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歐陽沁神情倉惶,內心顯然很糾結。


    不得不說,減肥下來的歐陽沁,身材真的很不錯,她的骨架比較大,看起來依舊有一些大隻;麵容五官,看起來也隻是清純靚麗。


    但一旦跟別的女明星同框的時候,卻能憑著天真清純的麵容脫穎而出,但和有氣勢的女明星在一起,比如和藍喬同框,便會顯得單薄,少了韻味。


    這是歐陽沁的短板,可是,言情偶像劇女主就是這樣的人設,所以,歐陽沁才能從眾多高胸脯大長腿的女明星中脫穎而出。


    她站在慕挽的門口,連慕挽看了她都要嘆息一聲,但願自己猜的是錯的,也但願歐陽沁來找自己,隻是吐槽壓力大的。


    她打開了門。


    歐陽沁愣了一下,很快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


    「進來吧!」慕挽笑的和煦。


    歐陽沁忙擺手,「不進去啦,我是有事情想告訴你,我剛從徐導那邊出來,跟徐導說了下戲,徐導讓我叫你過去下。」


    「有說什麽事嗎?」慕挽眼眸中有些失望。


    歐陽沁無奈的向上看了看,語調調皮道:「可能是講哭戲的事吧!徐導太嚴格了,他剛才也是叫我講戲,我差點兒都被說哭了……」


    歐陽沁說的很輕鬆,如果不是慕挽心中先有了疑問,還真的看不出來一絲破綻,由此可見,歐陽沁的演技真的很不一般。


    慕挽勉強露出笑容。「你都差點兒被說哭了?」


    「是啊!」歐陽沁嘆了一口氣。「可能是我演的不好吧!」


    「那也太不應該了。」


    「什麽?」歐陽沁有一些愣,她第一反應是慕挽說她演不好太不應該了,不由得麵容有一些尷尬。


    慕挽唇角露出一絲淺笑。「我是說,徐導太不應該了。」


    「啊?」


    「已經很晚了,徐導叫你去他的房間,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太好,男女之間應該避嫌的,再一個,就算要批評,也不該把你批評哭了。」


    慕挽語氣很淡,裏麵帶著感嘆。


    歐陽沁萬萬沒想到,慕挽會這樣說,表情有些複雜。「慕挽,你真好!你……」


    「嗯,怎麽了?」


    歐陽沁低下頭,「沒什麽!」


    慕挽心裏的失望更重,曾經培訓的三個月,她和歐陽沁的關係最好,因為歐陽沁有些地方很像唐媛媛,讓她感覺很親切。


    但現在看來,到底不一樣的。


    她輕嘆一聲。「我跟徐導打個電話吧!有什麽事情電話裏說就好了,我已經結婚了,這麽晚進別人的房間不好,我也再跟徐導說一下,他把你批評哭了,這個也不太好。」


    歐陽沁慌了。


    徹底的慌了。


    她下意識的阻止慕挽打電話。「別打!慕挽!」


    電話撥通的聲音已經響起了,在歐陽沁的耳中聽的格外清晰,她慌張的上前按慕挽的手機,果然看到上麵「徐導」兩個字。


    慕挽任由她掛了電話,抬頭疑惑的看著她,目光冷靜,從容,帶著探尋,隱隱還有迫人的氣勢。


    歐陽沁瞬間明白了,慕挽什麽都知道了。


    她無奈的靠在門上,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下滑,蜷縮起來,一副自我保護的架勢,如果有人進來,看到這個模樣,一定會覺得慕挽欺負了歐陽沁。


    慕挽聲音清冷。「怎麽回事?」


    「……慕挽,我……」歐陽沁抬起頭,眼睛蓄了淚水,感覺很艱難。


    慕挽不為所動,她相信,如果自己沒有察覺歐陽沁不對勁,相信了她的話,去找徐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不美妙。


    到時候,說不定歐陽沁依然會掉幾滴眼淚,說,自己不是故意害人的。


    害人就是害人。


    眼淚就是眼淚。


    眼淚不代表懺悔,不代表抱歉。


    也可能是怕承擔後果,用來推卸責任的武器,更可能是麻痹對手,讓對方心軟好逃脫罪責的工具。


    慕挽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內容講的很諷刺。


    國外有一種律師,是專門幫助犯人逃脫罪責的,他們用的方式是,拍攝紀錄片,把犯人的一生通過紀錄片展現給法官看。


    紀錄片裏記載的都是犯人的閃光點:可憐的身世,悲慘的童年,被欺負的人生,熱心幫助過別人,曾經的朋友,同事都不敢相信,那樣一個善良可愛的人,竟然是罪犯。一定有什麽外在因素把他們逼成了罪犯。


    法官看到這些片子的時候,有時候會被感動的落淚,從而給犯人減免罪行。


    慕挽記得最清楚的是,一個強一奸綁架囚禁前女友,給前女友造成極大心理創傷的男人,原本應該三年以上的刑期,僅僅被判了三個月。


    就是因為律師拍了一個記錄片,把那個無恥的前男友,包裝成了一個善良可愛的聖人,隻是因為太愛前女友才犯下了這樣的過錯。


    片子拍的太好,把法官感動了,所以,便有了那樣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判決。


    三個月後,男人出獄了。


    前女友卻因為心理創傷太大,跳樓自殺了。


    鱷魚的眼淚,並沒有悔意。


    即便歐陽沁哭的很美,很清絕,慕挽也沒忘了之前的教訓。


    她漠然的看著歐陽沁,一言不發。


    樓道裏,有房間門開了的聲音。


    歐陽沁怕被人看見,解釋不清楚這一切,忙從地上起來,進了慕挽的房間,關上門。


    慕挽:「……」


    這麽愛惜名聲,又何必自毀名聲。


    歐陽沁緊張不安的握著手,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說完,眼淚又湧了出來,淚水粘在睫毛上,將落未落,晶瑩剔透,美的像是一幅畫。


    慕挽心動了一下,忽然明白自己該怎麽演明天的哭戲了。


    一種頓悟的感覺傳遍全身,讓她很無奈,她心中暗嘆,這頓悟來的不太是時候。


    「昨天你在我手機上,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了嗎?」


    昨天白天,休息的空檔。


    歐陽沁找藉口要看唯止的照片。


    秀娃這種事情,每一個當媽的都難以拒絕。


    慕挽立刻同意了,拿出手機給歐陽沁看唯止的照片。


    歐陽沁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一頓猛誇,讓慕挽歡喜極了。


    正好輪到慕挽拍戲上場,她見歐陽沁還在津津有味的翻看唯止的照片,便沒有把手機要回來,隻是後來她登錄微訊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微訊被關閉了。


    當時她沒有多想,後來跟墨漸行打電話,墨漸行提醒她把手機裏的視頻刪掉的時候,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是經常看微訊的,微訊一直都是點進去就是聊天界麵。


    但那天一點進去卻是載入登錄信息界麵,這說明有人關閉過微訊。


    人是最怕聯想的,一聯想,有些事情,便顯得微妙了。


    歐陽沁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麵容很尷尬難堪。「抱歉,我是被逼無奈的。」


    「真的嗎?」慕挽眼眸中有些疲憊。


    她隻想好好生活,但其他人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歐陽沁很想點頭說是,可是卻莫名心虛。


    慕挽繼續道:「那麽,我的衣服上的口紅印子,也是你被逼無奈,才弄上去的嗎?」


    歐陽沁大驚失色。「你……早就知道?」


    慕挽長出一口氣。


    她並不是早就知道,是這兩天才想明白的,不過並沒有證據,所以試探著問了一些,沒想到,是真的。


    當初她們十個人一起進嘉視娛樂,三個月閉關培訓,人人都知道她和歐陽沁的關係好,趙紫迎和齊羽的關係好。


    參加明星夜的時候,公司為她定製的小禮服上有了一抹口紅印子,當時人人都以為是趙紫迎幹的,連她自己也這樣認為。


    趙紫迎諷刺了一句:「看來你的人緣也不怎麽樣。」


    她當時以為趙紫迎這是在為自己開脫,但現在看來,趙紫迎根本就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故意認下了那件事,讓她像個傻瓜一樣的被人蒙在鼓裏。


    那件事情,當時她覺得有一些詭異,因為作案動機太簡單,簡單到有些虛假,趙紫迎是色厲內荏的人,關起門來怎麽凶,怎麽厲害,在外麵卻死要麵子,隻會做些令人討厭的事,還不會動那樣的心機。


    那次的事情,再聯繫這次歐陽沁看她手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把兩件事情往一起想,想到了,再一問,還真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慕挽一時間有些懵,想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她直接問了出來。


    歐陽沁低下頭,表情清絕,滿目的哀傷,不得不說,這樣子的女孩子,很吸引一腔熱血的少年,會讓人瞬間升起談戀愛的感覺。


    如果歐陽沁沒有做出這些事情,而是沿著公司鋪設的軌跡一直往前走的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國民初戀」?


    慕挽很恍惚。


    歐陽沁猛地抬起頭,說道:「因為,害怕和反感!」


    慕挽平靜的看著她。


    燈光昏黃的房間裏,兩個人這樣對視著。


    慕挽眸光平靜,淡泊明靜,經歷的事情越多,越發對事物的規律把握的透徹,有些事情,便沒那麽慌張了。


    歐陽沁的眼眸裏反而情緒更加濃重,悲傷,難過,絕望,後悔,嫉妒,不安種種情緒交織,愛憎便顯得分明。


    不用慕挽問,她便繼續道:「因為很害怕,十個人裏麵至少淘汰一兩個,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心情,但我很緊張。你有後台,雖然你不承認,但宗毅的的確確就是你的後台,公司開掉你的時候,不可能不考慮宗毅的感受。」


    「付一鳴和趙紫迎都很有實力,兩個人是公司花了大精力簽過來的,肯定不可能輕易放棄,我有一次聽他們聊天,說最可能開掉的人是我,因為我的身材不好。」


    「我承認那個時候我的身材的確不太好,骨架大,容易胖,明明一樣的體重,別人的s碼就能塞進去,我卻隻能穿m碼。」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我每天在房間裏還要練到十二點半才會睡覺,為了保持肌膚狀態,回去敷八片麵膜。越努力,心裏麵便越不平衡,越焦慮。」


    「再說趙紫迎,你跟她關係不好,我也很討厭她,我那天明明是好心提醒她舞蹈動作不對,她卻突然鬧了起來,弄得我像一個傻子,我有多尷尬,就有多討厭她。」


    「那天,在你的衣服上塗口紅,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們倆的衣服正好放在一起,我手背上蹭了一點口紅,不小心蹭到了你的衣服上,既然已經蹭上了,我就想,不如多蹭一點,正好讓趙紫迎背鍋,她被開掉的話,皆大歡喜。」


    「十個人裏麵,除了齊羽,就沒有人喜歡她,跟她在一個公司裏麵待著,遲早要出事情,心裏麵這樣想著,我就那樣做了,說實話,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沒有過腦子,等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我沒想著害你,我甚至想過,如果你的衣服穿不了了,把我的衣服給你。」


    歐陽沁說了這一長串話,說到這裏,語氣有了一點點堅定,仿佛她真的會把自己的衣服給慕挽穿一樣。


    事實上,慕挽記得很清楚。


    當時歐陽沁並沒有這樣說,也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把矛盾的焦點聚集在了趙紫迎的身上。


    至於她現在這樣說,慕挽覺得很可能是事後歐陽沁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人都有自我保護能力,也都有意識的自我修正能力。


    就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又叫人質情結。被害者對犯罪者產生了依戀情緒,犯罪者對被害者不好,隻要犯罪者稍微露出一點善意,被害者便會自我腦補:犯罪者其實沒那麽糟糕,他還是有善良的時候……,就這樣,被害者一點點腦補著,最後失去了逃脫的能力。


    人的記憶就像一個挑剔的硬碟,隻願意記住自己想記住的部分,不好的部分,也會通過心理暗示,將記憶重建成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人會自欺,也會欺人。


    慕挽不為所動,平靜的看著她。「那麽,這次呢?你把我騙出去,是想做什麽?你翻看我的手機,又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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