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看著我的樣子,待木風岩走遠後,才拉過我的衣袖,「南宮長淩心思縝密,若是天下將來不被他所收服,那便隻會因為你。」


    我眼眸撇過我手上的那封信,聞她一言,我的手微微一抖,而後,也將信從一處撕開,裏麵夾雜了兩封信,一新一舊。


    我眼眸打在其中,首先將那封似乎落帶陳舊的信拿出,而打開間,卻是一個女子的字跡。


    字跡寫的有些時日了,那張略顯陳舊的紙上還有著些許血跡覆在其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變的有些幹枯。


    華衣似乎也對上麵的血漬所吸引目光,而後,便順勢站在我的身側,啟唇讀出了上麵的內容。


    「幽夢千年,木葉當歸。」


    這是那信件上的第一句話,隨著她話語落下,我也看清了其上的字跡。


    有些熟悉的字跡。


    而下麵的內容有些複雜,華衣便也沒有再讀,而我繼續向下看去。


    似乎那裏寫的便是兩個故事,是一個關於梁丘雅清與木風岩的故事,另一個是依諾與木風岩之間的故事。


    而其中,南宮微遲隻是將他們串在一起,而最終她們的結局,我們都是知曉的。


    而這故事中,我知道的事情都寫在其上,而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寫在上麵。


    我知道的故事是依諾與南宮微遲的那一段,那時,我一直以為,依諾的第一個男子是南宮微遲,卻是直到南宮長淩帶我去千金一諾時,我才知道,依諾和木風岩曾經還想結為夫妻。


    而這一段,木風岩未曾提及,但是這些盡數都寫在了信中。


    依諾在年輕時,曾是雲頂軒下麵一個不起眼的燒火丫頭,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結實了木風岩。


    信中的意思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來形容這一段情感。


    依諾不理世事,最終,還是秘密嫁給了木風岩。


    但是,沒過多久,她便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搬出了木家山林,在偏遠的郊外建了一座滿園梨花的院子,便獨自住了進去。


    而期間,木風岩便娶了梁丘雅清為妻子。


    而後不久,便是南宮微遲與依諾的相遇,他們的相遇應當是如同曾經南宮微遲與我說的一樣,微風拂過她的衣袖,她手執一卷詩經,隨著片片梨花落下,在兩人心中泛起千般漣漪。


    在這封信後,我卻不知道依諾一生最愛究竟是誰,是木風岩還是南宮微遲。


    而依諾的故事在這封信中留下了許多謎團,接下來的便是梁丘雅清的故事。


    梁丘雅清本是梁丘幽夢的女兒,是梁族大漠中的公主,卻因為仇恨離開了梁族,到達南朝之後,便靠獻技而生,聽聞她年輕時,曾經擁有一套很絕美的舞技,而她與木風岩的相識便是源於此。


    我看完了第一張,微閉雙眸間,似乎也將一切過往都順了一遍,最後才將眸子緩緩移在第二張上。


    第二張,講述更多的是梁丘雅清,嫁給木風岩後,不久後便生下了木舒玄。


    而她生下木舒玄後,便又回到了大漠中,不久便嫁給了南宮微遲為妻,成為了南朝的皇後。


    這是整個故事的結局篇,而後,在那有些覆滿幹枯血跡之下,有些點滴殘墨從上透出,我細細看去,便是一個淑字。


    淑妃…


    我眼眸打在那血跡時,似乎明白了一切,深看著那字跡,卻不禁想到我還是和芳沁時,離開時的情形,那時她隱於燭火之間,麵露悲憫,將這封信交給我時,泛出些許滄桑。


    而那信上的血跡,又讓我想起了曾經在鳳林殿中,南宮長淩對於我的那一劍,每當想起那時,我的心便會顫抖幾下。


    我曾經找尋了淑妃在離去前給予我的那封信許久,但都未曾找到。


    而如今,它明晃晃的出現在我的麵前,卻是在潛意識中證明了,那日我在鳳林殿中倒下後,是誰將我救下的。


    是南宮長淩。


    我稍感諷刺的一笑,卻是感到有些冷意纏身。


    事實是,南宮長淩很早便知道了這些故事,而後,將一切都隱藏起來,最後,去了北朝將梁丘斯盈和梁丘心悠娶回。


    目的隻怕便是摸清梁族神女的秘密,解了那情蠱,解了那情蠱之引。


    華衣看我的目光還停留在最後一行,便拉了拉我,將我從思緒中喚回。


    我沖她尷尬一笑,便將那信件匆匆收回,便又將信封中的另一封稍顯嶄新的信件。


    我打開時,映入的是些許熟悉的字體,這是南宮長淩所寫。


    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一樣,絕美卻深邃,但卻深入我心。


    「沁兒」目光打在第一行字上,好似,他的聲音在我的耳畔環繞。


    「也許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不在世上,或許與你分離。同心玉佩,承諾從未變過,護你周全,便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事。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便是遇見你,淑妃之信,無奈拿之,如今,時機已到,便就此歸還。


    如果有幸我們都活著歸來,你便還是我唯一的妻。


    南宮長淩。」


    這張信的內容很少,但是看到他的字,還是倍感心痛。


    我不知道這封信是他何時所寫,但是字裏行間還是透著點滴苦澀。


    他早就暗自籌劃好了一切,卻偏偏獨自承受了一切。


    可是,每當想到這裏,我的心都是無比疼痛,而在這疼痛中,更多的是心疼。


    我輕輕將信件收回,微風吹動我的衣袖,帶來 幾絲寒意和相思。


    華衣亦然看到了那封信,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隻是看著我的動作,似乎也察覺了我心頭那抹悲憫。


    我回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迎著淡淡撒下的日光,竟也不知應當說些什麽。


    亦如過往的過了幾日,卻又被華衣突如其來的病重所打破。


    這幾日天公沒有做美的意思,在經歷的幾日的好天氣後,便又迎來了一場狂風暴雨。


    而華衣的病重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她的身體本來都已經好了大半,卻是不明原因的,傷口便裂開。


    幾天不察覺,竟也開始發炎,最終高燒不退。


    外麵依舊下著稀稀疏疏的小雨,從房簷上嘀嗒而下,些許聲響在我耳邊環繞。


    木風岩便又叫了那名醫者來看,卻不想,那醫者對於華衣傷口發炎也無可奈何,嘆了及口氣,隨意開了幾副藥。


    臨走前,隻是低低說了幾句,"心病還需心藥醫。"便離開了。


    我本想著叫住他,卻不想他走的很快,匆匆便離開了小院。


    我不知道華衣為什麽會突然病重,我拿了藥碗便推開房門,坐在她的身側。


    她依舊沉睡著沒有一點回應,但睡夢中的她眉頭依舊緊皺著。


    而她的皺眉便又讓我想起了南宮長清。


    我們已然在這梨花小院中居住了兩個月,南宮長清卻沒有給任何的消息 。


    而他對華衣的心意,至今也沒有絲毫表明的意思。


    若是華衣的心結因他而起,最終直到離去也沒有解開。


    那便是一件悲傷之事 。


    華衣連續五天都沒有醒,我便自作主張叫了木風岩的暗衛去打聽南宮長清的消息。


    那暗衛沒有拒絕我,但是也經過了五六日才回復我。


    而在這五六日間,華衣也醒了幾次, 而我這幾日見她,她也隻是隨意沖我笑了些許,跟我聊起了一些曾經事情。


    她所說的曾經我沒有聽說過,便多數都是她與南宮長清之間的牽扯。


    在她的記憶中,她兒時大多的遭遇和依諾差不多,她家中從小落魄,家中吃喝都是大問題,便在六歲時,被送進宮作為燒火丫頭。


    而她在進宮後過的也並不快樂,被一些人欺負,最終,是南宮長清救了她。


    與其說,她和南宮長清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還不如說,他們是相互利用長大的。


    她利用南宮長清去讓自己變的強大,遠離紛爭。


    而南宮長清便利用她去打聽一些關於淑妃之事。


    而漸漸的,她便愛上了他,而她一直也以為,他也是愛她的。


    可是,他卻愛上了我。


    她低低嘆息,"如果不曾遇見你,他也不會愛上我。從前不知道他為何讓我在淑妃那裏當值,可是如今,一切都瞭然於心。"


    她又提及到了淑妃,而後,便又讓我想起了那封信。


    我皺了皺眉,"是那封信,讓你有了心結對不對?"


    華衣卻是諷刺一笑,"從前的我,會不會很傻?淑妃對他和我那麽好,最後,他和我還成了害死她的幫凶。"


    她說著便留下了淚,而她提及了淑妃之死,我便想起了那日,她從門外進來時的模樣。


    卻是沒有想到,她卻是淑妃離去的幫凶。


    而淑妃是和芳沁的親生母親,華衣卻為何又要這麽做?


    她看我不再說話,卻不知何時便又拉住我的雙手,"對不起,萬般都是我的錯。在淑妃離去前,我還見過她,而她那時已經中毒,我卻見死不救..."


    她的話語間顯露些許愧疚之意,令我的眸光深了幾層。


    她的話觸動的我心底某個角落,我抬手拉了她幾下,她卻下意識的微向後扯了兩步。


    我心中稍感不安,叫了她一聲,"華衣。"


    她眼中的淚卻是越多,落下,觸動我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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