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柳青衣隻是不懂,便是休散,也不該是這般隨意..


    呆坐在續風樓門口,裏頭一群嘰嘰喳喳吵鬧著的小孩,柳青衣喜歡小孩,此時,卻難以去親近,被蒼三掌打得重傷,不化出魔身,怕是連路都會走不動,而這凶戾模樣,膽小的,還真是容易被嚇到..


    一人獨坐,更感寂寥,不知現在,鳩盤神子是否已在證道的路上,如果真是如原來一樣..鳩盤..你欠我一聲再回..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感衣袖被人拉扯,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鬼,正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後..


    “給..給你..”補丁滿滿的衣裳,沾著泥巴的小手中,拿著一塊麥芽糖..


    “不怕我?”柳青衣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但可惜,漆黑的眼白,深紅的瞳孔,讓柔和的目光變得無比凶惡,小孩被這怪人嚇得直往後躲…


    要不要怕成這樣哦..赦生那小子可是壓根沒怕過..柳青衣心頭鬱悶,自己褪去魔身也還是能見人的..


    “不要怕啦!這是大金主..”任千秋不知何時來至小孩身旁,一把將其抱起,“雖然..長得醜了點..”


    “喂!你當自己生得多好?”柳青衣不爽道..


    “看吧,你不把糖給他,他生氣了..醜八怪生氣會吃人的!哈哈!”


    小孩兒聞言,急把糖果丟給柳青衣,掙紮著自任千秋身上下來,跑至其身後,躲著不敢出來..


    “你幹嘛嚇小孩啊..”柳青衣無奈道,“真是..”


    對任千秋這個人,柳青衣很無奈,這是一個比自己還要麵皮厚的家夥,心黑手狠,自己的家當,就那麽被剝得一幹二淨,但又如何呢..


    這家夥雖貪財,但是,他得來的錢財..看著滿屋子的小孩,柳青衣皺眉道,“你若當真有困難,直說便是,些許錢財,我還未放在眼裏,何苦來拉著我算上幾個時辰的賬?”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任千秋不好意思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何況你這賣相實在不好,嗬嗬..習慣了..習慣了..”


    “習慣宰人一刀?”柳青衣將手中糖果塞入嘴中,也不顧及這是自一雙小髒手中丟來..“話說回頭,一個人養著這般小孩..很難吧..”


    “還是那句話..習慣了..”任千秋來到柳青衣身旁坐下,向著身後的孩子招招手,小孩看看任千秋,再看看再一旁扮鬼臉的柳青衣…哭了..


    “嗚嗚..醜八怪要吃人啦..嗚嗚,不要吃我..”


    “哈哈哈哈..”任千秋狂笑不止,“你饒了我吧,你如今這模樣,小孩是不會和你親近的..”


    “沒眼光..”柳青衣回身坐下,一邊拱開任千秋,“你占了我的位置了..”


    “借問一聲..你真是王子嗎?”


    “那你..真隻是酒樓老板嗎?”


    對望無言,終是柳青衣先開了口,“你不想回答的,我不問,我不想提及的,希望你也別過問,這是朋友相處的關鍵..”


    “你這般模樣,送你去萬聖岩,我怎麽有種送豬入屠場的感覺..你確定嗎?”任千秋不再糾纏柳青衣身份的問題,轉而問道,“魔入佛窟,這是送死,還是活的膩味?不如這樣吧,我這家店,還少一個小二,怎樣?包三餐住宿,每日酒管夠,還有這麽多貼心的孩子陪著,神仙日子都比不過呀..”


    “不行..”柳青衣搖頭道,“去,可能死,不去,我會死得更快,而且..我快壓抑不住…”


    “什麽壓抑不住?”任千秋疑問道,“萬聖岩你可別想簡單了,裏麵高手無數哦!”


    “魔性!最近..我又有那種吞噬的欲望了..”柳青衣無奈道,“這裏麵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反正再不去萬聖岩,不止我自己有事,身邊的人也可能會出問題,鳩盤和朱武在身邊還好,他們不在,我若抓狂,你..製不住我..”


    蒼啊..雖是助我,卻也害苦我也..這般沉重的傷勢,道氣入體築基,自己的本能,也被再次喚醒..需快去萬聖岩,不然..


    “哦?很自信哦!”任千秋笑笑,倒也沒說什麽,鳩盤神子與銀鍠朱武不告而別,武癡倒是回來與自己見過一麵,倒也提及此人,看似內息不暢,卻有一股極其凶惡之能在身,隨時有爆發的可能…隻是武癡為何不管,任千秋卻是不明了了..


    “我認真說,拜托你也別開玩笑了..你告訴我萬聖岩所在就好,不用送我去了..”柳青衣指指身後的孩子道,“你還得看著小孩呢..”


    “本來是想送你去的,不過後來想想,還是有擔保的好,任千秋的麵子,隻賣得了那破戒的癲和尚,卻是賣不到大日殿的那位啊..”任千秋嘴上無奈,麵色卻是少有恭謹..“嘿嘿,還是等人吧..不過兩三日便到..”


    “你說的..是善法天子吧..”柳青衣眉頭緊皺,善法天子..自己這一身魔態,讓善法天子見了…哪個說情有用?


    “你也知曉..嗬嗬,現在還想去萬聖岩否?”任千秋笑道,“等吧,快的話,就這幾日了..那人也該來此處取酒了..”


    “何人?”柳青衣思索半響,始終想不到善法天子會賣誰的麵子,那位可是連一步蓮華都得順著氣說話的人啊..


    “好像是叫如月影..在我這兒定了好多酒,說是過段時日來取..恩,那日來時,便有那位善法天子,他們是與武癡前輩一同到來,看善法天子模樣,對那人似乎十分客氣..由他帶著你,應該是沒事..”


    “如月影怎麽可能喝酒?”柳青衣聞言發愣,善法天子,如月影..武癡?這些人認識?


    “你知道那個人?”任千秋訝異道,“難怪就你這樣還敢上萬聖岩,你認識的人蠻多啊..”


    “與之同行的,還有誰?”柳青衣不答反問,“如月影,善法天子,還有誰?”


    “還有一步蓮華大師..恩..大師似乎受傷了..”任千秋皺眉道,“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你和一步蓮華很熟?”這回反倒是柳青衣訝異了,“他也在?受傷了?誰能傷得了他啊?”


    “哈!你不是說,有所保留才是相處之道嗎?這個你不需要知道,就如同我不問你一般..”


    “切!誰稀罕!我自己會問!”


    “那您等著唄!”


    ……………………………………………………………………………………………...


    學海無涯,隱世之地,一人獨坐殿堂之頂,對月獨奏,飄渺簫聲,獨立世外,雍容之資,一身獨顯睥睨之色....學海無涯禮部執令太史侯月夜獨上高樓,獨奏,靜候..


    “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鱗不減風采,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紫色身影,踏月而來,瀟灑姿態,風流從容..


    “疏樓龍宿..”簫聲停,人聲寒,太史侯語帶剛利之氣,“何時學會這梁上君子的行為..是受那人習性所染嗎?”


    “禮執令言中了,隻是探望故人,無需大費周章..”疏樓龍宿輕笑道,“不知禮執令,是否放行?”


    “放行?”太史侯冷笑道,“吾有一事,還需問你!放行,答過之後,正門可入!”


    “禮執令但言無妨,疏樓龍宿知無不言..”疏樓龍宿依舊一副輕鬆姿態,哪怕,身前站著的人,是學海六部之中,最為難纏的那個..


    “言若不盡,你知後果…”太史侯毫不留情道,“當年會考之際,學海無涯丟了一名弟子..他之下落!”


    “哦?”疏樓龍宿聞言,臉上笑意更濃,“禮執令說得可是那賊兒..是龍宿聽錯了嗎?還是龍宿記錯?學海之中,執令最不喜的弟子…嘖嘖,不就是他嗎?”


    “顧左右而言他,是怕敗露自己不幹淨的手腳嗎?”太史侯針鋒相對,步步進逼,“疏樓龍宿,你騙的過他人,卻騙不過吾,細說當年之事,否則..”


    “今夜是沒機會了..”疏樓龍宿輕笑道,舉目遠處,兩道身影飛速而來,太史侯側目,微微皺眉..


    “啊哈!龍宿,好久不見,還好嗎?oh..禮執令,goodevening!”怪異的腔調,一身長袍,金色微卷的發,儀態優雅,一雙眼,溫和明朗,令人難生惡意..學海無涯書部執令,洋博士央森,踏著夜色,飛速接近樓台頂點,身後一人..


    “哇,大半夜聚在這,是要開校友會嗎?央森,別跑這麽快啊!”教授冠,八字胡,精瘦身影,帶著一絲氣急敗壞,“你是趕著投胎嗎?哎呀,禮執令,你也在啊!”


    “司徒偃,央森..”太史侯回頭看看身旁之人,麵帶一絲冷笑,“來的真是及時!”


    負手而去,半個招呼不打,太史侯走的剛脆...


    “我就知道你這個家夥來了一定沒好事..現在好!一來就害我們得罪他..”司徒偃無奈道,“疏樓龍宿,你已經不是學海無涯的學生了,還回來幹嘛啊!”


    “禦執令此言,龍宿之心,痛矣..難道龍宿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疏樓龍宿淡淡說道,“來此,自是有要事呀..書執令..能別拿著那個東西對著吾嗎?”


    一聲相機輕響,央森放下相機笑道,“sorry,啊哈!好久不見,龍宿,你的衣服,越來越好看了!”


    “好久不見,方才已經說過了..書執令,汝手上是何物?”龍宿對著一臉懊惱的央森問道..


    “沒有我..我很生氣!這不公平!”央森手中拿著一張相片,一臉悲傷模樣,眼中,卻有幾分輕鬆之意..


    司徒偃站在央森身旁,微微瞥見相片之上,幾人身影,驟見熟悉麵容,回頭與央森對視一眼,微不可覺地點頭..


    “無事不登三寶殿,別關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先說正題吧..”司徒偃扯開話題道,“你來此所謂何事,當年之事,我等不過問是因為太學主之令,可是禮執令,一直對那事甚感興趣,你知道他那人的,在此久留,不是好事..”


    “無關緊要的小發明,啊哈!龍宿,有事直說,能幫忙,我們一定幫忙!”央森的表情變化速度,一瞬間,又是樂嗬嗬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將照片收起..


    “喂!別說的好像菜場賤賣!你很喜歡拉人落海啊!”司徒偃不滿道,“每次都拉我!你能不能換一個人?”


    “no!ds,阿偃,不要這麽絕情!”央森可憐兮兮道,“有困難,找阿偃!”


    “兩位是要對談天明,龍宿奉陪無妨..”疏樓龍宿無奈道,學海六部執令,有三人,龍宿不願輕易招惹,一者太史侯,一者東方羿,一者,便是這央森了..這人來曆不凡,絕非表麵如此簡單..


    “好了,直言正題,來這兒有什麽事..”央森笑道,“是想念我們了嗎?龍宿?”


    “血引之術..”疏樓龍宿笑著望著司徒偃,“龍宿想請禦執令,為吾尋一人..”


    “啥!真是找我?”司徒偃聞言一愣,“血引之術?龍宿,你是要找什麽失散的親人嗎?”


    “吾之門下,有一弟子,與其親人失散多年,龍宿見之不忍,所以..”


    “停!”司徒偃揮手打斷道,“瞞者瞞不識,龍宿..演的很好了,再假下去就沒意思..答應你了,說那麽清楚麻煩是會上身,我懂,血引之術我給你,你自己處理,什麽事情都與我無關!”


    “禦執令對吾,誤解甚深呀..”疏樓龍宿輕笑道,“書執令,也想請你幫個忙..”


    “不用這麽客氣,龍宿,有什麽事情,說吧!”央森爽快說道,“隻要我辦得到的!”


    “哦?”疏樓龍宿微微訝異,央森對自己的態度,卻是出乎意料啊..“還想請書執令替吾,想太學主..問一聲好..”


    “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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