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鬼節,一年中陰氣最重的時候,


    一聽落水的姑娘說,水底下有人在拽她的腳,很多想救人的漢子都遲疑了,說什麽也不肯下水。


    大家裏三層外三層,吵吵鬧鬧,比趕集的時候還要熱鬧。


    不知道是人氣旺了,讓水底下的東西逃走了,又或者水底下根本就什麽也沒有。


    隻見隨著呼喝聲,落水的姑娘喝了幾口水,沉下水麵之後,居然又浮了起來,順著河岸漂浮而來。


    “救人,快救人...”


    人都到岸邊了,幾個小夥壯著膽子,將落水的姑娘拉了上來。


    姑娘被拽上岸之後,好像還吊著一口氣,並沒有一命嗚呼。


    聽到有人說還活著,吳小明拉著音娘湊過去,借著月色看向河中,隱約在河中看到了一團黑影,好似泡在水中的頭發。


    “有醫生,或者會急救的嗎?”


    救人的幾個小夥,對著周圍的人群問道。


    很可惜,在場根本沒有醫生,隻有六娘往前湊了湊,開口道:“我會急救!”


    人群趕緊給六娘讓開,生怕耽誤了救人。


    六娘也不膽怯,招呼著兩個婆子,將落水的姑娘以趴著的方式,放在了自己膝蓋上。


    膝蓋頂著姑娘的小腹,右手拍打著她的後背,很快就聽到了咳水的聲音。


    “快看,水咳出來了,應該是沒事了。”


    周圍人議論紛紛,伸著脖子看得嘖嘖稱奇,心想回去後又有的吹了。


    吳小明也在人群中,情不自禁的看了眼音娘,低聲道:“你妹妹還真是個有本事的,經商是個好手不說,居然還會救人。”


    “六娘從小就厲害。”音娘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吳小明也沒有在意,借著月光看向落水的姑娘,突然間目光收縮了一下。


    月色下,落水的姑娘披頭散發,誰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一雙白嫩的小腿暴露在衣裙外麵,吳小明突然發現在她的腳腕上,居然有兩道青紫色的抓痕。


    “咳咳,咳咳咳...”


    一陣咳嗽,落水的姑娘已經醒了,從地上坐起來也不說話。


    問她家在哪裏,不回答。


    問她叫什麽,也不回答。


    少女就跟傻了一樣,靜靜的坐在河岸邊,披頭散發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趕過來的吳老爺,派人去人群中詢問少女是跟誰來的,問了一圈居然也沒人知道。


    鬧了半天,少女也沒有可去的地方,無奈之下,柳氏隻能將她帶了回去,畢竟人是自己閨女救得,總不能救了人再丟到岸邊,讓她自生自滅吧。


    “姐姐,我不喜歡她,她身上冷...”馬車上,七娘一個勁的往音娘懷裏躲,看上去有點怕生的意思。


    同樣,那個被救上來的少女,也一個勁的向六娘的身邊躲,看著好像很怕音娘與吳小明。


    這兩個奇怪的現象,看得三人一頭霧水。


    六娘隻當少女是自己救得,跟自己親近,於是開口道:“這個姐姐,是落水的時候被嚇到了,養幾天就沒事了,妹妹不用怕。”


    七娘還是很怕,在音娘懷裏扭來扭去,都不敢正眼去看少女。


    吳小明倒是不怕,反而很好奇少女腳的腕上,青紫色的傷痕是怎麽留下的,忍不住伸手過去,道:“別動,我看看你的腳腕。”


    “嗖!”


    就跟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少女手腳並用向後爬了爬,瑟瑟發抖的卷縮在角落中。


    看到這麽激烈的反應,吳小明隻能將手縮了回來,對著六娘說道:“六娘,你看看她的腳腕,是不是有一道青紫色的抓痕。”


    六娘動作輕柔,向著少女靠靠近。


    少女並不怕六娘,任由她卷起自己的裙擺,將一雙小腳露了出來,也露出了腳上的抓痕。


    青紫色的抓痕,清晰的留在腳腕上,與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六娘遲疑著伸出手,用手指跟抓痕對比了一下,發現這兩道抓痕與手指很吻合,就像被人用力抓出來的一樣。


    “真是奇怪!”六娘打量了一會,忍不住回頭道:“難道她落水的之後,真被人抓住腳腕過?”


    少女呼叫的時候,曾說水底下有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腕。


    配合著兩道抓痕,一絲陰霾湧上眾人心頭,隻覺得今晚的夜風格外的冷。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距離下聘的日子越來越近。


    落水的少女,一直不曾開口說話,也不說自己的家在哪,就這麽留在了柳家。


    柳家人不喜歡少女,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做秋畫,就不怎麽管她了。


    每日裏,秋畫就跟六娘待在一起,六娘去哪她就去哪,就像柳家人不喜歡她一樣,她也隻喜歡跟在六娘身邊。


    私下裏,吳小明讓人查了查秋畫的身份,到頭來也沒有查到什麽,隻能給柳家派去了幾個護院。


    平靜的日子依然平靜,以前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除了多了個丫鬟秋畫,和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同。


    時間久了,人們也習慣了秋畫的存在,隻當她是伺候六娘的丫鬟。


    “秋畫,你去哪了,陪我出去一趟。”六娘手中拿著一個小扇子,一邊扇風,一邊呼喚著秋畫的名字。


    突然間,秋畫的腦袋從窗戶外伸了過來,動作快的駭人聽聞,也將六娘嚇了一跳。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六娘伸手點了點秋畫的額頭,秋畫則麵無表情的站在窗外,一動不動的好似木頭。


    看到秋畫冷的像冰,六娘也沒了興致,擺手道:“將我做的糕點裝在盒子裏,一會我們去看吳少爺,這些核桃酥是他最喜歡吃的。”


    “別...去...”


    “什麽?”


    六娘停下了手中的扇子,臉上瞬間多了幾分驚喜,難以置信的看著秋畫,道:“秋畫,你說話了!”


    “別...去...”


    秋畫依然麵無表情,重複著別去兩個字。


    這一次,六娘聽清楚了,忍不住反問道:“什麽別去,別去哪?”


    “別...去...怕...”


    除了別去兩字,秋畫又說了一個怕字。


    六娘眉頭微皺,看著秋畫慘白的臉蛋,遲疑道:“別去吳大哥家,你害怕他?”


    “他...厲害...別...去...”秋畫這麽一說,六娘自己就笑了。


    吳大哥不厲害,她又怎麽會愛上他,要是因為這個就躲的遠遠的,自己還怎麽跟姐姐嫁過去。


    六娘目光中帶著柔和,拉著秋畫的胳膊,小聲道:“別怕,姐姐已經答應我了,會跟吳大哥好好說的。到時候,我跟姐姐一起嫁過去,也會將你帶上的。”


    “姐...厲害...怕...你...也怕...”秋畫吐字很艱難,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麽。


    跟秋畫生活了半個月,秋畫就是不說話時,她的意思六娘也能聽懂一些。


    看著秋畫急切的樣子,還有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六娘更迷糊了,道:“姐姐也很厲害,你怕她,我也應該怕?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姐姐對我可好了,我為什麽要害怕?還有吳大哥,你怕吳大哥,為什麽我也要怕?”


    “你...我...一樣...不怕...會死的...”隨著說話越來越多,秋畫的發音也越來越正確。


    六娘十竅通了九竅,一臉膩味的看著秋畫,煩躁道:“什麽一樣不一樣的,你不是在挑撥離間,不像我嫁給吳大哥吧?”


    秋畫平靜的臉上,多了幾分急躁,可是一著急又不會說話了。


    用雙手比劃了好一會,看到六娘還是不懂,秋畫拉著她的手臂就往外走,來到了洗臉的銅鏡前麵。


    略顯模糊的銅鏡中,兩個人的倒映並排而立。


    六娘直覺的手被抓疼了,打了秋畫的手兩下,不高興的說道:“你想讓我看什麽?”


    這話剛說完,隻見秋畫張嘴一吐,一團汙水落在了鏡子上。


    下一秒,就看到鏡子光芒一閃,汙水居然全被鏡子吸收了進去,倒映的畫麵也從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真的是四個人,兩兩一對疊在一起,擁擠在畫麵中。


    秋畫那邊,六娘認真看去。


    發現,秋畫身上還背著一個女人,這女人兩眼泛白,披頭散發的正跟自己招手。


    “啊!”六娘下意識的想要尖叫,但是當她的目光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又將尖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一個小女孩,看上去四五歲大,背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


    六娘下意識的長大了嘴巴,因為這個小女孩正是她小的時候,而那名三十多歲,穿著黑絲短裙的職業女性,赫然是穿越前的她自己。


    “這個小孩,這個小孩...”六娘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渾身發冷。


    因為隻有她才知道,這具身體應該是小女孩的,她隻不過是鳩占鵲巢。


    那麽問題來了,跟自己一樣的秋畫,背上背著的是什麽,小女孩為什麽又背著自己。


    鬼,秋畫背著的是女鬼,奪舍,或者上身的溺死鬼。


    秋畫應該在河裏就死了,上來的隻是水鬼,自己救得也是水鬼。


    那自己呢,看著鏡子中的白領麗人,六娘沉默了許久,抄起椅子向著銅鏡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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