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阿璿倒是想代替她大哥去見識見識,可她娘如何能放她去。這會衛氏拉著她的手,還在一個勁地問:“她打你哪兒了?你同娘親說,娘這回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其實這事是阿璿占了便宜,狠狠地貶低了崔沅不說,還踢了她一腳。那一腳她可一點沒心軟,估摸著她回去小腿該青了。至於她自己就是損失了一件衣裳而已,所以她這會大方地勸著衛氏:“咱們何必和那樣的人一般見識,您消消氣。要是把我娘氣壞了,我才叫不放過她呢。”


    衛氏見她這般古靈精怪,又是笑又是心疼。若不是她知道這事的時候,蔣氏已經帶著崔沅離開了,她定是要去理論的。


    原本她還舍不得讓阿璿背上退婚的名義,結果阿璿這會還沒進她們崔家的門呢,崔沅就敢在顧府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負阿璿。要是日後阿璿真嫁過去,隻怕得日日受這對母女的磋磨。


    所以衛氏也是下定決心,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去退了親,再不能拖下去了。


    而阿璿看著衛氏變換了好幾次的臉色,心裏也是暗暗點了點頭,看來她這會的助推,應該讓衛氏下定決心了吧。


    要不然她這頓表演可就白費了,畢竟這樣的好機會也不是回回都有的。


    原本阿璿還想等著顧應衍回來,聽聽那邊究竟是個什麽光景。畢竟這位大姑爺如今在顧府,那可是人見人唾棄的負心漢,自家大姑娘這樣的美貌,他居然還去寵愛那個豆芽菜一樣的丫鬟,當真是瞎了眼的。


    衛氏不許她過問這些,所以沒等顧應衍回來,就讓人伺候著她回去了。


    等到了院子裏頭,阿璿就把碧竹叫了進來,仔細問道:“今個沒人看見你在周圍吧?”


    阿璿不過是想在老太太壽辰上鬧起來,讓大太太和大姑娘母女兩沒臉,再不沒閑心思管他們二房的事情,順便剪除大太太身邊的那幾個爪牙。


    “奴婢就在旁邊盯著呢,她一落水就立刻叫人去救她了,不過也活該她倒黴,居然被水裏頭的東西劃傷了大腿,”碧竹也是無語,姑娘生怕真出了人命,讓她在暗處盯著,可她已經即可叫了人過來,誰知人一拖上來,那個婆子就喊她小產了。


    碧竹也是被唬了一跳,著急上火了半天,這才從那幾個婆子嘴裏探聽到,她根本就是被劃傷了大腿,不是小產。


    不過這會碧竹也是忍不住說道:“這男人可真不是東西。”


    阿璿轉頭看著她,便是笑了,“你還懂男人?”


    碧竹就是這麽一說而已,雖說她也不喜歡大姑娘,可是那個大姑爺真是太不是東西了。


    “你覺得那個丫鬟做的不對?”阿璿問她。


    “那是自然的,若是願意當少爺的通房,那就謹守本分,居然敢偷換了少奶奶的避子湯,還在少奶奶前頭懷了孩子,這心也退大了。也就是大姑爺是個是非不分的,若是守規矩的少爺,豈能容下她,”碧竹說的頭頭是道。


    大概是碧竹娘當年就不是那種一心爬上少爺床的丫鬟,所以連帶著把碧竹都教得這般本分。


    阿璿支著手臂便是認真問她:“那若是你呢?你以後想找個什麽樣的相公?”


    碧竹臉色一紅,立即板著臉道:“姑娘怎麽能問奴婢這些事兒,這可不合規矩。”


    阿璿無語地看著她,一個包打聽小能手,一個能和職業間諜相媲美的丫鬟,居然和她說,姑娘這說這話不合規矩。


    所以阿璿悠悠地盯著她看,看得碧竹有些惱火,忍不住又說:“姑娘,你若是再這樣瞧著奴婢,奴婢可真生氣了。”


    “我怎麽看著你了,”阿璿認真問她。


    碧竹無語。


    ******


    宋寒川被定妃娘娘在宮裏留膳了,定妃如今已經快五十六歲,不過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才是四十出頭的美人兒,依舊風韻猶存的模樣。


    此時長春宮裏頭已經開始傳膳了,不過定妃還是拉著他在東頭明間裏的羅漢床上坐著。定妃是淳親王的母親,也就是宋寒川嫡親的祖母。自從宋寒川回京之後,就一直在淳親王裏頭養傷。


    不過皇上和定妃都賞了好些珍補藥材給他,再加上他在船上本就休養了一段時間,所以今個就進宮給皇上謝恩來了,而定妃就是留了他用膳。


    “這氣色還是不夠好,回去了也別急著辦差,在家好生休養休養,”定妃看著他的模樣心疼地說道。


    宋寒川小的時候,就沒了親娘。那時候定妃怕淳親王照顧不好他,又怕好好的嫡孫給人害了,就趕緊把孫子接到了宮裏頭養著。


    後來皇上又接了好些皇孫到宮中,在空曠了許久的皇子所住著,一塊在上書房裏頭讀書,那幾年的皇宮可是熱鬧極了。就連禦花園都不隻那些小妃嬪在爭奇鬥豔,多的是太監宮女跟在後麵追趕的狼狽之態。


    不過從那會開始,定妃就發覺宋寒川性子很是沉穩,極少會甩開太監宮女自個去玩。一開始她隻覺得孫子是天生就聰慧穩重,所以高興地不得了。


    可後來聽伺候他的老太監說,其實他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他覺得自己若是闖禍了,不會有父王和母後特地進宮來給他求情,所以他就不願和其他小皇孫一樣調皮。


    定妃在後宮浸淫了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的銅皮鐵骨。雖臉上時常帶著笑,可一顆心早就刀槍不入了,可聽到自己的小孫子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至此她對宋寒川要比其他孫子疼愛地多,即便是如今這位淳王妃生的一對兒女,都不能跟他相提並論。


    所以宋寒川在回京的路上遇襲受傷,她一聽到就急的不得了,都哭了好幾回,淳王進宮來請安,她見他臉上一點擔憂之色都沒有,還狠狠地罵了一通。


    “娘娘賞了那樣多的東西給我,如今竟是氣色還不好,倒是辜負了那些補品,”宋寒川笑著說道,冷硬的表情難得融化開。


    定妃已習慣了他叫自己娘娘,可他越是這樣叫,定妃心裏頭就越發難受,隻覺得他太過小心翼翼,事事都依照著規矩來。


    “不過都是些藥材而已,如何比得上我孫兒貴重,”定妃笑著說道。


    宋寒川此時神色越發地放鬆。


    難得他有今日說了這樣多的話,這會正給定妃介紹江南的風光呢。定妃是蜀川人士,後來又入宮為妃,年輕的時候倒是隨著皇上去過幾回草原,可年紀大了,就不愛出去走動了。


    如今聽宋寒川說起江南星羅密布的湖泊,那小橋流水人家,也是聽的滋滋有味。而宋寒川說到自己在信陽的時候,一個人大晚上的去劃船時,定妃立即便笑問:“你自個還會掌船?”


    “是江南那邊的烏篷船,瞧著別人劃過幾回,瞧過就會了,”宋寒川笑著回道。


    而此時外頭就傳來嘹亮的通報聲,竟是皇上來了。


    定妃和宋寒川俱是立即站了起來,此時皇帝已是走了進來,慶隆帝雖露出老態,就連頭發都花白了一半,可是精神依舊矍鑠,見他們祖孫都站了起來,便笑道:“方才就聽見你們在說話,都說些什麽呢。”


    定妃上前扶著皇帝,待三人重新坐下之後,定妃才不緊不慢地將宋寒川一個人劃烏篷船的事情說出來。


    這皇孫都是金尊玉貴的人物,走哪不是一條腿出,八條腿邁的。慶隆帝倒還真沒聽說過,誰會自個去劃船的,當即便笑了。


    此時定妃又誇道:“我們東廷就是聰明,打小就是這樣,什麽東西隻要一瞧就能學會了。”


    宋寒川有些無奈地,低頭淺笑。至於皇帝大概是早已經聽慣了,定妃這般誇讚宋寒川,此時也點頭道:“烏篷船確實是有趣,朕從前去江南的時候,還在上頭吃過煮青豆。”


    “皇上竟也坐過烏篷船?”定妃當即微微驚訝地問道。


    大概是她的驚訝很是恰到好處,所以即便她這樣的年紀,看起來卻是一點都不突兀。


    而這話題大概也引起了皇帝的興趣,他便是暢談起當年去江南時候的事情,有時候宋寒川搭了一句,還恰巧就勾起了皇帝的回憶,三人又說又笑,一直到那邊膳食都擺好了,過來稟告,皇帝都不願起身呢。


    宋寒川在宮裏待地快到下鑰才出宮,此時淳王府的馬車都在外麵等了好些時辰。定妃娘娘身邊的大總管,又讓人將成堆的補品搬到馬車上,他這才離去。


    等到了淳王府的時候,他剛下馬車,那邊就有人通報給了淳王妃。


    這會她正在看冊子,過幾日就是鄭國公府國公夫人的生辰,她讓人拿了冊子過來,瞧瞧送些什麽東西合適。


    所以門房上的人過來傳信時,她看著冊子好久都沒說話,還是她旁邊的嶽嬤嬤,冷不丁地說道:“定妃娘娘未免也寵這位了吧。”


    淳王妃想起自己上回帶著女兒和兒子進宮,結果定妃娘娘不過略問了幾句,就讓人帶著他們下去玩了。


    如今他一回來,就巴巴地招進宮裏頭,還到這會才回來。


    “王爺在哪兒呢?”淳王妃問道。


    “還在書房裏頭呢,”嶽嬤嬤說道。


    淳王妃讓人準備了解暑的吃食,正準備讓人送到書房去給淳王,就聽人又來說,王爺把三爺招到書房去了。


    登時,房中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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