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她被那天雷天宇和雷鳴的偶遇給嚇到了,現在當然要做好盡快退場的準備。


    況且,雷爺爺的傷勢其實複原得差不多了,他不過是希望有人陪著。畢竟,一個怕無聊的人哪裏也不能去,家裏若再沒有個可以說話的人,沒病也悶出病來。


    辛曉白當然也很想多陪雷爺爺一些時日。不過,事關她和兒子,她不得不狠下心逃跑。


    這一日,替雷爺爺備好早餐之後,她打了一杯綜合果汁,端著大托盤送菊,爺爺房裏,正想著要如何開口跟他說她下個星期就想辭掉工作之時,雷國東先開了口。


    「明天我要去拜拜。」雷國東說。


    「早就該去拜了,大難不死,就是老天保佑啦。我明天早上來的時候,順便買些鮮花素果陪你一起去拜……」她說。


    雷爺爺瞥她一眼,沒等她說完,就又自願自地注下說道:「我們家時運不順,先是葙老婆中風,然後我出車禍,天宇又住院……」「他怎麽了?」辛曉白打斷他的話,完全沒注意到爺爺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


    「我就這幾個親人,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我還想看到曾孫啊。」雷國東低頭,佯裝難過地說道。


    「他究竟怎麽了?」辛曉白著急地追問道。


    「還能怎麽樣?又是胃出血!他以為自己是鐵打的,整天三餐不正常,隻喝茶和咖啡,老是要等到又病又累咚地一聲倒下時,他才會想起來自己不是機械人。」雷爺爺看著她,唉聲歎氣地說道:「這時候,如果有個能讓他聽話的人,去照顧他乖乖吃飯休息,病會好得比較快……」「叫他老婆照顧他。」辛曉白心疼,卻仍一臉堅決地說道。


    「如果他老婆製得了他,他又怎麽會有那些進出倶樂部、酒店的荒唐行為?又怎麽會把身體搞成這樣?」雷國東看了她一眼,試探地說道:「他們好像分居了。」辛曉白心裏頓時五味雜陳起來,說她心裏不高興是騙人的,但說她難過也是真的--他的婚姻走到這個地步,他和陳心羽一定都不好受。


    可自己和雷天宇之間會因此有任何改變嗎?爺爺會接受她,但雷老夫人呢?


    她現在有兒子要考慮,什麽決定都不能亂作。


    「他要離婚,我更不該去他身邊,免得別人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辛曉白朗聲說「說到底,你就是無情無義。」雷國東瞪著她說道。


    「說到底,你就是居心叵測。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千方百計地想撮合我們,也不想想看我們前麵擋了多大一座雷家」她朝著他齜牙咧嘴了一番。


    「隻要你們點頭,哪有什麽山不能移?我隻是希望他能快樂一點,他把整個家族的擔子都攬在身上,報恩報到這樣已經足夠了,難道要報到終生遺憾嗎?」雷國東不以為然地說道。


    辛曉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用力地深呼吸,免得她心軟。


    「像這種時候,我可以詛咒一下他弟弟嗎?也該幫忙分擔一下家業吧。」她說。


    「他弟弟那種藝術家性格如果想接,我們才會哭著求他千萬不要。」「這麽嚴重?」辛曉白笑了出來。


    「那家夥除了琉璃之外,就是個生活白癡。好險在琉璃界也混出一番名號,幾座作品都被收入博物館,還創了個品牌,作品也有很多人收藏。」雷國東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天帆最近的經紀工作,心羽一直都有在後頭監督幫忙。」「當藝術家果然比較好命,他哥哥連老婆都派過去支持,然後把自己給累到病倒,這也太不公平了。」辛曉白才忿忿地說完,就看到爺爺揶掄的表情,連忙轉移了話題。「怪了,那怎麽不叫雷天帆娶陳心羽?」「陳心羽的媽媽要她嫁的是雷家的掌權者。」雷國東神色自然地說道。


    「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豪門世家。」辛曉白翻了個白眼,還是忍不住交代道:


    「你記得提醒心羽,要找人盯著雷天宇三餐正常,否則他很快就會故態……」「天宇剛出院,你去幫我照顧他三天,三天就好了。」雷國東一臉乞求地看著她說辛曉白皺起眉,看了雷國東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道:「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去照顧他。」見雷國東點頭,她才接著往下說:「你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所以,我想下周就回家。」雷國東臉色旋即一沉,雙臂交握在胸前,不快地說道:「叫江文凱過來,我給他安排工作,薪水保證比他現在自己當老板還好。」「茶棧是他自創的事業,意義不同。」


    雷國東花白眉頭一皺,雙唇抿成死緊,半天後才哼了幾句。「隨便你。反正你沒良心,不告而別也不是頭一回的事了。」「爺爺,你幹脆搬回家住吧。就跟雷老夫人說,你是貪玩騎重機摔斷腳,她不會起疑的。」老人家就怕沒伴,回去有雷老夫人跟他拌拌嘴,也是好的。


    「我考慮一下。」


    「爺爺,你很奇怪耶。平時在我麵前這麽健談,怎麽不花點心思讓老夫人開心?你們兩個錢又花不完,可以手拉手去旅行啊。」「她那人愛麵子,身體還沒完全康複前是不會出去的,而且她放心不下天宇。」「雷天宇那麽大的人了……」辛曉白翻了個白眼。


    「還不會照顧自己,還鬧到進醫院。」雷國東連忙接話,準備再演上一出苦肉計。


    「好啦,我現在就去照顧他,順便把他痛罵一頓,這樣可以了吧。但是--」辛曉白拉長語音,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說:「我下周就要回家。」「下下周,我這個老人家也需要你的照顧。」雷國東一臉可憐地看著她。


    辛曉白見了好笑又好氣,終究還是不忍心地點了頭,這才轉身收拾東西,準備照顧另一個病人去也。


    一個小時後,雷國東的司機載著辛曉白抵達雷天宇家。


    辛曉白拿著爺爺給她的芯片鑰匙,獨自進到雷天宇家裏。


    屋內仍然是一派的冷色係路線--黑色地板、黑色玻璃及冰天雪地色調的擺設,充分表現出主人孤僻愛獨處的個性,完全沒因為結婚而有任何改變。


    辛曉白走到廚房裏,放下手裏大包小包的食材,有種往日回放的感覺。之前有一次他鬧胃病,她也是這樣大包小包地趕來照顧他的……「誰?」一個防備的女聲在辛曉白身後響起。


    辛曉白驀回頭,看見了陳心羽。


    陳心羽痩得讓人嚇一大跳,她原本的長發飄飄已剪短到約莫至下巴的長度,更加強調出她此時尖尖的下巴。


    「你怎麽瘦這麽多?」辛曉白脫口說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陳心羽驚訝地走到她身邊。


    「你別誤會,是爺爺拜托我來照顧他的。我下下周就要離開這個地方,我有丈夫和孩子了。」為了撤清關係讓陳心羽放心,什麽話都敢說。


    「你結婚了?」陳心羽睜大眼,一臉不能置信地看著她。「我以為你會等雷天宇。」「我怎麽可能等一個已婚男人,就算他是座金山銀山也一樣。」辛曉白眼睛瞪得比她更大,一臉看到外星人的表情。


    陳心羽說的話,是身為妻子該說的話嗎?


    「你如果隻當他是金山銀山,他不會惦記你這麽久。」陳心羽輕聲說道。


    「我也沒清高到把他當平民百姓啊。而且正因為我對現實很清楚,所以該退場時,我就會退場。」辛曉白手一攤,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你不好奇我跟雷天宇的婚姻關係嗎?」陳心羽問。


    辛曉白靜默了,因為那不是她該置評的事。況且,她著實無法從陳心羽臉上看到任何婚姻的喜悅,又怎麽忍心再多追問呢?


    「我已婚,你們的事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說。「我那時其實是懷……」陳心羽朝她跨近一步。


    「既然已婚,就滾回你丈夫身邊……滾……你們都給我滾。」雷天宇沙噴如石的聲音在廚房外響起。


    兩人回頭,看見穿著睡衣、臉色音白的雷天宇正扶著沙發掎背,用他黒黝眼眸冷冷地瞪著辛曉白。


    「滾!」雷天宇麵無表情地說。


    陳心羽瑟縮了下身子,也沒回答,轉身就要走人。


    「我們是人,隻會走不會滾。」辛曉白沒好氣地回他一句,故意挽住陳心羽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


    雷天宇怒瞪辛曉白一眼,整個人搖晃了下,往前一倒。


    辛曉白察覺,飛箭一般的衝到他身邊,趕在他跌倒之前,撐住了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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