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看著她驚異的眸子,淡淡的笑了笑,想到昨日,「昨日宮中如何?梁丘心悠肚中的孩子如何?」


    曉雯聞言,微微一愣,一邊幫我餵藥,一邊啟唇緩緩道,「梁丘心悠的孩子無事,隻是,宮中局勢恐怕在昨日也逆轉了,宮中都在說,皇後娘娘將會重新得勢。說是皇後娘娘,懷有龍子。」


    我的心下一動,聞那句身懷皇子,口中溢出些許鮮血,卻是忘記了這宮中傳播流言的速度,我垂了垂眸子,腦中又閃過那日在戲台後,被我迷魂的青兒。


    又抬眸看著為我餵藥的曉雯,搖了搖頭,「現在已經快一日了,真正的皇後還在戲台後的暗處,你快去,將她接來才是。」


    曉雯又是一驚,「小姐,你將皇後娘娘…」


    未等她說完,我便又點點頭,「這是權宜之計,若是我不這麽做,如今,皇後之位隻怕便成了梁丘心悠的了。」


    曉雯見我不再飲藥,便也沒有再強迫我,「小姐,你是早就料到,戲台會倒塌,你會受傷,皇上會護你嗎?」


    我輕輕一笑,「我隻是料到了戲台會倒塌,剩下的沒有料到,最沒有料到的是,我竟然會再有孩子。」


    這句話我說的無比諷刺,更是無比悲憫。


    曉雯聞言後,便不在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應了我的命令,緩緩而出。


    我咬了咬唇,口中的血腥氣味上漲,幹咳了幾聲,便又轉在一側閉眼不願再想。


    晚間時分,曉雯才回來將我叫醒,而後,映入我眼簾的是個身著宮女服的女子。


    曉雯沖我行了一禮後,我便將眸光投在那個女子身上,我低低一笑,「皇後娘娘。」


    青兒沖我淡淡一笑,似乎稍有諷刺,「海棠姑娘救了本宮一命,本宮應當感激才是。」


    我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諷刺之意,「皇後娘娘便是皇後娘娘,跟海棠又有何幹?」


    青兒撇了曉雯一眼,「本宮從來沒有看錯你,恐怕,你在皇上心裏,比梁丘心悠重要多了。」


    我也是回了她一笑,順著曉雯的力氣起身,「皇後娘娘曾經說要與海棠同盟,現在海棠之心,已經盡然展現於你麵前,隻是,不知皇後怎麽想?」


    青兒向前走了幾步,撇在我的小腹上,「我的想法又有什麽關係?現在身懷有孕的是你海棠,不是我。」


    「在夜宴上,我早就已經看清了所有,長淩哥哥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有愛過我。還有一件特別諷刺的事情,從前,本宮的身懷有孕,不過是我父親的一個計謀。」


    我心頭一震,想起了從前她倒在地上,血溢滿身的場景,抬眸看著她。


    她諷刺一笑,「從前是和芳沁,接下來是梁丘心悠,現在又是你,本宮想利用你保住我皇後的位置,可是,保住了又如何?南宮長淩,他從沒有愛過我。」


    我深看著她,唇角也略顯苦澀,似乎是那日,南宮長淩的舉動真真正正的傷害了她。


    我定了定神,「那麽,皇後娘娘是要放棄?」


    青兒苦笑,「這個皇後,我想你來當或許更為合適。」


    我未意料她會說出這番話,卻還沒等回應,便聞她的聲音,「相比於梁丘心悠,你更合適一些,你比她善良,愛長淩哥哥的方式也更深。不是嗎?「


    我心頭大震,連忙想要起身拉她,卻是忘了身上的骨折,兩步便又摔在地上,「海棠不能承受,今日,便離開,而皇後娘娘,會自己懷上龍子的。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


    青兒看我摔下來,卻沒有來扶我,眼中幽深,「現在長淩哥哥已經將整個鳳林殿封起來了,若是你想要離開,首先是要把傷養好才是。而你的傷不輕,隻怕沒有三個月,你離不開。」


    三個月?我微微垂眸,諷刺一笑,下意識的拂過我的小腹。


    「那麽,皇後娘娘,你又如何?」我輕啟唇角,抬頭看著她。


    她笑了笑,「既然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便隻能留在你身側。不想同盟都不行,而梁丘心悠,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我輕咳了兩聲,聽見她提及敵人兩字,心中不禁一晃,而我與青兒便在這麽複雜的情形下,成為了同盟著。


    與我現代的好姐妹青兒,卻成為了敵對的敵人。


    溫婉芯,你究竟,又要怎麽樣?真的到了那一步,真的會親手殺了她嗎?


    我不知道。


    我沒有回答青兒,但態度也是默認了。


    曉雯看著我們的樣子,便也緩緩將我從地上扶至床榻之上,她沖我一笑,將一側做好的清粥分別遞給我和青兒。


    鳳林殿本是青兒的住處,她便也不客氣的尋了一間離我近的偏殿住下,而主殿,還是留給了我這個動一下都難之人。


    鳳林殿是被南宮長淩所封起來了,目的自然是讓我好好的去養傷,而他每日也會抽時間來看我。


    而我,便也隻是淡淡的回應著他,對於我肚中孩子的去留問題,還是沒有一個真正的解答。


    一月過去了,小腹也已經略能顯出,我的手手腳也能動了,便慢悠悠的走在鳳林殿的最高處,許久不吹涼風的我,竟也想感受一些深秋的氣息。


    鳳林殿與我而言,的的確確是有很深的意味,但是,我卻從沒有登過鳳林殿的頂端。


    鳳林殿的主殿是三層小閣樓,底層是用來接見後宮眾人的,床榻擺放在二層,第三層卻是很小的小陽台,紅木柱子搭建,可縱觀後宮的些許景色。


    我扶著柱子一步步的走上其處,已然是十月末,秋風不溫和細膩,反而是帶著些許蕭瑟迎麵撲來,就著滿園秋色,便是一片金黃,帶來不了任何生氣。


    我咬了咬唇,手撫在小腹上,閉眼間,似乎又回到了曾經在鳳林殿中所經歷的,想起了梁丘雅清。


    再睜眼,我卻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是海棠?是和芳沁?還是溫婉芯?


    心頭痛意四起,我便又如同每天大吐了一口鮮血,手下一晃便要向下摔去。


    卻被身側不知何時到來的一抹幽香抱在懷中,對上他的眼眸,我諷刺的笑了笑。


    「你來了?」


    這是這幾日,我與他每日說的第一句話。


    南宮長淩眉頭略微皺著,似乎是剛剛處理完繁雜的朝政,略有疲憊。


    他點了點頭,不及片刻,便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


    「今日吃了什麽?感覺怎麽樣?」


    他眼眸淡淡的撇在我的小腹上,話語很柔和。


    我苦苦一笑,抬眸對上他的眼,「南宮長淩,我之所以不想生這個孩子,是因為,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海棠不是我,和芳沁..或許也不是我。」


    南宮長淩沒有看我,反而看著鳳林殿之下的美景,「那你是誰?」


    他的問題很尖銳,在這個時間,我卻也尋不到一絲一毫的方向。


    我輕輕啟唇,眸光隨他而去,「我是誰?」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話語說出間,似乎隨風帶走了一片蕭瑟。


    南宮長淩似乎被我的語氣所吸引,將我抱的緊了一些,「孩子生下來便好,剩下的問題,我來想可好?」


    「你若是不願意養,我來便好。」


    我聞言,忙看著他,眨了眨眼眸,略微一笑,「你能想到,我是誰嗎?還是,你能想到如何養育一個孩子?」


    我心中的落寞早就被他的話語一掃而空了,而話語落下間,有了些許俏皮之意。


    南宮長淩許久未曾見過我如此,抬手撫了撫我的髮絲,「不能想到如何養一個,卻能想到如何養一群。」


    我撇了撇嘴,「是如何養育後宮佳麗三千的孩子嗎?」


    南宮長淩唇邊勾出了些許笑意,「你是個妒婦,難道還不承認?」


    我回了他一笑,腦中閃過梁丘心悠的身懷有孕,「妒婦也要分時候出現,不過,那梁丘心悠的孩子,何時生?」


    我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卻間他有些陰寒的雙眼,他眺望遠處與秋色連綿在一起的夕陽,「梁丘心悠或許不會生孩子,或許生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我微微一震,又看向他,「你是想要賴帳?」


    南宮長淩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盡是無奈,「我根本未曾碰過她,又何曾孩子一說,何曾賴帳一說。」


    我略有不信,深看著他,「你不必騙我,那日,在營帳中,我都聽見了…你明明是碰過她的。」


    說這話時,我的臉頰微紅,連忙閃躲了眼眸。


    南宮長淩卻是笑了,向前行了幾步,將我拉倚在柱子邊上,唇緩緩貼近,「在這個世界,有時候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實的,更何況是你聽見的。那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深看著他,一笑,「我差點忘記了,你是個善於利用別人的男子,隻是,你如此對待梁丘心悠,她可不是好惹的。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對她是什麽情感?」


    南宮長淩沒有回答我,反而在我的唇邊落下深深一吻。


    我略感溫存,抬手推開他,「你先回答我,我再考慮,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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