呂太後的賜死旨意馬上就來了。所以她隻能慢慢來,索性代王還要在宮中住上一個月呢。


    她還沒有小台階,腰就被一股大力摟住,身後傳來劉盈熟悉的氣息。她不動,劉盈也不動。


    好一會,劉盈才說:“阿嫣,回去好不好?剛剛是朕,我說錯話了。我,我並不是那樣想的。”


    雲熙冷笑:“哦,陛下,您可是大漢天子,一言九鼎呢。”


    劉盈求饒:“阿嫣,我們回殿中說。要不然母後知道了,又得勞煩她老人家了。”


    雲熙僵住身子,過了一會,才輕輕的點點頭。不夠她絕對不會輕易原諒他,否則下次再來一出,保不齊呂太後就知道了,她心傷不說,命保不齊也保不住了。


    進了殿,劉盈一把把她打橫抱起。雲熙嚇的一下子抱住他的脖子,驚道:“陛下,您快放我下來。您的身體可不適合勞累過度。”她這具身體雖然不重,可是架不住劉盈太虛弱了。


    果然才沒有走兩步,劉盈的臉色都有些發青了。他隻好放下她,苦笑道:“阿嫣,瞧見了嗎?朕就是這樣的身子,連抱你都不能抱太久。”要是知道他將來某天能如此在乎她,他一定在她嫁給他的時候,就開始養好身體,不荒唐奢靡,以最幹淨的自己出現在她的麵前。


    雲熙總算知道了他的心結,歎了一口氣,投入他的懷裏,抱住他的細腰,道:“陛下,妾不在乎。妾先前就說過,隻要陛下好好配合妾和侍醫,你一定沒有事的。不說長命百歲,但能和妾白頭偕老是沒有問題的。”


    劉盈的心頓時對白頭偕老這四個字刺痛了,阿姐的遭遇讓他明白,其實有的時候人是爭不過老天的。但是就算阿嫣哄騙他,自他控製不住自己跑出去抱住她時,他就無法再放開了。剛剛他清晰的感覺到阿嫣說和代王白頭到老是認真的,她是真的放棄了他。他突然就感到害怕,空蕩蕩的未央宮沒有了她的笑顏,他還活得下去嗎?


    他此時終於承認,對於阿嫣,他無法再把她當成他的外甥女,他放不開她,他對她……起了心思,他想要她當她的妻子,做他的女人。


    雲熙離開他的懷抱,直視他的眼睛,道:“陛下,你要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麽還指望誰呢?妾早就說過妾自從踏入未央宮的那刻起,無論生死,就要和陛下永遠連在一起了。”當然劉盈要是不改變,她也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陛下可想過沒有,要是陛下不要妾,甚至駕崩了,妾會是什麽下場?幽禁還是最輕的,也許百千年之後,妾會被各方評說,比如曆史上最著名的處女皇後就是惠帝皇後張嫣,再比如曆史上下場最淒慘的皇後是惠帝的外甥女張嫣,還有……”


    嘴一下子被捂住了。


    劉盈嘴顫抖著說:“阿嫣,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他光想著就覺得心痛,他的阿嫣應該是母儀天下、青史留名的賢後,怎麽會和這樣帶著侮辱色彩的文字聯係在一起呢?


    雲熙眼睛冰冷的說:“陛下,你可得想清楚,這可不是妾危言聳聽,故意嚇唬你。要是你想妾如此,日後盡管隨意安排妾。”曆史上的張嫣可不就是這樣的下場?


    劉盈一把摟住她,道:“不,不,阿嫣,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養好身體,和你白頭到老。”至於阿嫣的評價,他是皇帝,史書都要經過他,誰敢亂寫?


    雲熙這才放下心裏的包袱,立即笑顏如花,獎賞一下的親了劉盈,道:“陛下可要記得今天的話哦,要好好補償妾了。”


    至於先前決定不那麽快原諒劉盈的想法早就被她拋之腦後了,隻能說熱戀中的女人智商不能抱有希望了。


    劉盈也笑了,額頭抵著雲熙的額頭,道:“嗯,朕日後都聽皇後殿下的話,叫往東絕不往西。”


    雲熙噗嗤一笑,嬌笑道:“陛下金口玉言,妾當真了啊。”


    兩人和好,劉盈自然有了興趣問先前的事情:“阿嫣剛才和代王說什麽呢,那麽高興?”


    雲熙抿著嘴笑了一下,才講起了剛剛劉恒講起的代地會直立行走的四角獸。她猜想應該是蜥蜴。不過名字什麽的,她一個穿越人士還是入鄉隨俗的比較好。


    劉盈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中頓時更後悔了,等她講完了,突然問道:“阿嫣,我這身體什麽時候才能和正常人一樣?”隻要是正常男人一樣就行了。


    雲熙見他眼光灼灼的看著她,瞬間反應過來,耳根立即紅了,誰說古代的人含蓄?馬丹,會用豔詩來撩妹的人會含蓄?但還是大方道:“明年差不多吧,但這要陛下好好配合。”


    劉盈突然一把扯過她,覆上他肖想已久的嘴唇,喃喃道:“那朕隻能望梅止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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