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璿再進宮的時候,可就沒見到顧嵐。聽康王府說,是因為她動了胎氣,所以淑妃娘娘心疼她,讓她在家好生歇息。


    今日是大年初一,宮裏頭也是喜氣洋洋的。不過因為下雪天路滑,眾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一天忙下來,阿璿回到院子裏頭,簡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寒川到底是個男人,又因為早已經習慣了皇家這一整套繁瑣的禮節,所以進來的時候,還能十分冷靜地指揮丫鬟去燒熱水,又親自倒了杯茶水給阿璿喝下。


    “相公,真是好生厲害,”阿璿立即感慨說道。


    宋寒川輕笑一聲,得意道:“我在別處應該更厲害吧。”


    阿璿一開始還沒聽出他的畫外之音,待半晌之後,才回過神。這人當真是厚臉皮啊。她也從這會才發現,自打兩人成親之後,宋寒川的臉皮,還真是一日厚過一日,什麽話都敢說。


    “今個父王教訓的話,你可聽見了,”宋寒川坐在她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腿上,偏頭看著她問道。


    阿璿想了想六王爺今早訓示的話,雖說六王爺也說了許多,不過主題就是生娃、生娃、生娃。她沒想到的是,宋寒川居然又提起來了。


    不過好在她備嫁的兩年之中,衛氏生怕她日後子嗣艱難,還特地托了衛家老太太,請了一位很是有名的婦科聖手,給她專門調理了身體。所以她還沒出嫁時,就聽了一肚子的婦科經。


    此時又六王爺和宋寒川連番點撥,還是免不得有些害羞。


    不過討論這事的也不隻是他們夫妻兩,這會柳氏正服侍著宋泰詹泡腳,他身子骨沒有兩個弟弟那般健壯,所以這麽一整天下來,也是腰酸腳疼的。這泡腳的方子是柳氏回去特別給他找的,此時熱騰騰地水汽冒起來,她親自蹲下給宋泰詹挽起褲腳。


    宋泰詹見妻子親力親為,也是趕緊將她拉了起來,說道:“好了,這些事情哪裏要你親自動手。”


    “服侍大爺是我份內之事,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柳氏低頭說道。


    不過宋泰詹還是把她拉了起來,讓她在自己旁邊坐下後,看了她幾眼,才說道:“今早父王說的話,你聽聽就罷。”


    柳氏沒想到宋泰詹會這般,霍地抬起頭,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地看著麵前的丈夫。說實話,她一直以來,覺得宋泰詹對自己也不過是敬重多過寵愛,兩人之間雖是最親近的夫妻,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所以此時聽到丈夫這樣的安慰話,她說不感動,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不過她雙唇張了張,最後才開口說道:“都是我沒有用,讓父王失望了。進門快三年還無所出。”


    女人沒有孩子,總覺得腰板挺不直,況且她家世又不顯赫。和其他兩個妯娌相比,什麽都不出眾。而且作為進門最久的媳婦,至今連個喜訊都沒有。她知道如今之所以沒人往她院子裏頭塞通房塞姨娘,那是因為韓側妃在莊子上休養。


    肖王妃作為嫡母,哪裏好輕易插手庶子房中的事情。


    至於她自己,此時她看著麵前宋泰詹的麵容,即便他相貌同世子爺比起來沒那麽出眾,又是這樣庶出長子的尷尬身份,可他是自己一生的依靠,一生的愛戀啊。所以柳氏就算再端莊大方,也不願親自給宋泰詹安排通房。


    今天聽到六王爺那般說時,她雖心如刀絞,可卻還是強撐著一口氣。


    但在此時,她淚如雨下,顫顫說道:“都是我沒用,都是我沒用。”


    “好了,別傷心了,許是咱們緣分還沒到呢,”宋泰詹將她拉進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就是安慰她說道。


    柳氏隻伏在他懷中,低低地哭泣著。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淳王府的三位成婚的少爺們,自然得陪著媳婦回去。待阿璿給肖王妃請安回來後,宋寒川陪著她用了早膳,兩人就準備出門。


    誰知出門的時候,居然遇見了宋泰詹夫妻兩。


    等阿璿上了車後,還有些奇怪地說道:“我看大嫂怎麽有些心情不好?”


    宋寒川沒回答,因為他壓根就沒有看柳氏,所以對於阿璿的這個問題,他還真的附和不了。


    上回回娘家是臨時的,所以阿璿什麽禮物都沒能給雙胞胎帶,所以這會不去,她不僅封了大大的紅包,還特別準備了禮物。


    所以衛氏看著兩人從紅包裏頭抽出來的銀票時,當初就驚訝道:“你未免也太寵他們了,小孩子哪需要這麽多的銀子。”


    “娘,這也是過年而已,你瞧我平日裏頭哪給過他們這樣多的銀子,”阿璿立即自證清白地說道。


    衛氏說不過她,隻有對顧應承他們說道:“雖說是姐姐給的紅包,可也不許亂花,聽見了嗎?”


    “娘,放心,我肯定好好看著應啟,”顧應承立刻就把顧應啟出賣了。


    旁邊的顧應啟哼了一聲,就是大大地喊了聲:“謝謝姐姐。”


    “知道東廷和你今天回來,待會你大伯父一家也會過來,”在雙胞胎出去之後,衛氏忍不住叮囑說道。


    按理說,應該是顧階帶著一家子到顧家大伯家裏,不過有宋寒川這尊大佛在,所以顧家大伯還是很願意帶著一家老小過來的。


    “菀姐兒的事情,我之前問過你大伯母了,不過她死活不承認,隻說是沒影的事情,肯定是別人再亂傳,她還一個勁地問我是誰說的,瞧那模樣,似乎還想說這話的人算賬呢,”衛氏看著阿璿,也是露出疑惑地表情,說道:“我看這事未必就是真的吧?要不然你大伯母,哪裏會這麽理直氣壯。”


    阿璿隻是低頭,緩緩說道:“都說無穴不來風,我看您也不能單單聽大伯母如何說。”


    衛氏想了想楊氏平日裏的行事,也是點頭。


    所以阿璿還特意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說道:“要不這樣吧,待會大伯母來了,您就問菀姐兒親事說的如何了?就說我這邊有合適的人選,想探探她的口風。”


    衛氏瞧了她一眼,立即驚訝道:“你這是誆騙你大伯母?還是真的有人選啊?”


    “母親隻管放心吧,再怎麽說世子爺的外家也是魏國公府啊,你忘記了他家鼎鼎有名的賞梅宴了?”要說京城之中,誰家對於各家未婚少男少女們資訊掌握的最全,隻怕就當屬魏國公府了吧。


    衛氏點頭,不過又生怕她真的對顧菀的婚事大包大攬,就是叮囑道:“若是你隻是想套你大伯母的話,我問問就好,你可別輕易插嘴。”


    “娘,沒事的,菀姐兒的性子我知道,就算我真的給她保媒了,她日後肯定也是個好媳婦,”大房裏頭,阿璿最喜歡的就是顧菀了,小姑娘是個明白人。


    衛氏還是有些擔憂,畢竟大房出的歹筍太多,況且就連楊氏這根竹子也不是好的。所以她隻怕顧菀就是表麵功夫做的比其他兩個姐姐好而已。要是再有一個顧怡那樣的女兒,隻怕真能活生生氣死大老爺夫婦了。


    等大房的人到了,楊氏就領著顧菀還有媳婦賈氏過來了。賈氏是二少爺顧應鬆的妻子,不過是個揚州富戶的女兒罷了。


    賈氏是個庶子媳婦,所以對大伯母自然是極恭敬,即便楊氏發話讓她坐下,她也隻是屁股挨著小半邊椅子而已。


    “世子爺對阿璿可真好,這大清早就回來給嶽丈和嶽母拜年了,”楊氏嘴上說出,可心裏頭卻是止不住地羨慕。


    要說當年自家的兩個閨女也是和這五丫頭一塊進宮入選的,結果全家就選上了她一個。


    阿璿正低頭和顧菀說話,不過也無非是問她如今在家都做些什麽。顧菀低聲答道:“如今也不用再上學,就是在屋子裏頭做做繡活,看看書罷了。”


    “咱們六妹妹就是貞靜,”阿璿笑道。


    旁邊的賈氏聽著她們的話,也是有心捧顧菀,就是湊趣說道:“可不就是,就沒見過比咱們五姑娘還要安靜賢淑的姑娘了。尋常除了給太太請安之外,就是待在自個院子裏頭看書刺繡呢。”


    顧菀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看了一眼,賈氏瞧她的模樣,又是笑道:“菀姐兒就是容易害羞,左右世子妃也是自家人。”


    雖說賈氏說她是自家人,不過卻還是恭敬地稱呼阿璿為世子妃。


    阿璿倒是笑了下說道:“二嫂說的是,咱們是自家姐妹,打小一塊長大的,當初可是一塊領過先生板子的。”


    “是啊,還有七妹,”顧菀似乎也有些懷念那會的日子,隨後她就又驚喜道:“五姐,你還不知道吧,馬上三叔一家也要進京了。”


    顧家三叔是庶出,老太太一向不喜他們那一房,當初分家之後,他們就是立即搬出了顧府。後來二房又來了京城,阿璿不知道顧階和顧三叔聯係怎麽樣,反正她們女眷之間聯係卻是少了。


    所以乍一聽到顧家三房要進京,她也是高興。她立即就說道:“六妹妹這會也有十三歲了吧?”


    顧菀點頭,笑道:“肯定長成大姑娘,這麽一說咱們都有三四年沒見麵了。”


    可不就是,顧家大房進京是因為大老爺起複了。可顧家三叔卻一直是個舉人而已,加上上一科會試他並沒有參加。所以一直在信陽苦心讀書。


    要說按照常理,顧三叔來參加會試,不應該是拖家帶口的啊。就算真的中榜,再派人把家小接過來也未嚐不可吧。


    不過這到底是喜事,阿璿也沒考慮那麽多,就是笑著同顧菀說起從前的趣事。


    而那邊衛氏因想和楊氏說顧菀的親事,就是對阿璿說道:“先前你不是一直說想再看看自個的院子的,你帶著你六妹妹過去玩玩,娘都給你收拾好了。”


    待將兩人支開後,衛氏就是對楊氏說道:“你跟我說實話,菀姐兒的婚事到底有沒有定下?”


    楊氏瞧她把顧菀兩人支開,就知道衛氏想要和自己說些她們不能聽的話。可她也沒想到衛氏一開始就這般強硬,她登時有些不悅地說道:“弟妹,我先前不是也和你說過,菀姐兒的婚事我也是著急地很。可到現在都還沒定下呢。”


    衛氏點頭,說道:“那好,先前你不是還請我幫忙相看相看的,如今阿璿說了,她可以幫菀姐兒看看。”


    楊氏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因著之前衛氏對顧菀婚事總是推三阻四的,再加上她手裏又有底牌,所以她也不想瞧衛氏的冷臉。


    結果如今是阿璿願意幫忙,這可就和衛氏出麵又不一樣了,畢竟一個隻是官員夫人,而另一個那可是堂堂的親王世子妃。光是她身邊交際的那些,都是親王夫人、郡王夫人還有公主,就是楊氏沒福分見的高貴人兒。


    “此話當真?”楊氏顫聲問道。


    衛氏點頭,笑道:“菀姐兒是阿璿的堂妹,她們兩個自小一塊長大,所以她出麵,你總該放心吧。”


    “放心,放心,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是一百個放心,一萬個放心,”楊氏急切說道。


    誰知衛氏又是忍不住問道:“所以菀姐兒現在還沒議親呢?”


    “沒,當然沒呢,”楊氏止不迭地說道。


    不過心裏頭卻是竊喜,幸虧那家說要低調,說沒成事之前不能讓旁人知道。先前她還不高興來著,結果竟遇上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若是菀姐兒能尋上一門更好的婚事,豁出她這張老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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