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垂著頭站在雪地裏,麵如死灰,心如寒冰。彥信)7的初晨從廚房裏出來,抱歉的對他說:“王兄弟,對不住。我很抱歉。”


    王力擠出一個比苦瓜還要皺的笑臉,擺擺手:“你隻要記得你先前和我說的話就行。”如果彥信凶神惡煞地跳出來和他打一架,他堅決不會讓步。可是,彥信從一開始,就一直大度有禮。先是在雪崩中不顧性命的救了小葉,聽見小葉說和他定了親以後,還肯讓出玉雪草去成全他,又不顧自己重傷未愈,長途奔襲去救了他,能這樣做的男人有幾個?當然他所了解的這些情況都是牟興在事情原有的基礎上,添油加醋的描述給他聽的,旨在樹立他家公子癡情無比的光輝形象,打擊王力的自信心。他失神的望著彥信遠去的背影,他選擇放手是正確的吧?


    彥信剛把初晨安置好,牟興就端了一碗醒酒湯來:“公子,王兄弟熬的。”


    彥信接過碗,扶起初晨給她喂下:“這個人倒是一個少有的好人。日後幫他找個好媳婦吧。”


    牟興笑道:“我看他武藝也是極不錯的,想問問他願不願意跟著我們去殺敵呢。”


    彥信“唔”了一聲,嘉許地對他綻放出一個微笑:“你很不錯。


    你跟著我也有一段時間了,功勞不少,回去就升兩級吧?還有你老婆,品行不錯,應該做個誥命夫人。”


    牟興大樂,忙跪下道:“全憑公子栽培,屬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彥信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這件事情牽扯太大,我不想不相幹的人知道。你明白嗎?”


    牟興“諾”了一聲,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這一夜,初晨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有蚊子在她身旁飛,怎麽趕也趕不走。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總是充斥在她的鼻端,讓她莫名的不安和焦躁,拚命想要遠離那個源頭。但睡到半夜,她覺得發冷的時候,又情不自禁地朝身邊的熱源靠近。


    她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就看見白色地帳子。屋子裏靜悄悄地。隻有她一個人。暈了一瞬間。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夜是在地窖裏喝酒地。怎麽會到地這裏?一看自己身上。昨日穿地衣服已不知到哪裏去了。穿著一套白色地男子衣服。上麵地味道正是冷梅香。


    她地血轟地一下衝上臉來。憤怒到無以複加地地步。他憑什麽給她換衣服?想到王力昨夜地態度。心裏明白了大半。恨得直磨牙。


    她發瘋似地在屋裏翻找。不但找不到自己地衣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更換地衣服。肚子是餓極了。隻好穿著彥信地衣服出去。推開門。正好看見一大群人有說有笑地坐在外麵地雪地上烤肉幹就著酒呢。彥信並不在其中。王力和眾人稱兄道弟。喝得不亦樂乎。見她出來。有膽子大。不知內情地人都在笑:“小葉姑娘。多虧你找到這許多美酒呢。好多天沒有沾過酒了。真好喝。你要不要再來點?”


    初晨勉強扯扯嘴角。沉著臉看向王力。王力地眼睛匆匆從她身上地衣服掃過。就像什麽都沒發現似地。扯扯嘴角道:“小葉。廚房裏有粥。”


    初晨道:“你地傷好了?可以喝酒了?”


    王力有些訕然。放下了手中地酒碗。牟興一把擁住他地肩頭:“王兄弟。怕什麽?哪有師妹管師兄地?長兄如父啊。她這麽凶。趁早把她嫁出去。咱們男人喝兩口酒算什麽?”


    王力隻得幹笑,他知道初晨的身份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這是牟興提醒他讓他以長兄的身份把初晨嫁給彥信呢。眾人聽了這話,一看初晨身上穿的衣服,心裏頓時明白了大半,何況一路行來,他們早看出彥信對初晨的不同,當下都曖昧的笑起來。


    初晨氣得七竅生煙,瞪了牟興一眼,轉身去廚房尋粥。


    剛進去,就看見彥信正坐在裏麵喝粥,遲疑了一下,轉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麽,咬著牙進去把門關上。


    彥信沒有抬頭,淡淡的道:“孤男寡女的,你把門關上,就不怕人家誤會麽?小心累了你的名節。”


    初晨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步衝到他麵前:“那不正是如了你所願嗎?誰讓你給我換衣服的?你跟王力說了什麽?你還真是越來越陰險卑鄙了。”


    彥信麵無表情:“你想我跟他說什麽我就跟他說什麽。我也不想給你換衣服,你也知道,我也不會伺候人。但你死纏著我,我也沒辦法。如果你不願意穿我的衣服,可以把它還我。”


    “我死纏著你?恐怕是我死了也不會纏著你才對。”初晨才不信自己會死纏著他,他明顯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的衣服呢?”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幹脆。


    “不知道?你


    誰知道?”初晨氣得跳腳。


    “你昨晚吐了,吐得一身都是,又髒又臭,記不得扔哪個角落去了。你知道我一向最怕這些髒東西的。你去外麵哪個找找,可能還沒凍硬,你去找找,洗洗還能穿。嘖嘖,一年多不見,你不但會撓頭,還這樣邋遢了。”彥信喝下最後一口粥,起身拉開門,揚長而去。


    初晨氣得要死,口不擇言:“你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沒有被亂箭穿心!”她知道戰場上的人最忌諱的就是這些話,但她偏要說。


    “你說什麽?”彥信突然頓住腳,回過頭冷冷的看著她,眼睛閃著寒光,初晨覺得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她毫不退縮地挺直了背脊。他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如你所願,等你被亂箭穿心死了以後,我自然會去死。”


    初晨抓起一個碗就向他砸去,斜刺裏伸出一隻手接住碗,牟興眯著小眼睛嬉皮笑臉:“葉姑娘,總共就這幾個碗,你不會要弟兄們用手捧著粥喝吧?那多不雅?”


    初晨冷著臉把廚房門擦著牟興的鼻子砸上。


    “你還要不要去找寶藏?”初晨喪著臉問彥信。這都第三天了,他還在那裏看書。這人是怎麽了,先前急得毛焦火燎的,隻怕被別人搶了先,現在卻坐著按兵不動。他這樣賴在這裏,她看著都嫌煩。


    彥信拿了本書坐在那裏看,聽見她問話理也不理。


    初晨大聲道:“問你呢?沒長耳朵?”沒有睡好覺的人,火氣自然很旺。這兩天晚上人們把包括廚房地窖以內所有的房間都占了,她涎著臉一進去,眾人就非常粗魯,弄得她麵紅耳赤不得不撤退。她若是想休息,就必須和彥信一間房,她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她在溫泉邊陪著三條狼坐了兩天兩夜,又冷又累。


    一想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溫暖房間被他占了,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也想過先去占了房間,不開門,好把他擠出去,但他的屁股就像生了根似的,吃的用的都由人送進去,他就是不出來,她一點機會都沒有。隻能眼巴巴的望著眾人快活,鬱悶得要死。一向關心她照顧她的王力居然也表示愛莫能助,反而勸她不要這樣倔強,還說要她珍惜。氣得她兩天沒和他說話。


    彥信還是不理,初晨恨得要死,“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如果不要,我就不奉陪了。”他以為她一定要哭著喊著把寶藏給他嗎?他也太高估他自己了。


    彥信眼皮動了一下,慢吞吞收起書:“你跟我說話?”


    初晨哼了一聲,這屋裏還有別人嗎?


    “我以為你是和別人說話呢。”他收起書,站起身,走到她旁邊,故意挨著她擠過去,初晨被他擠得一個趔趄,明明那麽寬的路,他偏來擠她,她咬牙:“人愛寬處,狗愛窄處。”


    彥信“哦”了一聲:“怪不得放著這麽寬的房子不住,偏要和狼擠,原來有這麽個緣故。”


    “和三隻狼擠並沒有什麽丟臉的,和一條狗擠那才丟臉。”


    彥信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瞪著她,臉色有些發黑,初晨挑釁的望著他,我就是那意思,就說你是狗,怎麽了?


    “不知狗的夫人是什麽?狗夫人?或是母狗?”


    “那我怎麽知道?要狗自己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


    “狗?哪裏有狗?”牟興剛好走到門口,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正好烤來吃,在哪裏?”


    初晨努努嘴,“諾,就在這裏呢。隻是怕你吃不下。”


    牟興大笑:“我吃不下?還有我吃不下的狗?除了您的狗我不敢吃,我還有什麽狗吃不下?”


    初晨大樂,“撲哧”一聲笑出來:“我可養不起這麽凶,這麽大的惡狗。我還怕反被這狗給吃了呢。”笑眯眯去了。


    牟興看見彥信黑得如鍋底一般的臉,忙扯個謊,一溜煙逃了。


    夜晚,所有人都歇下後,初晨小心翼翼地搬開堵在洞口的石塊和樹枝,站在洞口往外瞟,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樹林裏偶爾聽得見雪塊壓得樹枝咯吱一響的聲音,除此外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跡象。


    她順開樹枝,看了看天上的星座,辨明方向,剛剛邁出第一步,冷不防樹林東麵發出一聲尖利的嘯聲。看來有人在這附近活動,必須去報信才行。初晨一轉身,剛好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撞得她鼻子一陣發酸,眼淚都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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