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地上的幾張紙,突然生出一種讓自己後背發涼的猜測。


    我蹲在地上背對著窗戶,外麵一陣微風吹進來,吹得我打了個擺子,連忙把地上的紙都收起來,去敲關青青的門。


    她好像剛剛有困意,睡眼惺忪的打開門問我怎麽了。


    「你有見過之前來送包裹的人嗎?」


    關青青搖了搖頭「每次都是我下班回來的時候,就見門口有一個,我看寫著你的名字,就順手都給拿回來了。」


    我想了一會對她道「你這段日子先不要在我家住了。」


    她臉上有些侷促,好像是被我下逐客令的羞臊。


    「不好意思啊,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我在外麵惹了點麻煩,我怕被人找上來。」


    關青青也知道我平時都在做什麽,所以也不免跟著擔心。


    她好像想到了什麽對我說「最近好像是不太平,對麵樓裏有個阿婆,被人一刀斬斷了脖子埋在被子裏,快一個月了才有人報警。警察來的時候蒼蠅和蛆爬的滿屋子都是,聞到了都讓人吃不下飯。」


    關青青三言兩語,又讓我想到了之前在豹頭家裏看到的情形。畫麵感強烈,差點讓我原地吐出來。


    拍著胸脯順氣,好一會才忍住問道「後來呢,警察怎麽處理的?」


    「好像把屍體帶回去檢查了,那間屋子也封住。不過聽說屋子裏的血好像不光是那阿婆一個人的。」


    我聽也打探不出什麽更多更新的消息,剛要走又想起來什麽順口問道「你想去蘭桂坊工作嗎?」


    「那種地方……我還是不去了吧。」


    我知道關青青在擔心什麽,解釋道「我現在在蘭桂坊做事,還算是說得上話,你去也好給我幫個忙。」


    關青青稍作考慮,很快便答應道「好啊,反正在哪裏都是做。」


    上次我無意中問過,關青青現在在一家餐館打工,工作時間長,待遇也不高。跟著我去蘭桂坊兩點好處,一是薪水和工作任務,肯定都要比現在好很多,二是我也需要更多自己了解的人去幫我的忙。


    關青青和我簡答說完話之後便回屋睡覺,我思緒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入眠。翻箱倒櫃找到了半盒煙,坐在陽台上悶聲不語的點燃。


    煙被放的有些潮,抽起來有些嗆,但有總比沒有好。


    我從眼前的事開始一件一件往回想,企圖在一片混亂中找到個頭緒。


    寄到家裏的這些包裹,顯而易見和找去豹頭家的那幫人有點什麽關聯。而我和豹頭之間的關聯,除了蘭桂坊之外,還剩……和左興的交易?


    但坤哥來找我也不過就是今天之前的事,可這些包裹已經寄到我家有一個多月。我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柴月。


    我暫時知道的豹頭所涉嫌的灰色生意,也就是和左興聯手搞的賣淫那件事,而同樣的事情柴月也有參加。所以想對這件事有個更深入一些的了解,從柴月入手也未嚐不是個辦法。


    我突然來了個電話,接起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


    「還沒睡呢嗎?」陳嘉爾熟悉的聲音直接傳來。


    「還沒走?」我不震驚也不訝異,語氣淡然的道。


    「走了,隨便問問。」


    「嗯,那沒什麽事我睡了。」我說完,留給陳嘉爾幾秒的停滯時間,卻不等他再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樓下的無邊夜色,猜測著陳嘉爾站在哪一棟樓的下麵抬頭看著我。拖泥帶水不是好事,對於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還是冷酷絕情一些的好。


    我開始擔心陳嘉爾對我的感情不像我想像的那麽遊戲,可對於我來說遊戲尚且遊戲不起,哪敢接受別人真心。


    我把菸蒂摁在腿旁邊的陽台上,水泥台已經被我摁出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煙痕。風一吹,帶走上麵殘留的菸灰,隻剩一片黑色的斑點,像是和尚的戒疤。


    我派爆c帶人出去打探柴月的消息,兩日之後回話,說前段時間有人看見柴月出現在新界,至於做什麽還不清楚。


    看來我當初猜的沒錯,嵐姐並沒有讓柴月真的離開香港,隻是藏起來一段日子,留到新界娛樂城開業之後再重新亮相。


    「前段時間大概是什麽時候。」


    「一個月之前。」這個日期說的我心裏沒底,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要親自去看一看。


    但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我幹脆給方格打了個電話,叫他陪我一起去。


    方格這麽短短的幾天,無論是從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上都和我之前認識的方格不太一樣。


    我上車之後調侃道「幾日不見,古惑仔的身份已經完全代入了?」


    方格聽我這麽說自己也感覺有點別扭「我這是崇高的獻身主義。」


    「那你獻出點啥了?」


    「你知道鳳嫂這個人嗎?」


    我想了一下,應該是之前馬房裏見過的那個女人。


    「她怎麽了?」


    「我呆了這麽長時間,發現她那間馬房和那一幫奇怪的人走的很近,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就像你說的平時沒事就總在馬房後門轉悠,後來就想了點辦法接近了一下。」


    方格說的簡略,但我聽的卻更是一頭霧水「什麽辦法?」


    方格有點猶豫,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方便對我說的東西「我就假意拉了一個女孩過去,裝著要做點什麽。那幫人肯定看熱鬧,閑言碎語的,我聽著好像生氣的樣子,衝過去和他們打。但是這個東西你也知道,不打不相識,打起來認個慫,賠禮道歉說要和他們一起混,想打聽到點皮毛也不難。」


    方格的腦子向來轉的夠快,這點倒不用我擔心。


    隻是想到當時地下那恐怖血腥,又極其沒有人性的場麵我不得不提醒道「那幫人都是亡命徒,你跟著他們混想要混進去還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送掉小命,到時候我想找你全屍都難找。」


    方格可能覺得我有些誇大其詞「古惑仔這段時間不見得多了,都是色厲內荏的貨,有什麽好怕的。」


    「那幫人可不是簡單的古惑仔,器官買賣,不是鬧著玩的小事。」


    我語氣嚴肅認真,方格也不得不正色的聽。


    方格混到金街那幫人的隊伍裏,也算是邁進去了一隻腳。我在擔憂的同時,又有點慶幸這件事總算摸到了門路。


    如果豹頭的死因查出,再破譯了那幾張紙上的數字密碼,賣淫案可以說就已經被查清了一大半。


    我和方格全都帶著略微期待的心情,想要找到柴月問個明白。


    爆c隻給了我一個模糊不具體的地址,我和方格隻能按照大致的位置去找。這邊的村莊和新界娛樂城那邊離的並不遠,由此可以看來消息基本是準確可靠的。


    但我和方格剛剛下車,就發現村子裏麵好像有些過於安靜。往前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個女人抱著三歲不到的孩子匆匆的朝村裏麵某處跑去。


    方格上前叫住「您好,請問前麵發生什麽事了嗎?」


    「前麵死人啦。」


    我心裏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和方格對視了一下,加緊腳下的步子趕緊隨著那女人一起朝裏麵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這年頭大家連看兇殺現場的熱情都能如此高漲,還未等到真正出事的地方,七大姑八大姨都已經排成一隊,靠在樹上嗑瓜子,說著不知道哪個喪盡天良的連小姑娘都捨得下手。


    還有的則表示,年紀輕輕的,惹得人家追殺上門,估計這女的也不是什麽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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