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如水,覆滿塵灰的和府不出意外的隱隱與黑夜融為一體,化為片片凡塵中的一點。


    我緩緩從睡夢中轉醒,眼前卻滿院凋落的梔子花,早已經不泛幽香的花瓣,在夜色中,顯得樸素至極,猶如我過去殘破的回憶,南宮長淩,在這院子,點滴的吻。


    我隨手執起一片梔子花瓣,微微輕笑,卻又聞在自己身上緩緩散出的香氣,令我想起,午後時分,木舒玄有意令我昏睡,而他應當本以為,我會就此昏睡到清晨。


    但事實是,因為我身上的那抹幽香,我卻化解了他的舉動。


    我緩步走出小院,抬眸看著不遠處還閃著燭火的房間,那應當是南宮辰意的房間,隻是,我在和府內又找尋了許久,卻依舊不見木舒玄這個擅長隱於黑暗中的男子。


    我腦中又閃過淑妃寫給和遠的那封信件,想起南宮長淩的麵容,心中卻又是一痛,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事。


    但,直覺告訴我,在他沒有脫離危險之前,我不能離開京城,亦然不能呆在木舒玄眼皮底下,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便是我剛剛走出來,自認為再也不想去的太子府。


    南宮長淩與他的太子妃的家。


    我垂眸,咬了咬牙,還是緩步走出了和府,就著月色走上早已經靜謐的京城街道。


    南朝皇宮,月華如水,涼靜鳳林殿。


    惠風襲過卷珠簾,大殿中央紗簾飛舞,梁丘雅清緩步走上玉階,百葉窗支在瑟瑟冷風中,緩緩打開,一襲黑影映於大殿中央。


    入內男子眸光犀利,帶著點滴傲氣和些許不可置疑的霸氣,他的眼光掃過不遠床榻邊麵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嘴角才有了些許笑意。


    梁丘雅清微微一笑,「事情可辦成了?」


    木舒玄眸光微微撇過她,卻不含情愫,「在你的心裏,除了權利,可曾有過其他?」


    梁丘雅清微微冷笑,「你當真以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權利?」


    「不然呢?你可曾還記得,我的父親?」木舒玄冷冷一哼,手指微微撫上玉質的席案,眼眸落在幾封從宮外剛剛傳回的信件。


    「你是我的兒子,我又怎麽能忘記他?」梁丘雅清抬眼看著他,眸光中的幽深漸漸淡去,似乎化為幾絲回憶。


    「雖然他的心裏,從來都隻有那個女人,但是我依然無法忘記他。我說過,我會讓南宮家的人,浮出血的代價。」梁丘雅清冷冷一笑,顯得萬分蒼涼。


    「本來,我的使命,便是在此,隻是陰差陽錯間,多了一個你的父親罷了。」她的語氣稍帶情愫,話語間,顯得有幾分不舍。


    「在你心裏,又何嚐有過我這個兒子,你的心,我恐怕早已經猜不透了。至於南宮家,我會協助你,但是,有一點,你不能動沁兒,也不能動南宮長淩,除非,找到破解凝香丸的秘藥。」木舒玄的表情卻沒有幾絲牽動,眼眸中的幽深依舊沒有散去,抬眸間,卻浮出絲絲傲氣和不容人拒絕的霸氣。


    梁丘雅清眸光一驚,聞言,卻皺起眉頭,「你自從遇到那個女子,便變得縮手縮腳,為情所困,豈能成大事?」


    梁丘雅清其實也未曾想到,和芳沁還活著,而她還與她下一個目標南宮長淩的命運緊緊相連。


    南宮長淩是她一手撫養長大的,她深知他的計謀與手段,卻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而如今,木舒玄的一番話,卻亦然給了她另一個選擇,那便是和芳沁。


    「你若是敢動她一下,你的事情,我便不會再管。」木舒玄冷冷一哼,眼光犀利。


    梁丘雅清的眸光瞥向剛剛飄進的微風,再回眸之後,剛剛的黑影全然不見,殿內卻隻餘清風。


    梁丘雅清輕輕一笑,眼中幽深更濃,口中卻微微低喃三字,「和芳沁」


    我緩步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就著月色灑落時泛出的光澤,思緒卻是一片空蕩,我抬眸間,卻又見身前閃過片片黑影,阻擋了我飄散的思緒。


    我皺了皺眉,卻也覺得這大半夜的,又幾絲奇異,便緩步跟了上去,映著月色,那幾人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漸漸清晰。


    他們身著一襲好似梁族人的服飾,手執佩劍,卻全然沒有往日在街道上行走的隨意感,反而泛出幾絲軍隊的氣質。


    而各個街道中出現的各色梁族人,皆是如此,而目擊地,卻是在同一個地方。


    我心中一驚,越加證實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梁丘雅清要謀權,而就在這幾日。


    我緩緩垂眸,在人影稀疏間,緩步跟了上前,但最終的目擊地,又是令我驚異。


    因為是,南宮長清曾經贈與我的地方,雲頂軒。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眼眸死死盯著前方的閣軒,卻又感到身後一陣腳步聲,連忙向回跑去,直到撞上一人的身子,才緩緩回過神。


    此人衣著華麗,卻不失樸素,想必,便應當是哪家府上的婢女。


    但這麽晚,她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街道又是作何原因?


    她的眸光微微驚異,抬眸間,對上我奇異的目光,眼眸微微閃爍了兩下,便又要向前而行。


    「等等,敢問你是哪家府上的丫頭?」我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製止了她的腳步。


    她回眸看著我,猶豫了一下,「太子府。」


    我的腦中嗡嗡作響,手指微微一抖,卻將她拉的更緊,「這麽晚,你出來做什麽?南宮長淩,他可有事?」


    那婢女聞言,眼中驚異更甚,「大膽,太子殿下的名諱豈是你一個普通女子能喚的,而我出來做什麽,應當也與你無關吧。」


    她微微一笑,眼中又盡是不屑。


    聽她一言,我才緩緩將驚異收回,卻不知自己剛剛太過於焦急,竟然直呼了南宮長淩的名字,隻是,如今,我麵前的女子,語氣中透著種種不凡,想必必定不是普通人。而她深夜出來,是對南宮長淩有好處,還是有壞處?


    我抬眸緩緩盯著她,眸光異常深遠,卻稱她不注意,從懷中拿出一瓶香瓶,蓋子開啟間,緩緩製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令她昏倒在地,再無抵抗。


    我皺了皺眉,將蓋子又重新蓋在其上,將她拖到一旁的靜謐之處,與她互換了衣裙,緩步走向太子府。


    我淡淡一笑,將小瓶收於衣內,還好,在木舒玄將我昏迷之前,我順手將這小瓶揣於衣內,才會給我今日太子府的理由。


    隻是南宮長淩,就此一役,三日後,你若全身而退,我從此便與你毫無瓜葛,隻是,你一定要活著。


    我也一定要活著,這不光是為了我,更多的還是為了你。


    那你,是否也會為了我而奮力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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