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茉很認真地開始交"男朋友"了.


    她讓方拓到家裏接她,陪她吃午餐,甚至吃完晚餐之後,還讓他陪著四處逛逛,一直到十點左右才回家.


    從同事的口中得知,原來,這就叫作談戀愛.


    找個男人吃飯、聊天、看電影、看夜景消磨時間的循環,就叫作交往.


    從方拓的眼神裏,她知道他很高興,不過,人家不是說,談戀愛是很幸福、很快樂的,整天一顆心都揚得半天高?但是她卻沒有.


    每天踏進仍是一片黑暗的屋裏,她惦記著的,仍是嶽文亟未歸的事實,完全提不起喜悅的情緒.


    "唉……"韓雨茉獨自坐在客廳,深深吧了一口氣,為什麽最近他們兩個就像是在比誰晚回家似的?


    此時,門外傳來聲響,韓雨茉好奇地轉頭,意外發現嶽文亟竟然回來了.


    太多的情緒驀地衝上心頭,在回身望住他的那一刻,她竟心酸得想掉淚.


    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投入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嶽文亟一怔,嘴角隨即揚起欣喜的笑.


    "對不起,讓我抱一下……"她好久沒這樣用力地換著他了,甚至,她已經很久沒在醒著的時候看見他了,因為他總是睡在客房,由著她霸占他的臥房.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嶽文亟柔柔地笑著,由著她纏賴在他的胸口,雙手捧住嬌容,對上她水汪汪的淚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韓雨茉惶然地搖頭,她隻是覺得,他們現在的關係並不如同往日,他或許會忌諱什麽.


    畢竟,他是有"正式"女友的,那個叫林莉的女子.


    對於他的眾多女友,她通常不想花任何思緒去記得名字,因為替換的機率太高,她不想問.


    但是,他說林莉不同,她有可能會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於是她記下了,用心地記下了……屬於他的一切,她都要用心記得.


    心,又有點疼了,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去看醫生,最近老覺得常常喘不過氣.


    "傻瓜!"嶽文亟沒有發覺韓雨茉千回百轉的思緒,他非常喜歡她的投懷送抱,喜歡極了.


    知道她想交男朋友了,他故意冷落她,卻發現難愛的是自己.


    每每等到夜深才踏入家門,看到她睡在他的床上,緊抱著他的被子,他多希望自己是她緊抱的對象.


    但是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關係不會是永久的,他必須替她的未來打算,不該一直將她留在身邊.


    隻是,這過程出乎他意外地累,總是在客戶的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好眠.


    沒有熟悉的味道,夢境也不再香甜,他想,他是會認床的.


    "今天沒去約會?"他知道方拓追她追得很勤.


    "沒."小臉習慣性地在他的懷裏磨蹭."今天好累,不想出門."


    "不想出門?那就可惜了,我本來想帶你出門逛逛的."嶽文亟輕歎口氣.


    "那就另當別論了."韓雨茉笑開.


    他的事,一向讓她擺在第一位,一如他的人也是.


    小手擠進大掌裏,她對著他一笑."我們出門吧!"


    大手牽小手,兩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裏,大致上繞了一圈之後,他們開始選擇食物.


    首先,韓雨茉在蚵仔煎的攤子前停了下來.


    "我們吃這個."這家蚵仔看起來很新鮮,而且蔬菜放很多.


    "好."嶽文亟沒有意見,他本來就愛吃蚵仔.


    唏哩呼嚕地吃完一盤,韓雨茉又牽著嶽文亟的手,在臭豆腐攤子前停了下來.


    "我們吃這個."這家的豆腐臭得很有特色,吃起來一定很過癮.


    "好."嶽文亟還是點頭,因為臭豆腐香味實在誘人.


    他們吃完一盤臭豆腐,又喝了一碗豬血湯,然後韓下一攤前進,接著,他們又吃了麵線、花枝丸,甚至還吃了鐵板燒.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的食量這麽大,不過,說她食量大也不對,她每樣小吃都隻吃一兩口,然後就支著下顎興匆匆地叫他快吃.


    他樂從她意,一直到吃撐了,才慢半拍地發現她叫的東西都是他喜歡的食物.


    為了犒賞她的配合,他提議一起玩夜市裏的小遊戲,沒想到,她第一個挑的就是個浪費錢的遊戲.


    "九宮格?"嶽文亟挑起眉,看著她細瘦的手臂.


    那是一個數字由一到九排列的組合,由參賽者拿著十顆棒球投擲,準度之外還要有力道,八個以上就能換到娃娃.


    "你確定?"他又問了一次,懷疑她的球能投中幾個數字.


    "我喜歡那隻熊."圓嘟嘟的,可愛極了,抱起來一定很舒服.


    "呃……好吧,那你試試."那可是全中的獎品,但嶽文亟決定給她一點機會.


    韓雨茉笑盈盈地拿起棒球,姿勢一百地瞄了半天,然後投出球--球以美好的拋物線丟出,一秒內落達地麵,連鐵架都沒碰到.


    "我失手了."韓雨茉麵色不改地搶白."球滑了一下."


    嶽文亟忍住笑意,配合地點點頭."好,再試一次."他將球交到她手上.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用力一丟--


    這次,球停留在空中的時間多了一秒,但結果還是一樣,落得在地上滾的下場.


    "我有進步了."韓雨茉又搶白.


    "當然、當然."嶽文亟唇邊有抹笑意露了餡,但還是強裝鎮定,不過,他注意到老板笑得很開心.


    "再試、再試."嶽文亟沒打算壞了韓雨茉的玩興.


    隻可惜,直到十顆球都丟光,一到九的數字還好好掛在鐵架上,連晃都沒晃動.


    韓雨茉一臉沮喪,沒想到她連鐵架都丟不到,果然是缺乏運動.


    "不準笑."她瞪了他一眼.


    "我沒笑."嶽文亟舉手投降,他忍耐得很辛苦,不不定期,老板在一旁還真的笑得很開心.


    "要不要再玩一次?"老板不懷好意地推銷,像這種"肉腳",試再多次也不會有送出禮物的危機.


    "呃……"韓雨茉沉吟半晌,看了看牆上的大熊娃娃,又看了看連動都沒動到的九宮格,陷入兩難.


    她很清楚,以她的實力,就算丟到明天,下場也隻是虛脫而已,大熊寶寶依舊跟她沒有緣分……


    讀出她眼中的情緒,嶽文亟決定幫她一下.


    "我來試試."他又遞了一百元給老板,老板笑咪咪地接過.


    隻不過,嶽文亟一出手,老板的笑容就馬上僵了.


    中!又中!再中!連中三元.


    "哇!好棒!"韓雨茉忍不住拍手."好厲害啊!"


    嶽文亟喜歡她眼中閃亮的神采,好吧!那他這麽浪費體力、不顧麵子的幫她丟球就值得了.


    接著,第四顆、第五顆、第六顆再投出,仍是每投必中,老板的臉開始發青了.


    "快點!快點!我的大熊快到手了!"韓雨茉高興地在原地直跳.


    嶽文亟得意極了,表情更加專注,男性自滿充斥他的胸口,每一個動作都沉穩踏實.


    第八顆,又中了!


    老板的臉這下真的綠了,韓雨茉則笑得合不攏嘴,好像大熊已經抱在懷裏了.


    "如果九顆全中,我今晚一定給你一個特別的"驚喜""韓雨茉鼓勵地在嶽文亟耳邊低語.


    嶽文亟聞言,整個腦子裏都是風花雪月的熱烈畫麵,在無法專心的情況下,第九顆球丟出,竟然意外的打到鐵架,彈了回來.


    "哎呀,好可惜,不過沒關係,還有一次機會."


    韓雨茉拍了拍他的手臂,決定提高獎勵.


    "你如果能幫我把大熊帶回家,今晚我幫你洗泰國浴,隻有今天哦!請把握機會."她聲音壓得更低,這麽私密的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


    隻不過,這招還真是下錯了,嶽文亟惡狠狠地瞪了韓雨茉一眼.


    這下教他怎麽專心?他隻要一看著鐵架,就想到她全身雪膚覆蓋著動情的泡泡,在他身上磨蹭的誘人畫麵,別說丟球了,他現在就想把她捉到一旁吻她吻個過癮.


    嶽文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想起她剛剛強調的那句話,要他把握機會,那他真的得好好把握一下才行.


    "全套服務哦,一定要成功!"韓雨茉忍不住又補了一句.


    這下真完了!


    入耳的軟喃低語,教嶽文亟的手一滑,"哐啷"一聲,球不偏不倚地撞上鐵架,跟大熊娃娃說再見.


    成績出來了,他隻投中八顆,拿到另一隻小狗玩偶.


    "好的,你的獎品,小狗玩偶一隻,謝謝!下一位……"老板揚聲趕人,沒打算再給嶽文亟一次機會.


    兩人被人潮推擠出來,韓雨茉歎了一口氣.


    "唉!看樣子,你沒有洗泰國浴的好運氣."她搖搖頭,十分失望他竟失敗於臨門一腳,完全沒有自學他的失誤完全是因為她的"鼓勵".


    嶽文亟瞪她一眼,瞧這小妮子說的是什麽說?


    "這樣吧,那種高難度的遊戲,我們不要玩了,來撈小魚跟魚缸裏的魚作伴好了."韓雨茉情緒轉變得很快,一個箭步往前,蹲了下來,付出錢就專心撈魚了.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著她懷裏抱著的小狗玩偶,然後又回頭看看牆上的大熊娃娃,怎麽都忘不了她的"獎勵"……


    好!他決定了,就這麽辦!


    "你先玩一下,我打個電話."嶽文亟對著她喊.


    大熊娃娃丟不到沒關係,他用買的,總行了吧?


    沒錯,他是奸詐了點,誰教她剛才開的條件是"把大熊娃娃帶回家",又沒規定以什麽方式帶回去.


    哈哈哈……嶽文亟笑得很開心,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隻是,在做這一連串的動作時,他想都沒想到,他說過要跟她保持距離,甚至在行動上還與她分了床,隻為了放她去飛,讓她自由.


    他想都沒想過,她在他的心裏埋得那麽深,深到讓他所有的動作全都是出於潛意識,沒有半點抵抗……


    忙和了一個晚上,吃撐了肚子,丟了棒球,撈了小魚,還打了彈球,開了碰碰車,帶回了一隻小狗玩偶、三隻小魚、兩顆糖果,戰績差強人意.


    縱使沒把大熊娃娃贏回家,韓雨茉還是很給麵子,笑盈盈的,一路上攀著嶽文亟的手臂,跟隻攀住竹子的熊貓一樣.


    縱使行走困難,嶽文亟還是眸光暖融,看著韓雨茉的時候,習慣性地揉入一抹淡得難以察覺的愛憐.


    他的雨茉……他的……


    晃啊蕩的,他們吃得心滿意足,玩得眉開眼笑,竟然也用了快三個小時的時間.


    人漸漸少了,夜也深了,韓雨茉也快累垮了.


    "我腳好酸哦……"缺乏運動的她還是第一次走這麽久的路."背一下吧?"


    她搖了搖他的手,很撒妖地晃了晃.


    其實根本還沒累到走不動的地步,隻是,她好喜歡貼著他的感覺,誰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又回客房裏睡?


    她想纏著他久一點,讓他走得慢一點,讓他與她相片的時間更長一點……


    嶽文亟看了韓雨茉一眼,微微挑眉."叫你運動都不運動……口裏責備,身子卻很自動地彎下腰,那動作有說不出的寵溺.


    韓雨茉滿心甜蜜地跳趴在他背上,又手纏抱著他的頸項,嬌嫩的臉頰緊貼著他的頸子,依戀著他,眷戀著他.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聞到熟悉的男人味,感覺好踏實.


    "你身上有臭豆腐的味道."她竊笑著,小手在他的發上撩了撩,感受他的發穿過指間,心頭有種幸福的感覺.


    "嫌我哦?"嶽文亟斜覷了她一眼.


    "不敢不敢……"韓雨茉笑得很燦爛."我的意思是說臭豆腐很讚,很好吃……"


    她真的、真的很想把他吃下去."我一點兒都不嫌你!"


    為了印證她的話,她將小手收得更緊,把小臉貼得更緊,好想一輩子把他抱在懷裏.


    "快被勒死啦……"嶽文亟嘴裏抗議著,唇邊卻直笑.


    兩人一邊笑一連鬧,邊了一會兒,她才發現他又往夜市裏走.


    "你走錯方向了啦!我們的車子在另一邊."她拍了拍他的肩.


    "別吵,一個晚上講那麽多話了,休息一下吧!"嶽文亟冷哼一聲.


    韓雨茉也不理他,反正累的人又不是好,她真實性趴在他的背上,眯起眼專心享受著他的溫柔.


    熱燙的氣息國圍繞在她的身旁,讓她每次入夢都能反複溫習.


    她好怕,好怕再也聞不到這樣讓人安心的味道了.


    於是,她要趁今天好好將他的記在腦海中,再也不忘!


    在他的背上蹭啊蹭的,才幾分鍾的時間,韓雨茉就打起嗬欠來了,似乎隻要在他的身邊,夢境就不停召喚著她.


    就在快要墜入夢鄉的前一刻,她感覺他的腳步停了,她疑惑地抬起頭,正要開口,大熊娃娃突然近在咫尺,幾乎貼著她的臉.


    "啊!"她驚叫一聲.


    "還不去抱?"老板要收走了哦!"嶽文亟提醒.


    韓雨茉這才回神,笑得開心地從他的身上跳下來,一把抱過大熊娃娃.此刻,他的溫柔幾乎融化了她的神魂.


    "謝謝"她朗誌說道.


    "用不著謝."嶽文亟睨了她一眼.


    "要,要謝,這是禮貌."韓雨茉的小臉在大熊娃娃臉上揉了揉,笑意上了眼,看得出來很開心.


    "說到做到也是一種禮貌."嶽文亟很"客氣"地提醒她.


    她的動作僵了僵,愣了半晌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厚……"她拉長了聲音,沒想到他處心積慮記掛著那個"獎勵".


    她又驚又窘的表情取悅了嶽文亟,他笑得開心又愉快.


    很奇怪,隻有她能輕易讓他覺得愉快,教他沉迷於她的笑容裏.


    "說到要做到哦!"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將她往出口的方向帶去,還不忘提醒她.


    韓雨茉手裏抱著大熊娃娃,嘴裏雖然滿心不甘願,但眼裏、眉間卻盡是說不出的笑意.


    他設計她!不過,她喜歡他的設計!


    兩人又笑又鬧的,才走出夜市,來到車子旁邊,還來不及打開車門,一個嬌軟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


    "我就說這明明是你的車."


    入耳的聲音軟膩,好似十分熟念,韓雨茉知道這聲音是衝著他們來的


    ……不,應該說是衝著嶽文亟來的.


    果不其然,肩上的手很快地滑開,速度快得就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林莉,你也來逛街?"


    嶽文亟聲音從容,態度自然,剛才與韓雨茉的親昵似乎未曾發生過.


    就算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韓雨茉也已察覺到兩人的關係,更何況,那個名字清楚地入了她的耳.


    她就是那個即將參與他未來的女人……突然的領悟撞進心房,撞疼了韓雨茉酸楚的心.


    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韓雨茉想也不想就放棄,不做任何掙紮地默默退開,往後移了一步,想讓自己消失在黑暗裏.


    她退了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抱著他替她買的大熊娃娃,淚澆在臉上,落在黑暗裏,落在大熊娃娃的胸口,更像是打在她的心裏.


    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她是路人甲……


    她不停地催眠著自己,希望自己能視而不見,希望自己能不為所動,隻是,兩行清淚卻不如所願,像關不緊的水龍頭直落.


    眼角餘光看到嶽文亟的從容,一如他也看到她的狼狽,但是,他卻沒有阻止她,讓她像做錯事的小孩,像偷服東西的賊,倉卒地、狼狽地、局促不安地逃開了.


    痛,沒有分寸地淩遲著她……


    他的視而不見,深切地傷害了她,他的泰然自若,好似在諷刺她的貪婪奢求……


    不是沒有怨對的,至少這個時候,她深切地察覺自己的貪婪,察覺自己的食髓知味,察覺自己的嫉妒.


    這種情緒陌生得讓她啞口無言,卻也心痛得無法想到任何理由來欺騙自己、麻醉自己.


    退了一步又一步,她消失在他們麵前,再也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但為何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人是消失了,心卻留在原地,黯然神傷地淌血……


    知道了,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呼吸摻著苦意,她竟無法否認,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著他.


    她忍不住在心裏呐喊著,韓雨茉啊韓雨茉……你能不能醒一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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