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煉製六道傀儡的艱難,逸塵無奈搖搖頭,這種感覺,就好像可望不可及一般,抱著失望心情,逸塵退出意識之海。


    吸了口外界迎麵而來的新鮮空氣,把心中的那份失落褪去。感受著周遭被月輝染一片的雪霜,逸塵微微抬起頭,四十五度仰望著空中潔白如玉的皓月。


    “今天正好是十五啊”


    望著閃爍著溫涼霜輝的圓大玉盤,逸塵喃喃道。


    天空中的月亮,也隻有在十五的時候,才是璀璨亮麗、完美無缺的,其他時間皆是充滿殘缺與陰損。


    人的一生,跟皓月的周期演變何其相似……有悲歡,有離合,有聚散,有順坎……


    逸塵思緒不禁飄到前世……


    從小被師傅龍天收養,收為徒弟,加入龍組,有經曆地獄般的艱苦特訓,有經曆過天堂般的高等待遇……後來,當自己能夠獨當一麵之時,養育自己成才的師傅卻離自己而去,留下一句莫名難懂的遺言和迄今為止尚未頭緒的任務……接著自己借助六芒星的能量下穿越到這個鬥氣大陸,又是遇到一生難忘、一見鍾情的她,她的溫柔,她的氣質,她的一言一行,都在自己心中打下烙印,可是,最後為了保護自己,身隕……幾年過去,終於找到她的殘魂……


    “殘魂”逸塵想到這裏,揭下背後始終背負著的紫金古琴,時刻背負著古琴,不僅僅是因為逸塵對古琴情有獨鍾,更是因為,古琴裏麵寄宿著她的殘魂。


    靈魂深入古琴之中,不一會兒,便是發現幽暗的空間中央,一團璀璨的透明物頻頻閃爍著,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如今那團璀璨的殘魂,雖然還是殘魂,但無論是體積還是外觀,都與之前有著極大的差別。


    逸塵幾乎是隔一段時間,便是向著殘魂中注入少量靈魂力,雖然這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但利用人間道的能力,逸塵可以做到。隻不過,比之注入意識之海中的那幾道來說,要麻煩得多。畢竟,這不是逸塵本身的靈魂,無論是從靈魂的構造與特性,都與繼承六道傳承的幾道靈魂體來說,都相差甚遠,如有不慎,甚至會導致殘魂的完全湮滅消失,這是逸塵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每一次,逸塵都是小心翼翼,盡量慢慢地進行這個過程。往往注入一個小小的靈魂體,都要花去逸塵一整天的時間,不過逸塵心中卻是覺得極為值得,因為眼前的殘魂就是她。


    就在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她的影子時,一道紫袍倩影猛然擠入腦海中,“呼”地閃掠過去。


    “彩鱗!”


    乍然出現在腦海中,最後剩下紫袍倩影那雙五味雜陳的紫眸,再也揮之不去。


    撫過古琴的手微微一頓,逸塵吸了口涼氣,按捺住心中的悸動,伸手探入白衫頸口,隨後緩緩伸出。


    此時,手掌中多了一塊巴掌大的紫色鱗片,鱗片表麵浮有玄異的不規則紋路,細看鱗片表麵竟是一絲一絲紫色擠出來的,在絲絲的紫色下好像有銀星閃動,使得鱗片表層紫光不住流轉。


    那天,離開美杜莎部落後,在海波東的暗示提點下,逸塵的心結完全打開,心中那份執念,那份束縛徹底打破。


    想起方才對美杜莎女王的態度,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想起自己這麽一走了之,是不是欠妥當了?


    想罷,逸塵便是急忙轉身,向著沙漠深處掠去,他要向被自己傷害過的美杜莎女王道歉,要對自己無意中犯的錯誤承擔責任……


    在逸塵急速飛行下,不多時便是到達沙漠深處。


    逸塵的再次到來,得到怒氣未消的蛇人一族人很不友好的接待。重重阻攔,百般阻撓,就是不讓逸塵見到美杜莎女王。


    沒有辦法,逸塵便是淩於空中,催動鬥氣,對著沙漠深處那巍峨的大殿大喊:“對不起,原諒我”


    如此反複喊了幾此,大殿裏頭已然沒有回應,正當逸塵苦歎搖頭要走時,一道紫色流光自大殿中爆射而出,如驚雷般劃過虛空,向著逸塵掠來。


    逸塵伸手一探,緊緊地接住那到紫光,當展開手掌一瞧,見到手心上巴掌大小的紫色鱗片,臉上露出狂喜。他認得,這是美杜莎女王身上的本源鱗片,一般不輕易贈於他人,如今將它拋給自己,寓意不言而喻了。


    逸塵剛欲要求見她,這時月媚飛於空中,複雜地看了眼逸塵,微笑道:“不要叫了,女王陛下說了,她是不會見你的”


    “可這…”


    逸塵聞此,有些不知所措,指了指紫色鱗片。


    “女王陛下讓月媚帶個話,除非這紫色鱗片發生變化,否則,陛下是不會見你的”


    說完,月媚便不再理會驚愕的逸塵,向著大殿飛去。


    ……


    石台上,逸塵輕柔地撫摸著紫色鱗片,喃喃道:“紫色鱗片發生變化?那個時候,便是你進化成功的時候吧”


    在逸塵大膽表白後,使得心情同樣複雜的美杜莎女王難以抉擇,最後,唯有給出一個期限——就是紫色鱗片發生變化,也就是美杜莎女王進階,進入鬥宗之時。


    是,進入鬥宗之後,美杜莎女王將會完全化為人形,到時候,兩人的距離可能會拉近一些?


    是,這種等待的時間,將兩人心中對彼此的感情慢慢醞釀,越陳越香?


    是,身為女王陛下的美杜莎女王,有著這種一般女王所具備的脾氣性格,自己傷害了她,而她要對逸塵進行懲罰?


    是……


    在拿到紫色鱗片之時,逸塵猜測了許多種可能,但思忖片刻後的他能夠確定,美杜莎女王不見自己,並不是還在恨自己,沒有原諒自己,而是,她覺得還不是時候。


    “嗒嗒……”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逸塵雙耳動了動,手腕一甩,手中的紫色鱗片便是轉眼消失不見了。


    隨著腳步聲越發清晰接近,逸塵微微抬起頭,瞥了眼院門口,一道性感動人的倩影在黑夜中緩緩清晰。


    成熟嫵媚的倩影蓮步微移,不久便是到達逸塵跟前。


    “怎麽,你不打算去參加大典,在這喝西北風啊”


    蓮步在清風中慢移,隨後一道黃鶯般的聲音響起。


    清風中一股帶著好聞的清香鑽入鼻孔,使得逸塵忍不住多嗅了幾口,呼出鼻腔中的香氣,逸塵搖頭笑道:“不喜歡,沒有原因……倒是你,方家二小姐,不去參加大典,跑來看著我喝西北風幹什麽?”


    傾泄而下的銀輝,將眼前嫵媚女子照得透亮,女子一身緊束紅色連衣裙,將那令無數男人瘋狂的嬌軀緊緊包裹,邁著修長彈性十足的腿走近,學著逸塵的語氣道:“我喜歡,沒有原因……”


    接著女子俯下身子,將那傾國傾城的容顏湊近逸塵。聞著濃鬱至極的女子香氣,望著眼前絕美動人的俏臉,逸塵不禁屏住呼吸,抑製心跳加快。


    女子近距離端詳了好半天,發現逸塵未表露異色,寶石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吐口蘭香,在逸塵耳邊輕聲道:“我還欠你個承諾!”


    逸塵聞此,神色微微一愣,緩緩抬起頭,鼻尖恰好對著女子的鼻尖,古井不波,淡淡道:“哦?什麽承諾,我似乎並沒有要求你做出什麽犧牲”


    感受著如此近距離接近一個異性,聽了逸塵這飽含誤解的話,女子俏臉微微一紅,不過在銀輝下顯得不那麽明顯。


    羞澀地啐了口,伸出玉手,輕輕點了點逸塵的額頭道:“去,小家夥,心中想什麽呢,姐姐是這麽不堪的人麽……那時在龍鳳樓將我倆兄妹救出後,曾經答應過,要獨自獻一支舞,你的所作所為,遠遠超出了你的承諾,而我,卻沒有實現我的承諾”


    女子說完,旋轉著向後退去,裙擺受到離心力,又在清風的微拂下,緩緩飄起一抹誘人的弧度。


    逸塵聞此,微微一怔,摸了摸方才被那溫涼的玉手點過,還殘留著蘭香的額部,微微一笑:“那我算是唯一一個欣賞到你舞姿的人了”


    女子退到院子中央,停下旋轉,對著逸塵嫣然一笑道:“也是最後一個”


    說完,輕盈地步伐在地麵上踏了踏,旋即,那道動人的身姿便是如蝴蝶般在院內翩翩起舞。


    紅衣女子的舞姿很美,那雙修長的秀腿,仿佛充滿著彈性,每每點地,都會使得整個玲瓏嬌軀如樹葉般飄起,玉.足時不時地交叉,躍動,在月光拂灑下,略微見到些許殘影,很難相信,一位修為連鬥者都不到的女子,她步伐行走中的速度,竟然能夠比得上一般的鬥者。


    白皙的手掌不由地按住跟前的紫金古琴,屈指輕輕一撥弄,“叮~~~”一聲沁人心脾的琴聲乍然響起,悠遠飄蕩在院子內。


    第一聲古琴音響起,宛如下了一道命令一般,第二聲,第三聲,如珠落玉盤似的不斷響起。


    院中舞動的女子聞此,寶石般的美眸微微一怔,動作先是一停滯,緊接著在琴音的節奏下,跳得更加動人、美麗。


    古琴音量不大,非常含蓄,頗具君子謙和之風,隨著逸塵雙手在古琴上不斷攀爬撥動,泛音玲瓏剔透,按音或虛,或實,或清越明淨、或沉渾宏亮,變化異常,琴音韻獨特,空靈蒼遠,古樸幽深,極具滄桑感。


    雙手先是疾馳,最後卻是在古琴上輕點,愈發緩慢輕柔。望著宛如月宮中嫦娥仙子般起舞的紅衣女子,逸塵心境一下子敞開,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純真無邪的笑臉……那宛如青蓮般的少女……那妖豔動人的紫袍美女……那傾國傾城的白衣倩影……


    而這些潛意識深處刻下烙印的異性,或自己沒有抓住,或某種原因離別,或……


    總之,仿佛每一位異性,在自己生活中,都如過客一般,來了又去,因為自己背負著前世今生雙重使命,現在的她們都無法在自己身邊……


    腦海中如此想著,不知不覺中,逸塵的琴音中透著濃鬱的悲意,一種無奈。


    到最後,琴音收尾時,一股宛如實質的悲意猛然隨著最後一根弦的顫動傾瀉而出。


    而遠處的翩翩起舞的女子,也漸漸停下旋轉的身子,雙眼微紅,頓了頓,抽了抽鼻子,悄然拭去眼角的淚水,蓮步走到逸塵跟前,笑道:“如果說,我的舞姿是‘最’的話,你的琴聲就是‘絕’”


    逸塵按住還在顫抖著的琴弦,使其琴音消失,抬起頭,饒有興致道:“何以見得?”


    紅衣女子玉手摸著下巴,思忖片刻,而後嫣然一笑道:“琴彈得好,難是難找,但並非絕無僅有,能夠將自己的情感融於進琴音,感染他人,卻是驚世一絕了”


    逸塵聳聳肩,不置可否。


    女子輕笑一聲,慢慢靠近逸塵,再次端詳了一番逸塵,疑惑道:“像你這樣的強者,也會有如此沉重的悲意?”


    逸塵聞此,啞然失笑,平舉著手,微撫方才那根被按住的琴弦,仿佛在為剛才不讓其發音而道歉一般,歎了口氣道:“誰跟你說,強者就不能有煩惱了”


    隨後指著頭頂上的皓月,嘴角泛起無奈,道:“月有陰晴圓缺,人呢……有悲歡離合”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太多的事兒要承擔,要去奮鬥,拚搏……而這些,都是要在不同的空間,時間內演繹完成……那麽勢必會與一些你所在乎,所親近,所愛的人離別,甚至是,生死相隔……”


    “無論再強大的人,都無法避免,這種悲歡離合帶來的惆悵感”逸塵說完,轉頭望向紅衣女子,似乎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紅衣女子寶石般的眸子閃動,沉吟片刻,接著笑道:“珍惜你目前所擁有的人……”


    女子蓮步微移,玉手托著香腮:“不珍惜目前所擁有的,隻在乎之前擁有而離別了的,活在以前,這隻能會使這個過程愈演愈烈,形成惡性循環……回憶是美好的,令人感觸的,不過,當下也不錯,至少,今後的某一天,你會回憶到當下時刻,會感到美好……所以,活在當下,珍惜身旁所擁有的每個人……”


    說到最後,女子猛然想起什麽,俏臉一紅,聲音越來越低,低下了頭。


    逸塵沒有發覺女子的異樣,撫在琴弦上的雙手猛然一停,喃喃道:“活在當下,珍惜所擁有的,便沒有遺憾……”


    半響過後,逸塵轉頭,對著紅衣女子笑道:“謝謝你”


    紅衣女子嫵媚一笑,寶石般的眸子彎成月牙兒,道:“你送我一句,我送你一句,扯平了”


    “哪有,方才我可是彈奏了一曲,如何扯平?”逸塵此時心境頗為清明,宛如周遭銀輝不僅灑向地麵,也灑入逸塵的心中,對著眼前同樣絕色的美女戲謔道。


    望著微微一愣的紅衣女子,逸塵緩緩起身,向著院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回頭道:“你的舞姿,很美,果然名不虛傳,下次見到時,就再為我跳一次,扯平了”


    望著漸漸消失在夜色的身影,紅衣女子俏臉一紅,啐了一口道:“想得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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