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萬大郎越過眾人上前對趙鎮恭敬一禮:“沒想到有緣得見趙大郎,算來也是親戚,這又是街上碰到,恰是緣分,何不請調轉馬頭,去小可下處,喝上一杯喜酒。”


    趙鎮沒想到這萬大郎竟這樣大方,想著常聽胭脂提起,說鄒蒹葭何等可憐可愛。為了給鄒蒹葭撐麵子,也該去喝上一杯,可再仔細想想,鄒家別的人那樣行事,實在太過不堪。


    於是趙鎮道:“喜酒也就算了,我還趕著有事,等回去府上,讓人奉上一份賀禮。”


    萬大郎並沒氣餒,畢竟如此權貴,這頭一回相約就肯去的那叫一個難。現在能得到賀禮也算意外之喜。於是萬大郎又恭敬說了幾句,也就請趙鎮先行,自己的迎親隊伍繼續往鄒府去。


    趙鎮回到家中,不見胭脂,問過紅柳,曉得胭脂去胡府了,心裏琢磨著該不該去接胭脂時候,紅柳已經道:“聽的今兒鄒家三娘子出閣呢,鄒夫人收了對方許多聘禮,卻連一點嫁妝都沒有。”


    “萬家想要娶鄒三娘子,也不是為的她的嫁妝。你們這些女兒家,就隻曉得嫁妝聘禮。”趙鎮順口說了這麽一句又吩咐紅柳:“方才我在路上還遇到萬家的迎親隊伍了,你讓人送一份賀禮過去。”


    這不過是小事,紅柳應了又道:“大郎,話可不是這樣說,有些男子,是看中嫁妝的。”趙鎮決定還是去接胭脂比較好,把那方脫下的靴子又穿上:“那我可得記得告訴胭脂,等你出閣時候,給你備上一份嫁妝!”


    紅柳的臉登時紅了:“郎君又開玩笑了。”


    趙鎮哈哈一笑,沒再說什麽,出門去接胭脂。


    趙鎮到胡府時候,胭脂正好要告辭,聽到丫鬟稟報,胭脂就笑了:“他也不嫌累,這才剛去探過妹妹,就又來接我。”


    “什麽叫累?”王氏抱著元宵,斜瞅女兒一眼,元宵已經五個多月,生的虎頭虎腦,看見什麽東西都要往嘴裏放。胡府上下都愛極了這個孩子。


    胭脂一聽自己娘這話,就曉得自己娘猜錯了,也不解釋就把元宵抱過來,親了親他:“等過兩日我再來瞧你,這會兒啊,姊姊要回家了。”


    元宵用嫩嫩的胳膊抱住胭脂的胳膊,一幅胭脂要走,他很傷心的樣子。王氏把兒子抱過來,拍他小屁股一下:“慣會裝可憐,你姊姊過兩日就回來了。去吧去吧。你啊,以後也別跑這麽勤。”


    胭脂做個怪臉,又捏捏元宵的臉頰,也就往外麵走。


    趙鎮依舊是胡大郎陪著,見胭脂出來,趙鎮站起身瞧著胭脂,怎麽覺得胭脂越來越好看,怎樣都瞧不夠。


    胡大郎已經習慣趙鎮這樣,站起身時心裏就想起鄒蒹葭來,雖說兩人之間有信,曉得她過的很好,可還是會念著她。想著胡大郎就覺得臉紅紅的,低頭不敢說話。


    胭脂正打算取笑胡大郎一句,就有婆子走進來,麵上還有些慌張:“大娘子,門上方才來報,說門口來了一個丫鬟,自稱是鄒家的丫鬟,還說是服侍鄒四娘子的,要見夫人呢。”


    今兒是鄒三娘子出閣的好日子,按說蒹葭也該幫忙,怎的會讓人來見王氏?況且平日鄒蒹葭要送什麽東西,都有專門的人。此事,總有那麽一些蹊蹺。


    “大娘子,不如,把人給趕走,說不定是冒名?”婆子見胭脂皺眉,於是如此建議。


    胭脂剛要說話,胡大郎已經抬頭,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於是胭脂改了主意,對婆子道:“你去問問那丫鬟,就說到底有什麽話。”


    婆子應是離去,很快婆子又回來了:“那丫鬟隻是說,采蘋被關起來了,她好容易才逃出來,話隻能對夫人說。”


    這就更加蹊蹺,采蘋雖說是服侍鄒四娘子的,卻是胡府的丫鬟,鄒夫人再看不順眼,也不會把采蘋無緣無故關起來。


    胭脂讓婆子把丫鬟帶進來,那丫鬟十三四歲的樣子,一瞧見胭脂就跪在地上:“大娘子,大娘子,求您趕緊去救救四娘子!”


    胡大郎聽的鄒蒹葭出了事,心中登時火燒一樣,胭脂的眉頭皺緊:“蒹葭她出什麽事了?”


    “昨兒不知為什麽,三娘子大發脾氣,說采蘋不好,鬧著要夫人把采蘋給關起來。夫人想是因為三娘子要出閣,就不問緣由把采蘋給關了起來!”


    丫鬟哭哭啼啼地說,胭脂的眉皺起:“這不算什麽,趕緊說要緊的!”


    丫鬟被嚇了一跳但還是繼續道:“四娘子說,也不過一日的工夫,等明兒就去把采蘋放出來。誰知,誰知,誰知,今日過了午時,四娘子不見了!”


    怎會如此?縱聽了這句胭脂心急如焚,但胭脂還是等丫鬟繼續說,這丫鬟才又道:“夫人說,是我們服侍的不好,才讓四娘子弄丟,現在要忙著嫁三娘子,把我們都關起來。等明日再發落。是娘子悄悄地把奴給放出來。還說,要我趕緊來求胡府,不然等到明日,就什麽事都來不及了。”


    不見了?鄒府也算深宅大院,鄒蒹葭住的院子雖小,可也是在鄒家內院,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不見,除非?胭脂覺得有什麽真相已經呼之欲出,可怎麽都想不出來。


    胡大郎聽得未婚妻子不見,況且還有那句,等到明日就什麽事都來不及,心中一團火起,這件事,擺明了是鄒家搗鬼,好好的一個女兒,他們為何要這樣對待?


    “鄒三娘子上轎沒有?”胭脂猛地想到這個關鍵,開口問丫鬟。丫鬟抽泣著點頭:“奴被放出來時,正好是三娘子上轎時候,那時人很多,奴才可以跑出來。”


    “那你可曾看見新娘子?”胭脂的話讓丫鬟搖頭:“並沒看見,隻是覺得,三娘子似乎很乖,並不像平日。”


    隻怕就是鄒三娘子想的主意,悄悄地把鄒蒹葭當做她,塞上了花轎,真是喪心病狂。胭脂的手已經握成拳,若是鄒三娘子在跟前,胭脂早已經一拳打過去。


    不過不行,這件事,不能鬧的很厲害,不然鄒蒹葭的名聲就全壞掉了。胭脂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猜測飛快地和丈夫弟弟說了。


    聽到胭脂的猜測,胡大郎登時瞪大眼。胭脂想了想才對趙鎮道:“你趕緊去萬家那裏,就說是去喝喜酒的,趁行禮前悄悄和萬大郎說了,讓暫緩行禮。我這就去鄒府,把鄒三娘子尋出來,她不想嫁,我偏要她嫁。”


    趙鎮聽了胭脂的調配,立即飛奔而去。胡大郎呆呆地問:“姊姊,那我呢?”


    “你……”胭脂還沒說話,就聽到舜華的聲音:“你啊,當然是要在這裏穩住,千萬不能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胭脂不由對走進門來的舜華一笑:“果真長進多了。”


    舜華也回以笑容:“不長進,豈不辜負了姊姊?”


    “姊姊你們就別說話了,趕緊去尋蒹葭!”胡大郎說出這句,猛地覺得自己不對,用手掩住了口。


    事情緊急,胭脂並沒嘲笑胡大郎,帶上人匆匆地往鄒府去。


    雖說丫鬟已經離開鄒府好長時間,但娶親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要做,胭脂到的門前時,娶親隊伍才離開鄒家不久,算著趙鎮定能趕上。胭脂心中放下一些,直接上去敲門。


    鄒家下人剛把門打開一條縫,門就被胭脂從外推開。那下人不由咦了一聲:“您要來賀喜的話,也要傳個帖子進去,免得……”


    “我並不是來賀喜的!”胭脂帶著人走進鄒府,鄒府的下人對胭脂可不陌生,當日這位帶了人把鄒蒹葭搶走的事,鄒家下人可人人都曉得。


    “原來是您。怎麽說也是親戚,還容小的進去裏麵報信。”這下人急忙道。


    “我是來尋府上的三娘子的,並非是來尋別人。”胭脂的話讓鄒府守門人的眉頭皺起:“大娘子您說笑了,三娘子今日方嫁出,哪……”


    胭脂不耐煩再和這人囉嗦,把這人給推開就繼續往裏鄒。這人呀呀地叫了兩聲,就讓人趕緊去稟報鄒夫人。


    鄒夫人聽的胭脂又來了,尚未說話鄒大娘子已經站起身:“呸,她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這樣大搖大擺,以為我們府上,什麽時候姓了趙不成?”


    說完鄒大娘子就對身邊人道:“跟了我去,我倒要瞧瞧這胡氏,有個什麽?”鄒夫人的眉頭皺一下,巴不得胭脂吃虧,並沒阻攔女兒,倒是鄒夫人身邊的兒媳柳氏輕聲道:“婆婆,這事……”


    “慣會墮自家威風的東西,娶了你進門,就沒什麽好事。”鄒夫人罵了一句,見柳氏麵色,鄒夫人心情更糟:“還不趕緊滾,在我身邊杵著,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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