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原本古樸冷硬的房中,因小姑娘柔嫩的哭聲,變得溫暖柔和起來。當宋寒川放開懷中的人,看著她的唇瓣被自己親的紅嫩嬌豔,那顏色簡直是在刺激他的眼睛。


    讓他恨不能再次低下頭……


    可他也知阿璿能來一次,到底不容易,於是他扶著她的肩膀,輕聲哄道:“好了,阿璿,別哭了,你聽我說。”


    阿璿也想不哭,可心裏頭的委屈卻怎麽都疏解不出來,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宋寒川,委屈地說道:“我一聽到你受傷,就想來見你,可是我沒辦法來。我隻能求顧十三他們幫我。我特別想正大光明地在你身邊。”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對宋寒川心動的,或許就是在信陽的那個莊子上的朝夕相處,或許深夜泛舟時不經意的悸動,又或許是那一場獨為她綻放的美麗煙花。明明心動了,卻一直在抗拒。


    可當她真的意識到自己喜歡他,想要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邊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和他的距離那麽遙遠。


    “我知道,我知道,”此時宋寒川才明白她為什麽會哭的這般淒慘,原來是為了自己。原來在不經意中,她喜歡自己的心,竟和他一樣。


    他溫柔地替她擦掉眼淚,聲音柔和說道:“阿璿,乖,先別哭了。你現在仔細聽我說好不好?”


    阿璿乖巧地點頭,一雙霧蒙蒙地杏眼已是哭的通紅,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是那樣的無辜,還真是想他看了就忍不住心中的衝動。


    不過這會他有更重要的話要說,自然是強壓心中的衝動,扶著阿璿的肩膀便哄道:“阿璿,我明白的你意思。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和皇上提出給咱們賜婚了,所以你乖乖地參加今年的選秀,到時候皇上必會為我們賜婚的。”


    阿璿睜大眼睛,顯然沒想到好消息竟是在不期而遇就降臨。


    她顯然是有些不敢置信,捂著臉蛋,手上都是淚水,可偏偏心裏頭又是害羞又是驚喜。原本還是滿心的委屈,可誰知人家都安排妥當了,她這委屈的眼淚,好像又是白流了。


    於是她抿著嘴,臉上真是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了,當真是丟死人了。


    宋寒川看著她來回變換的臉色,便是將她攬在懷中,溫柔說道:“別害怕,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若是別人隨口說下這樣的話,阿璿或會嗤之以鼻,可偏偏是他。連她的家人,他都能豁出性命去救。所以她信他,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我知道,我會等你的,”阿璿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那樣寬闊溫暖的肩膀。


    此時明寶端著描金紅漆托盤進來,上頭放著一盞青花瓷小碗,裏頭深褐色的藥汁,隔著好遠都能聞見那濃濃的藥味。


    “十三爺,你也在啊,忠毅侯府不是派人來請你回去的?”因著明寶先前一直在親自煎藥,所以不知道顧十三回去又回來了,所以還以為他一直沒走呢。


    顧十三朝內室瞧了一眼,就是拽著他要往外麵走,明寶趕緊吆喝道:“唉,唉,我這端著藥呢,十三爺,你慢點拽啊。”


    “你廢話怎麽就那麽多呢,”顧十三朝裏頭看了一眼,生怕他打擾裏麵的兩人,這會就是壓低聲音訓斥道。


    明寶還以為是宋寒川已經睡了,立即明白地說道:“是奴才不好,可三爺是不是睡了?這藥可怎麽辦啊?”


    “給我,你去門口看著,”顧十三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托盤,就是往裏頭去,待他敲門的時候,見明寶還站在原地,就是揮手。


    等明寶出去時,這才品出裏頭的不對勁來,明明他才是三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怎麽就被扔出來了啊。況且十三爺守在門口,那屋子裏頭應該有別人在吧。


    他叫了一聲站在另一邊的明義,就問道:“那屋子裏頭什麽人啊?”


    “十三爺帶來的,神神秘秘的進去了,”明義搖頭,不過他見明寶還朝著裏頭張望,就是趕緊拉住他的手臂,著急道:“你可別亂看,連徐炎都沒管呢。”


    明寶雖是被他拉住了,可心裏頭卻越發好奇。


    而阿璿端著托盤進來,將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就是端起上頭的青花瓷小碗,她摸了摸碗口,藥還真燙,就是用湯勺來回攪動,等她摸著不那麽熱時候,才推到宋寒川跟前。


    “好像還是很熱,”宋寒川垂著眼眸,盯著眼前的藥碗,他的眼睫格外的卷翹,這會垂下在顴骨上投下小小的兩片陰影,原本那樣冷硬的人,這會聽起來居然在撒嬌。


    阿璿故意裝作不懂他的意思,笑著說道:“那我給你吹吹?你再喝好不好。”


    宋寒川沒說話,隻看見她鼓著腮認真地吹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過整個人卻是往後躺靠著,顯得舒適至極。


    “你喂我,”待阿璿再一次將碗遞給他時候,宋寒川便沒有一絲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


    阿璿看了看他完好無損的手掌,便是笑道:“你是傷在腳上,又不是傷在手上,怎麽就不能自己吃藥了?”


    “我現在是病人,”宋寒川十分好意思地說道,在瞧見阿璿眨著眼睛時,便突然伸出手掌將她的眼睛遮住。


    阿璿被他這麽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不敢動彈,隻得端著手上的藥碗。


    他低沉暗啞地嗓音緩緩響起:“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想欺負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受傷昏倒,可一醒來就看見一雙星辰般晶亮的眸子,那時候我心中暗暗想到,原來這是世上還有這樣好看的眼睛,這樣美的姑娘。那我就更不能死了。”


    阿璿聽到這裏,就是想笑,可笑意還沒達到心底呢,就覺得心酸呢。宋寒川在信陽出生入死,她是知道的。明明是這樣的天潢貴胄,可偏偏卻又四處飄零,似乎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證。


    “所以你不要死,也不要再受傷好不好,”阿璿溫柔地說,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卻又是一顆又一顆地掉落。


    她這樣安靜地哭,反而讓宋寒川越發地不知所措。他突然接過她手中的藥碗,就是遞到嘴邊一口悶了下去。


    此時擋在她眼前的手掌消失不見了,可是她卻看見他發瘋一般地將整碗藥一口氣就喝了下去。她的視線落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漸漸連視線都變得纏綿。


    待宋寒川喝完藥後,就看見她盯著自己在看,便是一手搭在她的後頸處,將她帶到自己跟前,被藥汁浸染了一遍的唇瓣,終是又貼上她柔軟的唇,不同於方才的溫柔,這一次卻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麵下突然湧起波濤,似是一瞬就將人整個吞沒。


    唇齒間都是藥汁苦澀的味道,苦的讓人舌根發麻,澀地讓人心尖發顫,偏偏卻又帶著說不盡地甜蜜,似乎隻盼著這一刻永遠都不要停止。


    當兩人分開時,宋寒川用鼻尖頂著她的鼻尖,兩人皆閉著眼睛。連對方溫熱的鼻息都能清楚感受到。


    “咱們兩個算是共苦過了,所以以後就同甘吧,”宋寒川摟著她,溫柔地問:“好不好?”


    有情人,說相思話。


    在阿璿的耳畔中,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纏綿溫柔的味道。


    阿璿又喂他吃了點清淡的飯粥,這才扶著他重新躺下休息。她到底不能久留,這一個時辰就放佛是偷來的一般。


    待她要走的時候,宋寒川卻還是扣著她的手,就是不肯鬆手,像是個賴皮的孩子一般。


    好不容易哄的他放手了,顧十三便是領著她回去。等上了馬車,顧十三就往她手裏塞了一個牛皮水壺,不過這會裏頭*冷冰冰的,似乎不是水,而是冰塊。


    “敷一下眼睛,用冷的敷,效果好,”顧十三別過頭,沒敢看他。


    難怪臨走的時候,三爺非要讓明寶給他找了裝著冰塊的牛皮水袋帶著。五姑娘這臉蛋嫣紅地比那三月的桃花瓣還要嬌豔,至於那唇更是水潤嬌嫩。


    顧十三雖然還是個少年,可那些事該懂的,可一點都沒比別人少懂。不過他沒想到,平時冷冰冰,看起來跟個木頭人似得三爺,居然一碰到五姑娘,就跟喚起了獸性一樣。


    阿璿心裏頭發虛,生怕顧十三看出點什麽,好在牛皮水袋又足夠大,把她一張臉都擋住了。她用水袋壓在唇上,她到現在還覺得嘴唇火辣辣地呢,似乎那狂野溫熱地氣息,還停留在自己的唇瓣上呢。


    眼睛倒是還好說,可這唇上可就不好交代了。


    好在等到了忠毅侯府,顧嵐一瞧她腫地跟桃子似得眼睛,就沒太注意她的唇瓣。又或者是阿璿原本的唇色本就嬌豔,如今她也隻以為是哭,才會泛紅的。


    所以趕緊讓丫鬟打了熱水進來,給她重新敷了麵,又是用冰袋壓在眼睛上。


    顧嵐讓她在羅漢榻上躺一會,阿璿隻覺得整個人都極疲倦。似乎一倒下就能睡著,這哭一場簡直比走路還要累,身心俱疲。


    “三爺沒事吧?”顧嵐瞧著她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璿搖頭,說道:“小腿骨裂,要靜養三個月。”


    “聽說是在馬場上受傷的,三爺的騎射一向都好,怎麽就會受傷呢,”顧嵐不知馬場的情況,顧十三回來也隻是把阿璿接走,所以她還什麽都沒打聽呢


    阿璿一聽這話,就又是難過又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輕聲說道:“他是為了救我哥哥,才會受傷的。”


    “啊,”顧嵐驚呼了一聲,就是轉頭盯著她看。


    不過這回她卻是臉上露出得意地笑,說道:“看來這回,你是注定要嫁給三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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