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妹妹的冷淡讓趙鎮十分難過,趙瓊花看著兄長:“哥哥,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瓊花,不值得啊。”趙鎮覺得胸口劇痛,伸手捂住胸口,看著妹妹臉色痛苦地說。


    “不值得?”趙瓊花唇邊全是冷笑:“哥哥,你口口聲聲為了我的幸福,我的快樂,但願我能幸福快樂,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幸福快樂是什麽,你和曾祖母,活活地,打碎了我的幸福快樂。”


    趙鎮覺得心被什麽東西絞碎了,這種支離破碎的感覺,趙鎮從沒體驗過。


    “瓊花,我一直以為,我們是親兄妹,我很明白你的。”趙鎮的聲音裏滿含著痛苦。趙瓊花眼裏的淚已經掉落,聲音哽咽:“你明白我?哥哥,你一點也不明白我,再則你若真心疼我,就該我想做什麽,你都要盡力成全,而不是反對。”


    “瓊花,你真以為,那個宮廷,就是表麵看起來那樣光輝燦爛?成為皇後,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再無煩惱?瓊花,你是讀過史書的,你難道不知道……”


    “那是因為,她們沒有像我這樣的娘家。哥哥,我是趙家的女兒,趙家是什麽樣的人家,你說過的。”趙瓊花的語氣在趙鎮聽來,已經帶上一絲瘋狂,趙鎮無法理解妹妹,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


    自己拚盡全力,曾祖母舍下臉麵去做的,在趙瓊花看來,什麽都不如成為皇後重要。


    “太子他,並非良人!”趙鎮的聲音十分悲哀,趙瓊花唇邊又有冷笑:“良人?哥哥,我不在意我的丈夫心裏有別人,我隻在意,我的丈夫,有沒有地位,願不願意給我,正室的位置。”


    “你瘋了!”趙鎮隻能說得出這幾個字,趙瓊花搖頭:“不,哥哥,是你瘋了。是你,以為天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實,哥哥,承認吧,沒有了趙家,你,一無所有!”


    我覺得你可憐。胭脂的話又在耳邊響起,趙鎮深吸一口氣,原來,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殘酷,那種繁花似錦,笑臉相迎,不過是種種假象。


    “你就這麽心甘情願被二叔公利用?”趙鎮的問題讓趙瓊花輕笑:“利用?哥哥,這個世上,不是誰都可以,被利用成為皇後的。”


    “郎君、四娘子,三老爺回來了,縣君請你們出去相迎。”趙匡美做官的地方離汴京城不過五百來裏,消息傳出他快馬趕回來的話,此刻也該到了。


    趙鎮看著趙瓊花:“既然如此,瓊花,我,再不……”


    “哥哥,我們出去迎接三叔公吧,這是晚輩該做的,是不是?”趙瓊花恢複了一貫的端莊沉靜,對趙鎮道。


    趙鎮心裏苦澀無比,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錯的,不僅僅是不知道妹妹的心思,還有,錯的是,整個趙家,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


    換一個太子。趙鎮想起那日自己對趙匡義說的,原來,從一開始,二叔公就打定了主意,要做這樣的事。太子好色懦弱,這樣的人上了位,是會十分容易擺布的。


    想來韓家,打的主意也差不多。等到那時,天子,不過是個擺設。


    趙鎮恨不得一拳打過去,把這些打的粉碎。江山社稷,百姓安危,隻怕全不被他們放在眼裏,他們所要的,隻是利益,隻有利益。


    “瓊花!”趙鎮叫住趙瓊花。


    趙瓊花的腳步沒有停下,推開了門。


    門外炫目,趙瓊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所要做的,隻有耐心等待,等著宋氏嫁進東宮,等著李氏生下兒子,等著她們在那爭奪,而自己,將會成為最後的漁翁,最後的勝者。


    宮廷最高的位置,隻有自己最適合坐上去,不是別人。趙瓊花並不在意兄長的呼喚,哥哥他,實在是太幼稚了。


    趙鎮看著妹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閉上眼,仿佛又看到年幼的趙瓊花向自己跑來:哥哥,你要去戰場上,給我掙個大大的功勞回來。


    權利,趙鎮原本以為自己的權利是與生俱來的,此刻才清醒明白,這些都是別人賜給的。打破這些,除了得到權利之外,別無他法。生為趙家的長房長孫,是沒有資格選擇逃避的。


    趙鎮趕到前麵靈堂時候,已經聽到靈堂內傳出趙匡美的哭聲。趙鎮走進靈堂,除趙匡義夫婦和永和長公主外,其餘人都跪在趙匡美身後。


    趙鎮一步步往前走,趙匡義看著侄孫,此刻的趙鎮,在趙匡義心中,就是眼中釘。自己的大計,不能有半點紕漏。


    所有的一切,都該盡握在自己手中。趙鎮看著曾經被自己無比尊重的長輩,上前跪在趙匡美身後:“三叔公,您的哀痛,曾祖母定會知道的。”


    趙匡美是弟兄中最小的,也已過了四旬,收到消息後就立即上馬奔來,到了汴京進了府又跪在母親靈前大哭,早已身心俱疲。聽到侄孫這樣說,趙匡美這才收了淚,聲音低低地道:“子欲養而親不在,人間大痛莫過於此。”


    莫過於此。趙鎮的下巴收緊,對趙匡美道:“曾祖母臨終前說,願趙家兒孫,都記得彼此是手足血親。”


    手足血親啊?趙匡義看向趙鎮的眼更加冷了。


    趙鎮毫不畏懼地看回去,既然要麵對,那就不介意來的更快、更急一些。即便後果是趙家分崩離析,也不在意。


    靈堂眾人都感到靈堂變的寒冷起來,跪在那的吳氏抬頭看了眼,看見趙鎮和趙匡義兩人的對峙。吳氏不由在心中歎氣,以後的日子,果真是不太平。


    想著,吳氏就看一眼胭脂,見胭脂的神色沒變。吳氏的歎息更重,好在,等喪事辦完,趙家也該分家了,到那時候,自己家就能搬出去,過自己的日子去。


    雖說不如在這國公府裏住的那麽寬敞,動用的錢財那麽多,但一家子,不就是圖個清靜?這麽一個大家當下來,真是日日算賬算的頭都疼了。


    宮中的消息已經傳來,杜老太君過世,趙匡義奪情不許丁憂,給假百日辦喪。趙德昭身為承重孫,按例丁憂。趙家身有職名兒孫,援遠近照例行事。


    奪情?趙鎮知道消息時候,不由諷刺一笑,二叔公,果然已經算的很好了。


    “趙鎮,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平了。你,會不會後悔?”胭脂看著趙鎮,問出這麽一句。趙鎮搖頭:“胭脂,我們躲不了的。”


    “躲不了的是你,不是我。”胭脂的話沒讓趙鎮難過,趙鎮反而淡淡一笑:“可是胭脂,你變了,你喜歡我,你在意我,所以,你願意陪著我。”


    這 人的臉皮變的越來越厚了,胭脂白他一眼,但還是道:“我娘來吊唁那日,和我說,覺得我變了,不再是原先毫不在意的人。而是有牽掛了。我問娘,這樣的牽掛是 好還是不好?娘說,隻要我心甘情願,我做什麽都可以。趙鎮,你若辜負我,就算上天入地,我也會尋到你,要了你的性命。”


    這是胭脂頭一次表現出心中對趙鎮的在意,趙鎮看著胭脂,把胭脂的手握緊:“胭脂,誓言這種東西,在你看來,從來都是說不準的,我也不和你發誓。我隻告訴你,上天入地也好,我都會握住你的手,不會再分開。”


    既然如此,那就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胭脂看著趙鎮,眉微微一挑,那個趙鎮所熟悉的,無所畏懼的胭脂又回來了。自己也會和她一樣,毫不畏懼,麵對自己所要麵對的一切。即便會遇到重重困難,但自己並不孤單,身邊還有人,肯握住自己的手不鬆開。


    上香舉哀,吊客絡繹不絕。杜老太君的靈足足停了七七四十九天,這才出殯。出殯那日,從符太後到京中命婦,一路都搭了祭棚。


    祭棚一直從趙府門口搭到城門口,城門之外再到墓地,這一路經過的村莊,也都有祭棚。


    “太婆婆的死後哀榮,也足夠了。”女眷們除幾個之外,別的都隻送到城門口。胭脂是趙鎮的妻子,吳氏是寧國公府現在的主母,都在送到墳地上的行列裏麵。


    出城之後,人散去不少,胭脂和吳氏坐在一輛車裏,聽到吳氏的歎息,胭脂不由微微一歎。


    吳氏拍拍胭脂的手:“以後啊,你肩上的擔子就重了。”


    “我曉得!”胭脂的回答很簡單。吳氏瞧著胭脂,想起杜老太君說過的話,璞玉,這對趙府,到底是好是壞?


    胭脂看著吳氏臉上掠過的沉思,輕聲道:“我曉得,我要願意,現在就可以拋下一切走掉。可是我現在,拋不下他了。”


    已經動心了,那就讓它動到底吧。遮遮掩掩,思前想後,思量了思量再去做,這,從來就不是胭脂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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