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橫了他一眼,提醒到「還是少看些港片警匪劇,不知道你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方格一臉睿智的推了一把眼鏡「相信我,那幾個數字絕對是密碼。」


    其實我有疑惑的是為什麽用來裝那幾張紙的不是信封,而是包裹。


    方格一早就把幾個數字標在了手機上,我不和他搭話的時候他就一個人看著數字研究。


    豹頭姑姑家和我住在同一片住宅區,都在那處雜亂的老樓。我最近一段日子吃住都在蘭桂坊,很少回來,因為換了號碼,所以關青青有沒有聯繫我我也不知道。


    沒時間回家,我和方格到了之後直接拐去了阿雅給我的地址。


    豹頭姑姑家住在四樓,從陽台拐上去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


    腐爛的味道混合在空氣中,旁人聞起來可能和一般的臭氣沒什麽不同,但是因為之前曾經聞過類似味道,所以輕而易舉的就能感覺到異樣。


    不知道方格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越靠近豹頭的姑姑家,表情就越不對勁。


    我為了驗證自己的預感問他「怎麽了?」


    沒想到方格卻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答案。


    「這有人來過。」


    「樓梯人來人往的很正常。」


    「我是說不速之客,帶著刀具,而且人很多。」


    「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方格站住,指著樓道牆上一個個很清晰的劃痕「你看這裏,還有這裏,劃痕是外寬裏窄,牆灰沒有多餘的剝落,而且深淺不一。說明是開了刃的刀,很鋒利,無意中劃上去的。」


    他見我還是滿臉懷疑,靠在牆邊把手臂自然下垂,手掌呈握刀的姿勢,劃痕的高度確實吻合。


    我湊過去看,他說的這些跡象的確是有,我心中又生疑問「那你怎麽看出來人很多?」


    他直起身子「樓梯這麽寬,被擠到靠牆這一側,說明至少有三四個人一起上樓。」


    我倆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都察覺到了樓上好像出了什麽事。


    我和方格按照阿雅之前說的位置快速跑上樓,敲了兩聲門等了一會卻並沒有人來開。


    可能是豹頭的姑姑年紀大了,加上眼盲,行動會遲緩一些,一開始我還這麽解釋。


    但是等了足足五六分鍾,門裏麵還是沒有動靜。


    「別敲了,撞門吧。」我對方格道。


    方格讓我站遠一些,自己鼓足了勁朝房門上撞去,但是鐵門,估計裏麵還加了防盜,撞了幾下紋絲不動。


    我忽然想起來附近住著一個老熟人,便讓方格在這等我,自己下樓去找他。


    那人叫綽號叫老鼠,是個入室行竊的慣犯,之前我因為聚眾鬥毆被帶進警局的時候在局子裏見過,後來放出來之後又被一起送回了這裏,才發現原來是鄰居。


    我敲開他家房門的時候,他一臉不情願的推門問我誰啊。


    我看他頭髮亂糟糟的一團,嘴周都是胡茬,背心反穿著,看樣子睡覺還沒起。看見我之後揉了揉眼睛「喲,吳十五?老子還以為你鳳凰騰達了以後就不回來了。」


    我沒跟他寒暄,直接把他拉出來帶上樓「你就別罵我了,就是換個場子看,混飯吃。」


    「你這一大早的,挾持我去哪?」


    「賣你去做鴨。」我沒好氣的回答。


    他一隻手撓了撓腋窩,打了個哈欠「現在社會對做鴨的標準降的這麽低?」


    他對自己倒是還挺了解,我沒心和他閑侃,直接把他帶到豹頭家門口。


    他打了個嗝皺著眉頭問「什麽味。」


    方格連忙打圓場說「沒準是沒刷牙。」


    老鼠朝手心哈了口氣自己聞了聞「好像是。」


    我下巴指了指門鎖「幫我把這門撬開。」


    他警惕的把手收回來「幹嘛?我昨天金盆洗手了。」


    「五百。」我幹脆的說。


    「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一千。」


    「吳十五你別這樣。」


    「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我回家去拿工具。」老鼠說完穿著拖鞋一路小跑,不出兩分鍾就抱著一個小箱子跑回來。


    幾樣工具在鎖眼裏一捅,輕而易舉的就把門給打開。他習慣性的就想把門推開,我先他一步擋在他前麵「方格拿錢。」


    方格很快速的從口袋裏數出幾張鈔票遞給老鼠「謝謝。」


    我和方格全都堵在門口,老鼠拿著錢還是有點懷疑,一步三回頭的朝我們這邊看。等確定他徹底走遠了之後,方格才把門推開。


    門剛剛被打開一個縫,那種酸腐的味道就迎麵撲出來,連帶著幾十隻蒼蠅,好像逃一樣的湧出去。我不得不捂住口鼻,喊了兩聲有沒有人在家。


    然而屋子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回答。


    我在客廳了搜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讓方格去臥室找找看。沒想到方格剛剛走到廁所門口,就突然停住了腳步,身體震顫了一下。


    我找了一會發現他還是沒動,便喊了他兩聲,發現他還是沒反應,好像傻了一樣站在那。


    我不解的走過去,卻在看到廁所裏麵景象的時候做出了和他一樣的反應。


    不足五平米的空間裏,每一處都被染上了血跡。甚至連天花板上都沒有落下,斑駁的血滴濺在上麵。


    洗手池裏,浴缸裏,每一處都是凝固的血液。蒼蠅像是找到了可以暴食的樂園,肆無忌憚的在上麵嗡嗡作聲,流連不散。


    地磚的縫隙裏都被染成了暗紅色,從浴缸方向一直蜿蜒到門口我腳下的位置,我愣愣的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地上的血。


    回頭便能看見,廁所的門上幾個清晰可見的血手印,地上混亂的泥土和暗紅色的血調和在一起,糾纏成一片混雜的痕跡,這裏曾經有一過一場很激烈的掙紮,顯而易見。


    方格好像察覺到了什麽,轉身朝廚房走去,我則順著地上泥土痕跡的腳印,一直走到一件朝南的臥室。


    房門推開,眼前是令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慘烈景象。


    一團棉被裹著一個老人,老人的脖頸處被人一刀切開,隻剩些皮肉還粘連在一起。鮮血染紅了被子,凝成一團。屋子裏沒有其他掙紮的痕跡,我似乎能想像當時的場景。


    酣睡的老人,窮凶極惡的歹徒,不費吹灰之力的一刀斃命。


    方格許是看我久久未動,打算過來叫我,卻在看見屋中景象的時候,直接轉頭扶著牆邊吐了出來。


    我把房門帶上,閉上眼睛試圖驅散剛才令人作嘔的畫麵,才終於沒有和方格一樣吐出來。


    大約一兩分鍾之後,方格才平穩情緒,但是說話的語調已經明顯開始顫抖。


    「廚房的刀上有血,有一處噴射形血跡,估計第一案發現場是在那,廁所隻是分屍的地點。」


    豹頭的姑姑死在臥室裏,所謂的第一案發現場,被害人很有可能就是豹頭。而且當初豹頭在水箱裏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缺少四肢,也剛剛好能對上分屍這一條。


    前後這麽長時間,豹頭姑姑的屍體估計早就已經高度腐爛,查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隻是我居住的這附近,人口雜亂,住戶密集,敢在這殺人動刀子的,肯定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我留意了一下屋子裏,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


    這幫人在找什麽東西……


    我看了一周,沙發和電視櫃下麵也都滿是血跡,這說明豹頭並沒有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們在殺了人之後還在翻找。


    我想聽聽看方格的意見,但是他卻擺擺手告訴我「我現在不行了,大腦沒辦法正常思考,我得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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