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都說皇上愛長子,百姓愛幼子。


    可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對於小兒子的偏愛,那叫一個無以複加。不僅連帶著外家都沾光,就連未來的老丈人家都接二連三地受了宮裏頭的賞賜。


    皇後娘娘賞賜的那還不稀奇,可偏偏皇上也一個勁地賞賜方家。


    所以如今晉王比淳王更得皇上寵愛,這個認知顯然是深入到眾人心裏。就連宋寒遠自己都對皇上突如其來的寵愛,都有些忐忑不安。


    宋妍瞧著麵前的弟弟,哼笑一聲,說道:“可見他肯定是做了什麽事情,才讓父皇厭棄了。如今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千萬別傻乎乎的。”


    宋寒遠皺眉,他和宋妍是親姐弟,自小就身受肖王妃和宋妍的熏陶,對上麵三個哥哥並不親近。不過他雖不親近,但也沒有過分敵視。


    所以一聽到宋妍這話,他便立即駁斥道:“二姐,那到底是咱們的三哥,你也不要太過分了。”


    “你如今倒是教訓起我來了,”宋妍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她說道:“我可都是為了你好,若不是你我乃是一母同胞,你以為我願意為你出謀劃策。”


    她乃是皇上的嫡女,如今更是尊貴的公主殿下,即便是不摻和到這帝位之爭中,她也依舊尊貴異常。


    “那你就少替我出謀劃策,”宋寒遠忍不住說道。


    一聽到此話,原本歪坐在榻上的宋妍,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尖便怒道:“你如今這坐得是什麽話?你這是在怪罪我嗎?”


    “二姐,我絕沒這般意思,你多想了,”宋寒遠溫和地說道。


    可此時宋妍卻是不願相信,她怒氣衝衝說道:“你以為我如今都是為了誰,我是嫡出的公主,日後不管誰登上大位,左右我依舊有自己的榮華富貴。可你想過你自己,想過母後沒有?”


    “二姐,隻要我安分守己,自然便是萬事皆休。至於母後,她乃是父皇的嫡妻,誰又敢對她不敬,就不怕這天下萬民的責備了,”宋寒遠就算到了今日,也沒被皇帝那讓人眼熱的寵愛,衝昏了頭腦。


    “你,你……”宋妍指著他的鼻尖,說了好幾句,都沒說下去。


    此時從外麵進來的何祁,一進來便見他們姐弟兩人爭鋒相對,便是立即上前,勸阻宋妍。


    誰知宋妍卻在他說完之後,對著他發火道:“我不是早就同你說過,讓你多勸勸他,讓他不要這般天真。如今倒是好了,我這個親姐姐說的話反倒是不管用了,一心隻想著幫別人了。”


    何祁被她這麽劈頭蓋臉一說,卻也沒生氣,反而是越發恭敬地說道:“公主息怒,我回頭再好生勸勸王爺,他肯定會體會您的良苦用心。”


    “我看你成日就隻知道向著他,如今反倒是全成了我和母後的錯了,”宋妍惱火地說道。


    就算她這樣百般責備,但何祁臉上卻還是掛著笑,倒是一旁聽到現在的宋寒遠,卻是突然開口說道:“好了,二姐,你不要再教訓姐夫了。”


    在聽到教訓兩個字時,何祁臉上掛著的微笑猶如麵具般,突然龜裂開一角。隨後他垂下頭,迅速斂去了臉上其他的情緒,再抬頭後,臉上又都是笑意。


    “我先回去了,”宋寒遠見再在這裏待著,也是無趣便是說道。


    宋妍立即叫住他:“你這是何意,是打著日後都不同我往來的意思了?”


    “二姐,你這又是何必呢,”宋寒遠見她說的這般嚴重,就是輕聲說道。


    旁邊的何祁也趕緊給宋妍搭了個台階,輕聲勸道:“公主,你和晉王爺可是親姐弟,豈能因為這一兩句口角便生分了起來。”


    宋妍大概也覺得自個說地重,不過她又礙著麵子,便對何祁說道:“那你送送他吧。”


    “那二姐,我走了,”宋寒遠拱手離開。


    何祁陪著他一路到門口,不過臨了時,還是替宋妍說了不少好話。


    宋寒遠輕聲一笑,“姐夫,我同二姐也算是做了半輩子的姐弟,她的脾性我也是清楚的。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一個人了。我豈會生她的氣。”


    “王爺能這麽想,那自然是好的,”何祁點頭。


    宋寒遠見他這般生分,也心裏一歎,從方才宋妍對何祁的態度,他已是明白隻怕姐姐被冊封為公主之後,待姐夫已是不如從前那般恭敬,夫妻兩人隻怕也沒從前那樣和順了。


    “姐夫,你可要好生努力,雖說我現在有了個親侄子,可我一直是盼著有個親外甥的,”宋寒遠拍了拍何祁的肩膀,忍不住笑著說道。


    何祁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是臉頰一紅,忍不住板起臉說道:“你就會打趣我。”


    ***


    如今皇室也算是喜訊連連吧,阿璿生了一個皇長孫之後,這不幾個月後,宋紳堯的嫡長子也出生了。對於小主子的降生,整個魏王府那叫一個隆重。


    小少爺是下午時候降生,這天都沒黑呢,魏王府的紅雞蛋就已經送到了淳王府來了。阿璿瞧著那一籃子的紅雞蛋,趕緊讓碧竹拿了紅包賞賜來送雞蛋的人。


    她讓人留了一些後,便讓人把紅雞蛋也分了些給底下的丫鬟。


    等宋寒川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兒子滿嘴的蛋黃渣,一嘴的雞蛋腥味。他瞧著桌子上的紅色雞蛋殼,問道:“二哥家送來的?”


    “送了整整一筐子來,我讓人留了些,你也吃兩個吧,”阿璿笑嗬嗬地說道。


    宋寒川一向不愛吃水煮蛋,隻覺得太腥,所以幹脆搖頭。可偏偏對麵的人卻不想放過他,說道:“如今連小石頭都不挑食了,你這個當爹的居然還嫌這個嫌那個的。”


    “那是他還小,不知道挑,你待他長大了再看看,”宋寒川嗤笑一聲,說道。


    顯然他說的太有理有據,不過阿璿可不服氣,哼了一聲,反駁道:“你別欺負我們小石頭如今不會說話,他若是長大了些,肯定是我喂什麽,他便吃什麽的。”


    都說說話不能說的太滿,阿璿顯然是沒體會到這句話的重要性。以至於對麵的宋寒川,在瞧清楚了小石頭的舉動時,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阿璿見他笑,便低聲看著懷裏頭被抱著的兒子,隻見他伸出小舌頭,死命地將嘴角的雞蛋屑舔了舔,可誰知舔完之後,他居然吐出來了。


    口水留了嘴角都是,阿璿隻得趕緊拿帕子給他擦一擦。


    宋寒川見這小家夥太給自己丟麵子,趕緊讓奶娘抱著他下去了。她才又讓人上了膳食上來,兩人說著話,沒一會宋寒川就吃了一大碗的飯。


    “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今個大哥府裏頭也派人來報喜訊了,說是大哥的侍妾懷孕了,剛過了三個月,這才來報喜的,”阿璿對宋寒川說道。


    不過宋寒川臉上也沒露出詫異的表情,既然都已經三個月了,他想必早已經得了消息。


    倒是阿璿覺得奇怪,笑著說道:“這二哥家前腳剛送了紅雞蛋過來,後腳就大嫂就派人來報喜訊。跟商量好了似得,可真是好笑。”


    “大哥這些日子打算上書,請求皇上讓他把韓側妃接到府上榮養,”宋寒川說道。


    阿璿聽他說韓側妃,還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宋泰詹的生母,聽說是因為身子不好,被送到莊子上頭養著呢,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當年連宋泰詹大婚,都沒回來。


    不過這麽多年沒回來,估計有腦子的人都會想到,她是因為犯了錯才被罰到莊子上,而並非是因為什麽養病。


    “那父皇是個什麽意思?”阿璿輕聲問道。


    而宋寒川卻是看著她說道:“你怎麽不問問我,韓側妃究竟是因為什麽事情,才會被父皇送到莊子上的?”


    “若是重要的事情,你肯定會告訴我的,若是你沒告訴我,那肯定是因為還不到時間告訴,”阿璿輕聲說道。


    宋寒川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都說孩童的眼睛最明亮,可阿璿的眼睛,卻也晶瑩明亮,猶如有一汪湖泊在她的眼眸中一般。


    宋寒川便將當年肖王妃中毒一事說了出來,又牽扯到韓側妃身邊那個丫鬟的自白信。


    阿璿在聽到前兩任王妃,都是被韓側妃下毒所害時,忍不住地長大了嘴巴。大概是因為她到了古代之後,接觸的家族都比較簡單,便是有妻妾之爭,但也沒到這般生死相爭的地步。所以她實在不敢想象,一個妾室能下毒謀害兩位王妃,而且居然還她都成功,最後還能成功地隱瞞了二十年。


    這要都是真的,韓側妃真是比007還007,比阿湯哥還厲害吧。


    “你們相信嗎?”阿璿忍不住詫異地問道。


    宋寒川盯著她看,問道:“你覺得我們信嗎?”


    “肯定不信,要不然父皇也不會隻是把她送到莊子上養著,”阿璿搖頭說道,妾室謀害正妻,要是被發現了,那都是一個死字。


    韓側妃要是真的害了兩任淳王妃,那估計她墳頭上的青草都該茂密了,何至於如今還在莊子上待著。


    “先前我也什麽證據都沒有,單單隻憑那丫鬟的一封信,自然是不能當真是韓側妃做的。而且我母後生前伺候的人也都在,很多人都可以證實,母後是在生完我之後,才身子不好的。況且那時她與父皇的關係也並不算融洽,所以……”宋寒川沒繼續往下說。


    但阿璿卻是明白,所以方皇後當年病逝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至於淳王爺的原配,說實話,由於她沒留下一兒半女,所以她對於淳王府眾人的印象,也隻是逢年過節,祠堂裏頭供奉著的一塊板子。


    所以就算韓側妃真的對第一任淳王妃做了什麽,皇上看在宋泰詹的份上,估計也會留著她一條性命的。


    因此韓側妃並沒有被處死,而是被送到莊子上養病了。


    阿璿此時哦了一聲,難怪她總覺得宋泰詹和宋寒川之間,有些怪怪的。先前她還以為是因為宋寒川是世子爺,所以他想要巴結自家相公呢。


    宋寒川雖沒有確切證據,但肖皇後又確實是因為中毒,以至於他對韓側妃下毒之事,也抱著就怕一萬的可能性。


    “那你為何後來又與大哥的關係緩和了,”阿璿問他。


    倒是宋寒川轉頭,略有些驚訝一笑後,才說道:“你是怎麽瞧出來,我同大哥關係緩和了?”


    “你不是讓我和大嫂好生相處的,若是你和大哥關係未緩和,隻怕你也不會這般吩咐我吧,”阿璿狡黠地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快來誇我,快來誇我的表情。


    “就你最聰明,”宋寒川輕聲說道。


    若不是此時兩人中間還隔著桌子,隻怕這會她都要忍不住撲過去了。都說兩看生厭,可她看宋寒川,卻是越看越喜歡。


    “因為季銘告訴我,真正的凶手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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