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已經不能再讓婦人有身孕時,司馬昱羞怒交加。對於早已得知這個消息的徐氏,視若骨鯁在喉。


    自從王簡姬的惡行被揭發開始,他對徐氏的失望便與日俱增。時至今日,隻覺得以往完全是看錯了她。這個心思詭詐的婦人,竟然妄想拿著此事做把柄,派人來威脅他。


    看來真是他平日裏對這些妾室姬人太仁慈,才讓有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於是,他果斷地把徐氏送到會稽,並派人看管幽禁起來。


    絕育,確實是讓一個男子抬不起頭的汙點。就算是捕風捉影,也不能有一丁點傳出外界去。


    想著這些年來姬妾們的生育狀況,他心裏越來越不確定。傳來可信的醫者,終於,在他的威逼下,對方支支吾吾地證實了徐氏那邊傳來的消息。


    這一次,他沒有再顧慮任何的仁善道德,毫不猶豫地對醫者封了口。然後派跟隨了自己多年的福山喬裝了出去,在建康城中打探治療男子不育之症的名醫。府中,也將此事嚴密地封鎖了起來。


    這個消息,他尤其不願讓桓姚知曉。在心愛的女子麵前,自己的任何一點小缺陷,似乎都變得不可容忍起來。更何況,還是如此關乎男子尊嚴的事情。


    事發以後,桓姚並沒產生任何懷疑,完全相信了他的解釋,這無疑讓他深深地鬆了口氣。


    就算是以往對子嗣問題最焦慮的十幾年中,他也從沒有這般殷切地期盼過一個孩子的降生——一個流著他和桓姚共同血脈的孩子。若是兒,他會教他文治武功,讓他成為國之棟梁,甚至為他奪下江山,若是女,那也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小娘子,他將來定會給她找個世間最完美的小郎君做夫婿。


    可這一切,都因自己這難以啟齒的隱疾化為了泡影。


    甚至,桓姚或許比他更期待有一個孩子。畢竟,她還那麽年輕,在他去後,她必須得有一個至親的血脈做依靠。


    懷著滿心焦慮,他踏上了尋醫問藥之旅。


    他一天不落地吃著各種偏方土方,就連行房,也遵循著醫囑,克製自己不像以前那樣頻繁貪歡。可是兩三個月過去,桓姚那裏,依然沒有動靜。


    桓姚嫁進府中已經一年多了,沒有一子半女,必然承受著各方的壓力。宮中的皇後,太後頻頻過問,多番想插手送姬妾,連嶽家的桓溫,也常常讓人來給桓姚診脈,送一些助孕的藥材。


    看著送走各種來客,目泛輕愁的桓姚,他愧疚極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卻要讓她來承受所有譴責。


    他默默下定決心,一定要給她一個孩子,於是更加求子心切起來。


    他在尋醫的過程中一日日失望,心急如焚時,卻意外地碰到了一位高人。


    那一日,他喬裝了從醫館診脈出來,在門外碰見一個中年道士,此道士口中唱著一首短詩,細一聽,竟隱隱映射著他心中所求之事。


    他忍不住叫住了道士,先試探了一番,發覺那道士確實極有本事,識破了他的身份不說,還將他的前塵往事都算得一清二楚,包括許多不為人知的幼年小事。


    “先生若能讓我心想事成,我必有重謝!財物、官位、名望,任爾予求。”司馬昱當下便對道士做了許諾。


    道士沉吟片刻,道:“大王與王妃命中無後,須與天爭。”


    司馬昱聽聞此言,初始是頗有些受打擊的,但細細一品味這個“爭”字,又再次被激起了鬥誌。


    那道士簡單說了些為司馬昱治療隱疾的方案和醫理,讓司馬昱覺得甚是高深卻又很有道理,心中對這道士更多了幾分信服。再三誠摯邀請,這才讓道士答應到王府去接受供奉。


    桓姚聽司馬昱回來說起請了一位許姓道長回府一事,還頗有些驚訝。“你何時信起這些來了?難道也想學人修長生不成?”此時,士族當中修道煉丹的還真不少。


    司馬昱笑著道:“我若不修一修這長生道,如何能與我的海棠兒共白頭?”這話倒並非完全哄騙桓姚,他確實隱隱有了這麽些念頭。


    桓姚適時地示以感動,然後又憂慮道:“你的心是好的,我隻怕,你將來修道修得入迷了,拋妻棄子,到時可叫我怎麽辦才好?”


    “海棠兒放心,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忘記初衷的。”


    桓姚在妝台前,讓侍人給她梳妝,司馬昱坐在一旁看書,讀到興味處,不時念幾句跟桓姚分享交流,待收拾好了,兩人便一道去參加正殿的接風宴。


    這是專門給許道士舉辦的接風宴,司馬昱親自提出的,宴會的大多數事情,都是他外院的人在料理,桓姚這邊,也隻是事先派人通稟了一聲。


    許道士的身份,說白了其實不過是個門人食客,司馬昱能專門給他舉辦接風宴,還讓王妃一起做東道主,足見其重視。


    司馬昱自以為瞞得很好,通曉醫術的桓姚卻早就從他身上的藥味兒聞出了端倪,卻並不戳穿。司馬昱身體損傷嚴重,即使以桓姚所學的荀氏醫術來看,要治愈也很困難。但她也並沒有阻止司馬昱的行為,子嗣一事,她已經變得不太期待,但也不反感,全然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心態。


    見到桓姚的第一眼,許道士就斷言:“王妃乃天下婦人至尊至貴之命格!”


    司馬昱自然以為這是說的他奪得帝位以後,封桓姚為皇後之事,私以為許道士是在預言他將來成功奪位,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嘴上卻謙虛道:“當不得這至尊至貴,她年紀輕,別折煞了!”


    又頗有興致地與桓姚介紹道:“許道長相麵術極為高明,單憑麵相,也可說中十之八|九,王妃可要試一試?”


    “今日為許道長接風,哪裏好讓人辛勞,還是改日罷。再者,殿下若想知曉什麽,親自問我豈不更好?”桓姚輕描淡寫地拒絕了。她心知肚明,自己到底要多少秘辛不宜告於人。對於玄道一事,以前不以為然,如今卻是心存敬畏的。


    “王妃說得有理,大王想知過去事,自然是問王妃所知更詳,王妃心性誠懇,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邁乃世外人,許多事反倒不便細說。”這許邁道士,卻是出乎意料地十分配合桓姚。


    不僅如此,在今後的日子裏,許邁對桓姚也十分恭敬,甚至有幾分巴結討好,讓侍人帶話給桓姚,“若有用得上鄙人之處,請王妃隻管吩咐,邁必定盡心竭力。”


    桓姚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說,許邁當是十分清高的一個人,司馬昱授予官職和賞賜黃金給他,他都拒而不受。可以說,他對司馬昱都及不上對她恭敬謙卑。


    派人去查此人來曆,卻沒什麽結果,便隻得作罷,慢慢觀察著以圖後續。


    令桓姚頗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這許道士卻真有幾分本事,短短幾個月之間,司馬昱的身體,竟以非常顯著的速度在恢複。


    司馬昱自己顯然也感覺到了,對許邁更加重視起來,常常在桓姚麵前誇讚其醫術道術,言談間對其十分推崇。


    “我問過許道長,你手上的陳年舊疾,他也是能治愈的。”


    這一點,倒讓桓姚真的來了興趣。右手的舊傷,困擾了她許多年,不僅不能寫字作畫,陰雨天時,也總有些不適。連荀詹給的《荀氏典方》中也沒有治愈之法,若這許道士真有辦法,未嚐不能一試。雖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但她自己也通醫術,是不懼他耍花招的。


    親眼目睹了許邁治病的手法,桓姚頓時便對其來曆有了些線索。這人在施針用藥方麵的手段,分明與她所學的荀氏醫術如出一轍。不過,很顯然,他要所掌握的程度,比她要高明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打好大的雷,總覺得這個時候坐在電腦麵前很危險,原諒作者菌的老鼠膽……於是就醬紫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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