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曉白很快地看了一圈此時聚集在外頭廣場的人,胸口驀地一窒。


    「大家都出來了嗎?怎麽沒看到江文凱、岡本先生和……雷先生?」辛曉白挨近陸婆婆,眼睛還在四處找人。


    「文凱晚上九點多就陪岡本先生下山了。」陸玉蘭皺著眉,也是一臉的扣心「不過,我沒看到天宇。打電話給他也沒人接。」該死的,雷天宇不會又跑到山玻上了吧?萬一他坐的角落沒有遮蔽,直接跌怎麽辦?


    一閃過這個念頭,辛曉白後背蔫冒了冷汗。


    「你照顧心羽,我去找雷天宇。」辛曉白緊握著拳頭,努力不讓自己皤軟。


    「你去哪裏找?」陸玉蘭抓住她的手臂。


    「他也許會在山坡上,老茶樹那邊。」


    陸玉蘭倒抽了一口氣,辛曉白身子頓時一僅,反手抓住了她。


    「那地方怎麽了?」辛曉白疾聲問道。


    「除了老茶樹那處之外,旁邊山坡全塌了。」


    辛曉白腿一軟,心頭狠狠刺痛了一下,痛到她不自覺地抓著胸口。


    「不……不可能的……不會的……我還是要去看一下……」辛曉白搖頭又搖頭,拖著腳步慢慢地往前走。


    「太危險,那裏崩了--」陸玉蘭抓著辛曉白,不讓她前進。


    辛曉白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陸婆婆的手,一個勁地往山坡方向狂奔。她的頭皮發麻,她的腦子也沒法解讀旁人阻止她前進的話,她隻知道她要找到雷天宇。


    世界突然再次地轉天旋,辛曉白連站都沒辦法站好,摔到了地上。


    好吧,她被餘震嚇到隻差沒漏尿,可是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行動。她蹲下身抱著頭,繼續用武大郎的走路姿勢前進。


    她得去找到雷天宇,確定他平安,不然她……辛曉白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來,不然她會怎麽樣。反正,他不能出事就對了。


    「雷天宇,拜托你別在山丘上啊,又不是為情所困的人,千萬別擺出為情所困的樣子……」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所有人全都到曬茶場那邊等著。」陸玉蘭大聲的命令在山丘間回響著。


    「辛曉白,你去那裏做什麽?找死嗎?」


    一聲能讓辛曉白變聾的大吼,嚇得她在瞬間跌坐到地上。


    辛曉白驀回頭,看見雷天宇黑著臉正朝她狂奔而來。


    她仰頭呆呆地看著他,眼巴巴地看著他走來。


    他抓起她的衣領,把她整個人往上一提。


    她整個人被納入他的懷裏,耳朵貼著他撲通撲通的心跳。


    「你為什麽沒在山丘上?」她牙齒打顫地問道。


    「因為某人穿了我的外套,我沒法子跑到那裏吹冷風。」他用力擁住她發抖的身子,聲音也仍顫抖著。


    「嗬嗬嗬嗬……」辛曉白聽見自己神經質的笑聲,手掌更加緊抓著他襯衫前襟,更加挨近他溫熱的身子。「你跑哪裏去了?為什麽沒接手機?」「我在房間,手機沒電了。」他黑沉眸子凝視著她。


    「喔。」辛曉白呆呆地抬頭看著他,看著他比平時蓬亂的黑發、看著他身上的深藍條紋睡衣,她突然瑟縮了下身子。


    慘了,她發現自己愛他好像不止一點--也許可能比一點還多。


    瞧她剛才不顧一切地上山想營救他的那股精神,就算說是七世夫妻的氣魄也不為過「沒事吧。」雷天宇撫著她的臉龐、肩膀的同時,也已經將她上下都打量過一遍。


    「沒事。」她扯著嘴角,雙腿仍在發軟。


    「你看起來不對勁。」他濃眉微擰地看著她仍然恍神的雙眸。


    「哪有?」她不過是剛好發現她喜歡他的程度太山高水深了。


    現在想想,她之前跟他說分手時,她沒那麽傷心欲死的原因,搞不好是因為她其實篤定他會再回來找她的。可一想到他們剛才差點生離死別,辛曉白驀地把臉貼在他的心髒上,用力眨著眼忍住想哭的情緒。


    「沒事了。」他用下顎頂著她的頭,緊緊將她仍在顫抖的身子攏在懷裏,低聲地說道:「不是要我從此不許在外人麵前表現出我們之間有任何公事之外的關係嗎?」「我嚇到腿軟,什麽都忘了。」話雖如此,她還是一動不動地賴在他懷裏。


    「你剛才以為我在山丘上,不顧一切地要去找我?」雷天宇低頭凝視著她,微揚的唇角泄漏了他的開心。


    「是啊,我擔心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因為心裏正在怨恨我,會變成厲鬼來找我算帳。」她低語。


    「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他在她發上落下一個輕吻。


    她咬了下唇,抬起頭緩緩站直身子。


    「這並不代表我們之間會有任何改變。」她說。


    他眯起眼,臉色一沉,雙手握緊了她的肩膀。「你是什麽……」「心羽出來了……」「沒事吧……」


    雷天宇身後的吵雜聲,讓辛曉白抬頭看去。


    「我忘了跟你說,心羽不舒服。」辛曉白用力推開他,轉身就朝宿舍走去。


    「她的心髒?」雷天宇聞言一皺眉,立刻大步走向宿舍門口,還順道問了陸婆婆是否已經請了醫生。


    此時,陳心羽正坐在前廊,蘇鈴和秋曉珍則圍在她身邊,一副無比關心的樣子。


    「還好嗎?」雷天宇看了一眼陳心上的外套。


    陳心羽點頭,就著陸婆婆拿來的水,吃下了藥。


    「你扶她到那邊坐下,我要私下跟她聊。」雷天宇轉頭跟辛曉白說道。


    辛曉白點頭,先幫陳心羽攏緊了外套才扶起她。


    雷天宇則先大步地走向比較無人的角落,拿出手帕鋪在一塊大石上。


    「心羽身上那件衣服,看起來很像雷先生的外套?」秋曉珍低聲說道。


    「之前就聽說雷老夫人和陳心羽的媽媽是遠親,兩家走得很近,搞不好……」正房位置自然就坐得更穩了……」辛曉白一僵,腦子又浮現雷天宇已有未婚妻一事,突然間覺得自己額上寫著千古罪人幾個大字。


    她扶著陳心羽在鋪著手帕的石頭上坐下後,自己則在一旁站著。


    「心髒還好嗎?」雷天宇問著陳心羽。


    陳心羽點了點頭。


    「己經幫你找醫生了,如果有任何不適就馬上說。」雷天宇表情嚴肅地說道。陳心羽又點頭。


    辛曉白看了雷天宇一眼,從不知道他居然也懂得關懷他人。


    「你的身體情況現在不同子一般,自己要多注意。你這幾天先躺著好好休息,知道嗎?」雷天宇抿緊了唇,像是在忍著斥喝人的衝動。


    「我怕--」陳心羽仰望著雷天宇,脫口說道。


    「怕就去向你信仰的神祈求一切平安吧。」雷天宇輕聲說道。


    辛曉白看著他,她突然好想捶自己一拳,從鋪在石頭上的那條手帕到他現在的話看來,都隻證明了一件事。


    他雷天宇不是不懂體貼,他隻是不想對她辛曉白表達出來而已。因為他沒把她當成一回事,他把她當成所有物!「抱歉,你們慢慢聊,我去打個電話給我媽報平安,再看看文凱他們是不是真的下山了。」辛曉白情緒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陳心羽完全沒回應,仍然沉浸在她的思緒裏。


    「站住。」雷天宇命令道,黑眸炯炯地看著她。


    「憑什麽?」辛曉白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說道。


    雷天宇下顎一緊,額上冒出了幾條青筋。


    辛曉白勾唇冷笑著轉身離開。


    地震之後,位於山上的茶苑忙著暫時搬待客用的茶苑二館。


    對辛曉白來說,幸好有這幾天的忙碌緩刑,她才能不躲在屋內哭到昏天暗地。她知道失戀不是世界末日,但失戀肯定比世界末日還痛。因為世界末日,她都死了,哪還有什麽痛感呢?


    她白天忙著繼續上課,一有空就到屬於開放空間的茶廳裏讀書。雷天宇找她,她隻一律推說有事,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拳打腳踢、怕自己會忍不住大罵他一頓,質問他所有對她不夠入心的舉動、怕自己-會聽從他的所有解釋。


    知道自己在乎他比想象中還多時,她就痛下決心再也不和他獨處了。從小到大受過的傷痛,讓她對趨吉避凶這事很有心得。愛上一個男人,情緒不由自已,絕對不是她下半生想過的日子。


    說她孬、說她沒勇氣轟轟烈烈愛一場都好,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過著平靜甚至是無聊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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