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宋寒川正在工部準備離開,就見明寶匆匆從外麵過來,而跟著明寶一起來的,卻是六王爺身邊的小廝。


    宋寒川同送自己出來的幾位工部官員告辭之後,看了一眼六王爺的小廝,就聽他壓低聲音說道:“世子爺,王爺請您立即回府一趟。”


    “出什麽事了?”宋寒川知道六王爺不會輕易派人來找自己,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成王府的小少爺出事了,”來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宋寒川頓時停住腳步,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懷謹怎麽了?”


    “今個小少爺在莊子上騎馬,結果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馬背上摔了下來,聽說還被馬蹄當胸踩了好幾腳,”小廝將得知的情況回稟給宋寒川。


    “立刻回府,”宋寒川正要說話,可是誰知此時就有好幾匹馬從遠處急行而來,在工部的門口停下。為首的人直衝著宋寒川的馬車而去,在詢問了趕車人之後,為首之人這才發現就站在不遠處的宋寒川。


    “世子爺,皇上請您進宮呢,”來人是皇上身邊的侍衛金永,不過他素來隨侍在皇上身邊,輕易不會離開皇上。


    宋寒川眉頭緊鎖,看著金永一行人,顯然也明白他們為何而來。隻是他沒想到皇上會這麽快宣他進宮,所以他想了想還是問道:“不知皇上除了宣我入宮之外,可還有宣了別人?”


    “世子爺,皇上的命令隻是讓微臣請您入宮,至於別人,微臣就不知道了,”金永淡淡回道。


    此時阿璿還在廂房和顧嵐說話,自打宋文麒的事情出了之後。康王府就有些風雨欲來的架勢,康王妃自然是在康王跟前哭訴,是那丫鬟勾引了宋文麒,這才引誘他做出此等錯事。可這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真的隻是丫鬟勾引,又怎麽會鬧得這般風言風語的。


    “你是不知如今我家那位大嫂的日子也不好過,王妃嫌她善妒,明明知道這事卻不告知家裏頭,反而請了娘家人去捉奸,這不是明白要毀了大哥的名聲。”


    阿璿嗤笑了一聲,不屑道:“事情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倒是不想著怎麽管束兒子,反倒是一直怪罪兒媳婦,還真是可笑。”


    “誰說不是呢,不過如今大哥已好些日子沒同大嫂說話了,兩人瞧著關係也緊張地很,”雖說這事是出在大房那頭,不過顧嵐兩口子也還是被台風尾波及到,就連章側妃這幾日都被康王妃找著由頭訓斥了一頓。


    待兩人正說的盡興時,就有人請她們出去,說是外頭儀式開始了。


    顧嵐瞧著她隆起的小腹,便擔憂地說道:“好了,我看啊,你還是別出去了。就在這歇息會,反正外頭有你家王妃在呢。”


    “算了,我這才幾個月大的肚子,要是這回就不出現,隻怕轉眼就有人說我拿喬了,”阿璿忍不住說道。


    顧嵐這會才露出苦澀地表情,顯然對阿璿說的話也是深有體會,扶著她的手臂就是笑道:“可不就是,咱們做兒媳婦的,到底沒有在家做姑娘時候舒心。”


    兩人邊說邊往外頭走,百天的儀式沒那麽繁瑣,不過這會三姑娘已經被抱了出來。她生的白嫩可愛,又有一雙烏黑又明亮的大眼睛,此時就算被眾人圍住,也是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是轉著大眼睛四處張望著。


    “瞧瞧這孩子,長得可真俊,”圍觀群眾裏麵,這般誇張地人可是比比皆是。


    陳側妃今個一身緋紅色織金纏枝牡丹長褙子,身段早已經恢複了未生孩子前的婀娜苗條,頭上插著的金光閃閃的鳳釵,端得富貴又美豔。她是個側妃,可不用與別人家一般的妾室,所以這會由她親自抱著三姑娘,在眾位貴婦中間。


    肖王妃看著不少人圍著陳側妃說話,臉上原本還算和煦的笑容,也慢慢地變得僵硬。此時宋妍站在她身邊,朝那邊瞧了眼,壓低聲音說道:“母妃,你又何必讓她出來?”


    “她是三姑娘的生母,我如何能不讓她出來,”肖王妃微微皺了眉頭,顯是有些厭煩宋妍問的這句話。


    宋妍在旁邊輕笑了一聲,卻是沒想說話。母妃到底還是心慈手軟,要她說,真的不想讓她出現,多的是機會。


    此時李雲錦站在肖王妃的另一側,惹得不少夫人在旁邊小聲嘀咕,討論這姑娘是誰呢。


    “聽說是肖王妃娘家的侄女,好像是父母雙亡,王妃心善就將她帶在身邊了,”一個顯然是極知道內情的夫人立即說道。


    旁邊有個人立即低聲地喲了一聲,輕笑著說:“這姑娘的模樣可真是好,隻是我瞧著……”


    她沒說到底,旁邊的人見她欲言又止,就是笑著問她為何這般吞吞吐吐的。不過任憑別人怎麽問,這位夫人就是不開口,畢竟這可是在人家做客呢,她哪裏好直接說,她瞧著這姑娘氣質舉止不像是大家閨秀,反倒是像不正經的女人,特別是她看人的神態,不經意間帶出的媚態,她可是沒看錯。


    不過最後她還是實在挨不過旁邊人的問,隻笑著淺淺說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姑娘看人的眼神倒是有些有趣而已。”


    經她這麽一提醒,眾人也開始打量李雲錦起來,誰知剛巧這會她朝著陳側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這麽一眼,讓旁邊一個夫人立即輕呼道:“這,這眼神好生嫵媚啊。”


    可不就是嫵媚,處處帶著勾魂的媚意,這豈是一般大家閨秀會有的眼神,瞧著倒像是從窯子裏頭出來的。


    不過想雖這麽想,但誰都不敢直接就說出口來。


    好在肖王妃請眾人落座,大家也紛紛坐下。阿璿旁邊坐著柳氏,另一邊則是坐著宋妍。她們姑嫂兩人素來瞧不對眼,不過宋妍在別人還能擺出郡主的尊貴架勢,可在阿璿跟前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至於阿璿則也不好對小姑子太過橫眉冷對,所以兩人能避開就避開。誰知今個就坐在一塊了。


    宋妍瞧了瞧陳側妃懷中的三妹,又回頭看了一眼阿璿的肚子,便淡淡開口道:“自打上回來瞧了三嫂一回,我可還一直沒好生恭喜過世子妃呢,我這心裏可是一直盼著世子妃能給給我三哥,生個像三妹妹這樣可愛的孩子呢。”


    “托郡主吉言了,”阿璿輕輕頷首,不過目光卻一下落在了宋妍的小腹上,宋妍見她半晌都沒挪不開眼光,登時有些惱火,正要出聲,就聽她淡淡說道:“郡主也不用太羨慕我們,日後隻管自己和姑爺生一個便是了。”


    這話沒什麽問題,可宋妍聽著就覺得她是在嘲諷自己,當即就是要伸手拍在旁邊的茶幾上。誰知阿璿淡淡掃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郡主,這周圍可都是人呢。”


    宋妍冷笑了一聲。


    就在肖王妃準備吩咐開宴的時候,就見外麵來了一行人。


    待成王妃聽到宋菩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消息,坐在椅子上都覺得腦子裏頭嗡嗡響,眼睛一黑,身子就要往旁邊一歪,顯然是要昏倒了。


    還是旁邊的寧康長公主,朗聲提醒道:“掐人中,掐人中。”


    服侍的丫鬟不敢遲疑,趕緊用指甲掐著成王妃的人中。肖王妃又命人將王府中的良醫請了過來,待良醫到了的時候,成王妃已經醒過來了,隻不過一醒來就吵嚷著要回去。


    雖說宋菩隻是個庶子,可他乃是成王府唯一的兒子,成王府裏頭從成王妃到側妃一共生了七個女兒,這才有了一個兒子。而且奇怪的是,自打有了這個兒子之後,成王爺就再沒生出別的兒子。


    所以就算宋菩隻是個庶子,可是比嫡子還要金貴呢。平日裏頭,別說是成王爺了,就連成王妃都把她看得跟個眼珠子似得。再加上宋菩的生母早就沒了,他一直養在成王妃的院子裏頭,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身份,就和嫡子沒什麽差別。


    因此一聽到這個消息,成王妃就要昏過去,因為這就是命根子啊。


    肖王妃也知道這事的緊急,也沒敢挽留,趕緊派人送她回去。至於康王妃還有兩位長公主,這會的心思也是完全不在百日宴上了。


    誰都知道成王府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要是宋菩沒了,隻怕成王這一脈都要斷了。連子嗣都沒了,成王還拿什麽和康王爺爭皇位。


    因為大位之事一直沒個定數,別說這些王府在漩渦之中,就連兩位長公主府都逃脫不了幹係。如今宋菩出事,登時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所以三姑娘的宴會雖然還在繼續,不過卻也是草草收場。等用過席麵,寧康長公主率先告辭後,其他人也紛紛提出告辭來。


    就連康王妃走的時候,都沒和肖王妃多做糾纏。


    顧嵐低聲和阿璿說了聲,隨時保持聯係,就跟著婆母匆匆離去。


    而等客人走後,肖王妃領著宋妍還有李雲錦也回去了。阿璿和柳氏站在原地送別她們,待一行人走後,柳氏才憂慮地轉頭看著阿璿,問道:“三弟妹,你看如今……”


    “沒事,天塌不下來的,”阿璿笑聲安慰道。


    柳氏見她麵色這般輕鬆,倒也被她的輕鬆感染,就是帶著丫鬟離開了。至於陳側妃早抱著三姑娘離開了。


    等阿璿回了自己的院子,就立即讓碧鳶看緊了院子裏頭人,沒有她的命令誰都不許輕易外出。至於田嬤嬤和孫嬤嬤兩人,阿璿也讓碧竹叮囑了伺候她們兩人的丫鬟,一定要看住了她們,不許她們出門。


    碧竹她們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隻能謹遵阿璿的命令,死死地將院子看管起來。


    等晚上天都黑了,宋寒川還沒回來,阿璿忍不住有些擔心。雖然想要派人去找,可又不知宋寒川此時在哪兒。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肖王妃派人來請她過去。


    阿璿先前也問了,六王爺也還沒回來呢。這會肖王妃叫她過去,不知有什麽要緊事情。


    “奴婢隻是聽從王妃命令,來請世子妃,並不知道所為何事,”待阿璿問了王妃請她過去,可是有事情時,青寧平穩地說道。


    外頭的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如今已到了深秋,外頭的風呼呼地吹著,刮在窗欞上嘩啦啦作響,讓人聽了脊背發涼,有些毛骨悚然的。


    阿璿摸不準肖王妃是什麽意思,不過她既然派人來請了,自己也不好不過去。所以她讓碧鳶給自己又披上了一件披風後,這就跟著青寧去了。不過臨走時,她到底還是吩咐碧竹,去柳氏院中悄悄。若是柳氏沒有被肖王妃請去,那就請她也到肖王妃院子裏頭。


    結果等她到了肖王妃院子,隻見宋妍還沒離開,她坐在肖王妃的對麵,而李雲錦則是站在肖王妃的旁邊。這架勢頗有些三堂會審的模樣,不過阿璿進來瞧見了,反倒沒有先前那般沒底氣。


    “世子爺,可有消息傳回來,”肖王妃開口問道。


    阿璿當即搖頭,心頭也是有些無奈,原來肖王妃這邊也是一頭霧水,正等著自己的消息呢。隻是宋寒川至今沒派人傳信回來,也不知外頭的情況是逐漸穩定了,還是變得壞得不能再壞了。


    當太醫從屋子裏頭走出來時候,成王夫婦便衝了上去,成王妃此時早已經哭得雙眼紅腫,此時隻能任由身邊的丫鬟攙扶著,待見到太醫出來,便想上前,誰知趔趄了兩步又險些摔倒。旁邊的成王見她這般悲痛,隻得伸手將她扶住。


    幾個太醫相互看了看,卻沒人敢說話。成王讓人將成王妃扶下去,誰知她卻睜著眼睛死死地看著麵前的幾個太醫,聲音嘶啞地問道:“菩兒怎麽樣了,他怎麽樣了?”


    此時沒人敢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太醫院的醫正,見眾人實在不敢開口,這才上前一步,極是悲痛地說道:“馬蹄當胸踩了下去,小少爺內腑受損嚴重,下官等竭力治療,可傷勢實在是嚴重,隻怕是……”


    還沒等醫正回天乏術這四個字說出口,成王妃眼睛一翻,整個人已經昏倒了過去。旁邊的成王立刻讓人將她扶著下去,又請了一位太醫過去為她診治。而其他太醫則還是向成王爺稟告了宋菩的傷勢。


    倒不是這幫太醫醫術不精,而是宋菩實在是時運不濟,他剛好被馬匹踩破了內髒,根本就非藥石之力可救。所以如今也不過是時辰的問題而已,但就算真是這樣,可誰敢跟成王爺說實話呢。


    過了半晌,成王才緩緩問道:“他還能醒過來嗎?”


    眾太醫又是相互看了一眼,最後其中一位太醫,開口說道:“下官倒是可以用針灸之術強行讓小少爺醒來,可隻怕會加重小少爺的傷勢。”


    還有什麽傷勢,如今無非就是等時間罷了。成王這才想起來,今早出門的時候,他正巧碰見宋菩去給成王妃請安,還教訓了他一頓。


    如今想來自己同兒子最後的話,竟然還是責罵他。


    所以他強忍著心頭的悲痛,堅持道:“還請太醫施針吧。”


    宋寒川進來的時候,就見院子裏頭站著滿滿的人,可卻安靜至極。隻聽見從屋子裏麵傳來的嗚咽哭聲,悲苦地讓人心裏頭都發顫。所有太醫此時都站在院子之中,宋寒川在看見這些太醫時,已是心中一顫。


    待他走到前麵,就聽屋子中的哭聲突然變得淒厲而絕望,隨後就是綿延不絕地哭聲不斷地傳來。


    他立在原地,一直等到成王爺從屋子裏走出來,隻見他極其悲苦地看著院子裏頭的人。半晌之後,竟是身形一晃,似乎要摔倒,好在身後有人及時地將他扶住。宋寒川上前兩步,極擔憂地喊道:“三伯。”


    “東廷來了,”成王似乎過了許久才認出他來,臉上連半分表情都做不出,隻在最後悲苦地張了張,可是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宋寒川親自將成王送回了院子之中,又是回了宋菩的院子。此時成王妃也被人扶著離開了,而他進屋子的時候,就聞見裏頭一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


    等他瞧見麵色雪白,身上再也不透著一絲熱情的宋菩,心裏頭也是忍不住地哀痛。宋菩年紀比他要小的多,加之又是成王爺唯一的兒子,所以每回皇室聚會,他都是活潑好動的那一個。


    他和宋寒遠的年紀倒是相仿,隻是兩人的性子卻極有趣。宋菩雖是庶子,可處事大方處處透著尊貴,而宋寒遠是嫡子,卻因為肖王妃的教導過於嚴厲,讓他在外人麵前並不擅長言語,行事也透著那麽幾分小家子氣。宋寒川知道,宗室之中,不少人都在暗暗笑話肖王妃,笑她將好好的嫡子養成了這幅德行。


    至於宋菩,反倒漸漸長成了小霸王一樣的性子。


    可誰知他居然會遇到如此橫禍,就連心冷如宋寒川,此時都有些無法再看著這張再也不會笑、不會動、不會說話的臉。這就是皇家親情,這般冷血,這般冷漠,還這般狠辣。


    “好生將小少爺收殮了,”宋寒川麵無表情地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他要離開之際,卻是碰見了六王爺,他瞧著宋寒川行色匆匆,似乎要離開,便立即叫住他道:“你三伯隻有菩兒這麽一個兒子,如今他沒了,這喪事隻怕他們夫妻都沒法操持。你留下來幫幫手吧。”


    “父王,我如今還有要事在身,隻怕無法在此久留,您請大哥還有二哥過來幫手吧,”宋寒川毫不猶豫地說道。


    六王爺見他麵色依舊冰冷,絲毫不見哀戚之色,便是忍不住壓低聲音怒道:“這可是你的親堂弟,如今他沒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幫忙那是應該的。”


    “我來這裏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此時要回去複命,所以實在無法長留,”宋寒川還是解釋道。


    六王爺在聽到這句話後,這才稍稍緩和了麵容,揮了揮手有些疲倦地說道:“你回去好生和皇上說,言語要得當些,千萬別再讓皇上擔憂了。”


    到底是親孫子,如今養得這般大沒了,就算六王爺自己說,心裏頭都覺得沒底。況且成王府就這麽一個兒子,如今這可是斷了血脈了。


    宋寒川回宮的時候,是帶著太醫一起回去的。之前皇宮的太醫都被派到成王府,就連在勤政殿當差的兩名太醫都被派了過來。如今他回去回稟這樣的消息,自然得帶著太醫,要不然皇上聽到這樣的消息,萬一激動過度,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等宋寒川回宮的時候,求見皇上之時,卻被攬在了門口。等過去了許久,都不見裏麵有人出來。待有人來回稟時,卻是太監來請他回去的。


    “皇上說他已知道成王家小少爺之事,心裏頭萬分難過,所以今日不想再見任何人,還請世子爺今個就先回去吧,”小太監口齒伶俐地說道。


    宋寒川點了點頭,再一次抬頭看了眼幽深地勤政殿,便是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不久,就見身後出現一人,瞧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都沒說話。


    阿璿一直在肖王妃的院子裏頭待著,一直等到有人送了消息過來。成王府小少爺還是沒了,就連肖王妃都愣地坐在榻上,半晌都沒說話。


    而宋妍則是立刻就紅了眼眶,瞧著她就問道:“母妃,咱們要現在就過去看看三伯母嗎?懷謹實在是太可憐了,他小小年紀就這麽去了,我這心裏真是太難受了。”


    阿璿和宋菩不怎麽熟悉,隻見過他幾回而已,隻記得是個眉清目秀,又有些小傲嬌的少年。可偏偏這樣小小的年紀,就沒了,她這心裏頭也酸澀地很。


    肖王妃過了半晌才說道:“算了,今日太晚了,咱們還是明個去看看你三伯母。”


    既然有了消息,肖王妃見外頭天色也實在是晚了,就讓阿璿回去了。走在半路上的時候,碧竹突然抽了一口氣,阿璿轉頭問她:“你怎麽了?”


    “奴婢就是有些難過,”碧竹忍不住說道。


    雖說宋菩和她沒關係,可是一想到這年紀輕輕就沒了,誰聽了都得唏噓一場。況且今個早上的時候,成王妃光是聽到他受傷的消息,就嚇得險些要昏厥過去。隻怕如今肯定是傷心欲絕吧。


    阿璿點頭,也是意興闌珊地說道:“我也是,心裏頭怪不得勁地,覺得難受地很。”


    等她回去剛坐下沒多久,宋寒川就回來了。他帶著一身寒氣進來,阿璿就要起身,他便是立即按住她的肩膀,哄道:“你別起身了,我就是回來換一身衣裳。待會還要去成王府,父王已經在那裏了。如今三伯隻怕是沒精力打理懷謹的後事,所以父王吩咐我過去。”


    “你用過晚膳了嗎?”阿璿問他。


    宋寒川臉上實在露不出什麽笑容,隻無奈搖頭道:“算了,現在也沒什麽胃口,讓人給我找一身素色衣裳出來,盡量簡單低調。”


    “爐子上頭有煲好的湯,我讓人給你盛一碗,今個還有小籠包,你也吃些。要不然待會真要忙起來,隻怕也沒人顧得上給你飯吃了,”阿璿心疼地說道。


    這會的氣氛實在是不適合說些別的,宋寒川點了點頭,就在他對麵坐下。而碧鳶則進去給他找衣裳去了。


    一時間,房中沒有了聲音,隻餘下兩人相對無言。半晌,阿璿才開口說道:“你也別太傷心,要好生安慰……”


    可她自個鼻子一酸,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宋寒川伸手握住她的手掌,過了許久才說道:“隻怕日後真的不會安生了。”


    “我知道,”阿璿點頭,她已經感覺到周圍那種風雨欲來了,此時的寧靜,背後似乎隱藏著更加不可恐懼地風雨。


    金珠領著丫鬟將膳食端了上來,甜白瓷盅裏頭裝著溫熱的雞湯,一屜小籠包上頭蓋著竹罩子,一掀開便是升騰而起的霧氣。


    “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應該先填飽肚子。”


    “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天塌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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