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曉白在心裏苦笑一聲,隻怕再這樣下去,她若不以身相許報答江文凱,就會遭天打雷劈。


    怕被爺爺看出她神色有異,她轉身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白色瓷盤和一把小刀,切了幾片地瓜後,簡單地堆砌擺盤,再把叉子放到雷爺爺手邊說道:「這地瓜來頭可不小啊!有機不用說,甜度高到比水果還厲害,而且地瓜營養高、繊維質多,可以暖胃、排毒,科學家還說它能抗癌。」雷國東吃了一塊後,便欲罷不能地一口接一口,吃完一盤後再來一盤。


    「好吃,你倒是真成了個農婦了。」雷國東心滿意足地放下叉子,忍不住又啐念了一聲。「但你挑了這麽一個被你吃得死死的家夥,生活還有什麽樂趣?」「當然有樂趣啊,每天可以把人吆喝來吆喝去,豈不快哉?」辛曉白削著蘋果-切片後又遞到爺爺手邊。「蘋果可以防止高血壓跟貧血,還能美容,可是超級好物啊。」雷國東當然也是全都吃下肚了,然後又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辛曉白。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天宇之前的身體會比較好了。」辛曉白假裝沒聽見,一臉無辜地啃她的蘋果片。


    雷國東先是瞪她一眼,繼而歎了口氣,緩緩起身說道:「好了,也不早了,我得下山了。得空再來看你。」「歡迎你來,但是要先約法三章,如果不符合其中一項,我就不理人。」辛曉白扶著爺爺手臂走到屋外,一本正經地說道:「一,如果你下次比現在精神好、氣色好,就準你來看我;二,不許跟雷天宇提我的事;三,來以前一定要事先通知我,我好準備大餐喂飽你。」重點是,她可不想讓雷爺爺看到她兒子,她的心髒還沒做好迎接這種世界大戰的準備「你這丫頭當自己是古代花魁嗎?規矩這麽多。」雷國東故意冷哼一聲,捏了下她的胞幫子。


    「當花魁會嫌錢,我招待你是倒貼耶。」辛曉白故意齜牙咧嘴裝痛哇哇叫,因為知道這樣讓老人開心。


    「喝,現在是在跟我斤斤計較嗎?中午吃的喝的一共多少?一萬夠不夠?」雷國東作勢欲拿皮夾,她當然搖頭伸手阻止了他。


    「鉤,我不會收你的錢啦,你可是我的「爺爺」耶!」辛曉白笑咪咪地說道,佯裝沒看到雷國東眼裏的淚光一閃,繼續說道:「還有,你對我媽媽那麽照顧,我就算辦流水席請你都不足以表達心中感謝啊。」「你媽其實人不錯……」辛曉白扮了個鬼臉,笑著說道:「不用勉強說她的好話,因為她是後來才變成好人的。」「你媽隻是沒長輩好好教,所以傻了點,覺悟得太晚了,平白浪費了之前的人生。」雷國東邊說邊瞄她一眼。


    「這題有暗示嗎?我都聽不懂耶?」辛曉白裝傻。


    「我明示你都不理我了,暗示有用嗎?隻希望雙方都早日回頭是岸。」雷國東搖頭歎氣地說道。


    「爺爺,你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亂,想要擾亂別人的婚姻路!我要叫警察把你抓走啦。」辛曉白故意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


    「我哪有唯恐天下不亂,我隻是覺得你們都是一群笨蛋。人生一個個全都耗在不愛的人身上,都以為自己可以活一百歲嗎?賭什麽氣、任什麽性啊。」雷國東雙手背在身後,以一派名士瀟灑姿態仰望著藍天說道。


    「是啊,任性什麽呢?雷天宇之前跟我說過,也不知道是誰為了和雷老夫人作對,先是關說把我弄到他身邊,然後還故意在評茗師設個采茶的門檻,這算不算任性啊?」辛曉白揶掄地說道。


    「我可是為了天宇的幸福啊。」雷國東輕咳兩聲,加快腳步往前走。


    辛曉白發現爺爺耳朵似乎微紅,不免好奇地上前追問道:「爺爺,你該不會還在玩小學生那種專門欺負喜歡的女生,好引起她注意的那一套吧。」「我那也是一種讓她正視我的表現。隻是,我如果現在跟她說,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隻會覺得我是在同情她。」雷國東很快地反駁道,白細耳朵卻更紅了。


    辛曉白的眼睛愈瞪愈大,忍不住上前抓住爺爺的手臂,急聲嚷嚷著:「你分明是癡情一族,幹麽不明講?搞不好奶奶還以為你是專門在和她作對咧。」「男人也是有自尊的,我待她的一心一意,她難道看不出來嗎?還有,她要求門當戶對這件事,也著實矯枉過正,我自然也是要批評,不能和她同調的。」雷國東一本正經地說「老天爺,這樣你還有資格笑我們浪費時間喔?」辛曉白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好了,我要走了。找時間再來看你。」雷國東拍拍她的腦袋說道。


    「是。」她立正站好,忍不住交代道:「你自己有空時,也可以先跟雷老夫人表白說你的心情。」「吵死了,管好你自己的事。」


    雷國東瞪她一眼,讓她送他坐上了車。


    辛曉白一直揮手到車子消失在她視線為止,才轉身回到屋子裏。


    她一邊收拾著桌麵一邊想著,如果有朝一日她跟雷老夫人碰麵,要怎麽替雷爺爺說好話呢?


    「停,你想太多了!」辛曉白斥喝著自己。因為如果哪天她跟他們碰麵了,而他們知道了雷鳴的事,她哪還有空去管別人啊。


    她連想都不敢想雷天宇的反應,那家夥鐵定會不管什麽世俗的婚姻觀念,直接把她和兒子擄到深山林內吧。


    好期待喔……辛曉白的心裏浮出一股期望的悸動,嚇得她一掌打向自己的頭。


    「說不想,你還想!」


    辛曉白加快動作整理好餐廳、廚房,然後上樓再進行一次簡單的整理--因為明天有人要來住宿。


    就在她做完最後檢查,準備要關門打烊時,樓下突然傳來江文凱焦急的叫聲。


    「曉白,雷爺爺走了嗎?」


    「對。」辛曉白走到樓梯邊,笑著喊道:「怎麽了?你要跟他拍照要簽名嗎?還是要跟他報名學習如何擺出大老板氣勢?咱們江記茶棧日後鐵定是要發……」「裏長說山下第一個路口出了車禍,一台闖紅燈的貨車撞上賓士。警察在問有沒有人認識司機和乘客。」江文凱打斷她的話,急聲喊道。


    辛曉白一聽,嚇得連氣都還不敢喘就飛奔下樓,緊抓住江文饑的手臂。


    「快點帶我去現場。」她臉色慘白地說道。


    江文饑點頭,拿了車鏡匙,立刻載她下山。


    辛曉白雙手合十,拚命地祈求著別讓雷爺爺出事。


    幾分鍾後抵達了車禍現場,辛曉白一看到被撞得扁平的車頭,心就先涼了一半。


    「請問乘客是雷國東嗎?」辛曉白跑到警察麵前,聲音顫抖地問道。


    「是,他皮夾裏有健保卡,不過手機摔壞了,現在沒法子跟他的家屬聯絡。你認識他嗎?」警察問道。


    「認識。」辛曉白用力點頭。


    「那可以麻煩你跟他的家屬聯絡嗎?」


    「可以。」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請問雷先生和司機的情況現在怎麽樣……」「我們來的時候,雷先生和司機都昏迷了,目前兩人都送急救,現在應該快到醫院了。」辛曉白問了醫院名稱,抓起手機就坐上江文凱的車直奔醫院。


    她坐在副座裏,按下了那個她換了電話後雖然不曾輸入其中,卻從沒忘記過的電話號拜托,讓雷天宇現在人在國內,讓他接電話吧。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


    「雷天宇,你哪位?」雷天宇冷涼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辛曉白一聽這聲音,心揪成一團,淚水驀地流出眼眶,但她力持鎮定地說道:「我是辛曉白……」辛曉白坐在醫院加護病房外的長椅上,等待著最新消息。


    司機斷了一根肋骨,雷國東則是左腿骨折兼以有輕微腦震蕩情況,加上年紀大了,目前還在昏迷中。


    每次從醫生那裏知道最新狀況後,她就會打電話告訴雷天宇。


    除此之外,辛曉白什麽也沒多說,因為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對。


    她趁著等待空檔,打了通電話拜托保母替她照顧兒子過夜,雖然擔心鳴鳴一夜沒看到她會哭鬧,但她此時更擔心仍在昏迷的雷爺爺。


    「你先喝杯咖啡吧。」


    辛曉白抱著劇痛的頭,看向端著咖啡朝她走來的江文凱。


    「謝謝。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民宿有客人,又有預約導覽,還有人會來收菜款,結算到上個月底為止……」她喃喃自語著明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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