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她隻是太高興了,所以才逢人便稱自己是謝家長媳。


    “閉嘴!我要被你害死了,當初我怎麽會聽信你爹的話,說你是旺夫的福星,我才是被騙的那個人!”真是舍了珠玉拾礫石。


    是季大爺先找上謝家,策劃了這場新郎官拒娶的鬧劇,用意是毀了季家二房在外的好名聲,使其孤立無援,這才方便他堂而皇之的謀奪二房家產。


    一旁的季薇和方開明則是無視謝昌隆難看的臉色,徑自離開。


    【第八章 小別重逢勝新婚】


    山溝村山青水綠,鳥兒在林間跳躍,田裏頭,早熟的稻穗已經垂地了,黃中帶青,粒粒飽實,再在日頭底下曬上半個月,結實係槩的穗兒便轉成金黃色,到時就要一家老小總動員,割稻收穀了。


    但在這之前,家家戶戶的孩子、老人忙著趕雀,漫天密密麻麻的麻雀趕來搶食,農戶的桌上也多了一盤炒雀肉。


    你吃我們的糧食,我吃你們的肉,兩不相欠。


    “大姊,我背完千字文了,可不可以去找小虎子玩?”福哥兒一臉希冀的雙手托腮,好不逗人。


    一個月前,季家老宅沒用到的舊屋子還是推倒了,重新改建成屋頂能當曬穀場的平房,屋側搭了木梯直通屋頂,日後曬穀子往自家屋頂一曬就成,還能兼做曬衣場。


    要蓋就一口氣蓋大,季薇蓋了門字型的三合院,正廳向南,兩側各有兩間屋子,左側住了周玉娘和福哥兒,一人一間屋子,右側是廚房和用膳的地方,以及有個小窗的浴房。


    另外東西兩廂房各有三間房,一邊未住人,先空著,另一邊則是規劃成季薇的臥室、起居室,以及與弟弟共享的書房。


    浴房往外隔出去是獨立的茅廁,它不是一間,而是兩間,分男用和女用,裏頭的地上全鋪上青石板,蹲式的四方坑口則加砌青磚增高,底下有個排水的斜道,茅廁內放置一紅水,一用完後便舀水排出,幹淨且無異味。


    季薇嚐試做抽水式馬桶,但試了幾回都沒成功,結果還是很認命的用蹲的,為此她鬱悶了好幾天,頭一回遭受到打擊。


    不過她這人是打不死的小強,很快就打起精神來,在看到山上移栽下來的紫藍果果樹八棵活了七棵,她又快活的多吃一碗飯,嚷著要采收椰子,做更多的椰子粉。


    其實她也不用再裝窮了,因為她三甕“醬菜”賣了“十五兩”的事已被多嘴的胡管事傳了出去,而且連著幾次到鎮上賣糕點被村裏人撞見,大家都知道他們有錢了,那麽老宅新蓋有什麽好稀奇,他們連蓄水的池塘都開挖了。


    至於先前住的三間屋子已經拆掉了,改建成柴房和儲藏室,季薇還大手筆的挖了個地窖,冬天藏冰,夏天拿來當冰庫使用,存放些不耐久放、易熟的果子和椰奶製品。


    隻是明明一切都煥然一新了,他們一家三口也往好的方向走,山溝村的村民也對他們友善多了,互有往來的串門子,少了很多指指點點的風言風語,可是她卻越來越悶。


    是忙到沒事可忙而產生的職業倦怠嗎?她暗忖。


    “大姊,嘿,大姊,你在不在,睜著眼睛睡覺嗎?好奇怪喔!為什麽沒有動靜,會不會傻了……哎呀!”好痛。


    “誰傻了,你才是傻小孩,在大姊麵前搖什麽手,當我瞎了呀!”她隻是很懶、很悶,不想理人,整個人放空當石雕,想看能不能找回先前用不完的元氣。


    福哥兒揉揉發疼的腦門,很是乖巧的幫大姊捶肩。“大姊,天高氣爽的,我想出去玩。”


    “小虎子五歲,你九歲了,等過了年你都十歲了,還一個勁的想玩?”他得多花些時間用功,不求他出人頭地,考上狀元,但最少不能是紈褲子弟,整天隻會吃喝玩樂、混吃等死。


    季薇在想要不要教他加減乘除的算數,以及會計入門做報表,等她日後生意做大了,現成的賬房不用可惜,擁有猢口的一技之長勝過死讀書。


    這就像現代的職業學校,做專業教學,專門培育技藝人才。


    他偏著頭想了一下。“大姊傻了呀!你不是說開春後就要送我到落雁書院,到時我就去讀書了,想玩也沒機會玩了,我會很可憐很可憐的當一隻隻能在書裏鑽的書蟲。”


    季薇隻是有口無心的說過一次書蟲,意思是食古不化的讀書人,隻會照本宣科而無自己的意見,是一隻識字的文盲,認識它卻不懂它,書看得再多還不如食書的蛀蟲。


    誰知福哥兒無意間聽見了便記住了,不時翻出來濫用,並以此請求她不要揠苗助長,讓他好好的成長,有個充滿美好回憶的童年。


    “哎呀!對喔!我怎麽忘了有這一回事,差一點就要耽誤你了……等等,你剛說大姊是傻的,你這熊孩子皮在癢了,連大姊也敢拿來說嘴。”她輕擰了他耳朵一下以示懲罰。


    “我的好大姊,我以後不敢了,你饒了我這回……娘,快來救命呀!大姊要辣手摧草,我小命休矣!”他裝死的翻白眼。


    “我還摧草呢,剃了你的頭發當和尚去。”她以手當剪滑過他的發際,逼得他又叫又喊的哈哈大笑。


    在門口摘豆莢的周玉娘不明就裏,以為兒子哪裏摔著了,趕緊三步並兩步的進屋,誰知是兩姊弟在玩耍。


    “喳喳呼呼地,娘真當你出事了,以後不許頑皮,要跟你大姊多學學。”如今這個家能過得這麽舒適,全靠女兒的聰慧,要不然此時他們娘仨還不知流落到什麽地方。


    “娘,是大姊欺負我,怎麽反過來我挨罵。”娘偏心,他要絕食……呃,餓肚子太難受了,他要不穿鞋上床,踩了一床泥腳印,讓娘知曉不可欺淩弱小,他也有脾氣的。


    “因為敲你的腦袋瓜子正順手。”季薇笑著往他腦門一敲,不重,但很傷小男子漢自尊。


    “大姊!”好壞。


    看他控訴的大眼,她咯咯咯的笑起來。“去吧!去吧!去找小虎子玩,不玩得一身髒不許回來。”


    一聽到有得玩,福哥兒的小性子被安撫了,咧嘴一笑的跑到隔壁,不一會兒就聽見兩人跑出去玩的腳步聲。


    “你喲!福哥兒都是被你慣壞了,誰家的娃兒不幹活隻想著玩,好歹到雞窩裏摸幾顆雞蛋,晚上弄個青蔥炒雞蛋好加加菜。”現摘的青蔥最甘甜,不辣,帶點微甜。


    十幾隻母雞開始下蛋了,偶爾還會跑出幾隻黃色小雞來湊熱鬧,周玉娘在圍牆邊辟了幾塊地,種起時令菜蔬。


    那回扭傷腳挖回來的山葡萄沒有種活,不過絲瓜和南瓜倒是長了不少,深黃花、淺黃花開了又謝,長的絲瓜已經可以吃了,橢圓形的南瓜才如拳頭大小,得再等上大把個月。


    原本雜草叢生、殘破不堪的季家老宅不見了,眼前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新氣象,整個院子充滿旭日東升的朝氣。


    季薇撒嬌地挽住娘親臂膀,在她肩頭蹭了一下。“又不是沒吃過雞蛋,哪有那麽嘴饞呀!福哥兒是家裏的男丁,再寵也沒幾年了,在我還能寵他的時候多寵寵他,日後他就得自個頂門立戶了,我們想幫他也不容易。”


    家裏孩子太少,沒有多幾個兄弟幫襯著,以後福哥兒會很辛苦,少了父兄的扶持,族中長輩又不可靠,遇到了困難他隻能自己克服,沒得旁人好拉他一把。


    “是誰霸著盤子不放手,叫弟弟少吃一點,說他跟山裏的豬一樣胖?”差點把他給氣哭了,嚷著再也不吃肉了,隻吃青菜和窩窩頭,立誓要跟竹竿一般瘦。


    “那是餓了嘛!我幹了一天活總要讓我吃飽吧!”搶來的食物最美味,她樂此不疲。


    “是,你總有借口。”把豆莢拿進屋裏去蒂掐絲的周玉娘似在聊天的一提。“怎麽許久沒見明哥兒了?”


    “他去京城拜壽了。”那個老壽星壽比龜鶴,去了兩個月還不回來,八成醉在溫柔鄉了,樂不思蜀。


    方開明是以舅老太爺六十大壽為名上京賀壽,六十歲是大壽,自然得大辦,他才必須早早上京預做打點。


    實則他是用空出來的時日收貨,一邊收貨一邊透過林家的關係找買家,還得和對方周旋,商議價錢,安排下一次的買賣事宜,因此又晚上幾天。


    “喔!難怪有人魂不守舍,整日提不起勁,原來是明哥兒不在了。”她看好小兩口,這兩個孩子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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