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嶽大驚失色,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將外間的道士引入陷阱之中。


    麵對數十個道門的大道士,就算再多來一百八十個七丹妖王同樣無濟於事。想當年端木幽蘭便可以獨自對付兩個大妖王,借助至寶甚至可以瞬間斬殺六個妖王。如今聚集在天命殿外的大道士修為在端木幽蘭之上的不在少數,所以三十多個七丹妖王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頃刻之後,薑明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自東南北三個方向傳來莫名的波動,一個奇怪的力量像微風一樣吹拂過來,薑明嶽體內的元丹便隨之一滯。


    薑明嶽不是唯一一個感應到異變的道士,所有天命殿內外的大道士都感到了內丹的停滯,在吃驚的同時,也看到了天際滾滾濃雲中的妖王。


    一切來得極為突然,薑明嶽頓時意識到自己掉入了聖火教教主姚不惑的圈套。三十多個妖王在平時確實不足為慮,但如果沒有了內丹作支持,道士們將是被屠殺的對象。


    這一刻,薑明嶽擔心的不再是沒將道士們引入圈套,而是要如何激起諸多同道的鬥誌,逃出姚不惑的圈套。


    雲浪中,嚎叫不斷,笑聲連連,各個妖王都露出法相,顯得威風凜凜。而每一個獨當一麵的大妖王身後無不跟著眾多的小妖,一時之間,氣勢萬千,大有翻天覆地的壓迫感。


    駱清河露出猙獰的表情,冷冷地說道:“偷雞不成,道門若是被邪教給滅了,薑明嶽就是千古罪人!”


    ……


    兩百餘裏之外的李宏等人,同樣隱隱覺得內丹受阻,然而因為隔得較遠,影響不大。加上之前已經遇到過山魈的經驗,李宏與公孫隱幾個都放緩了催動內丹。他們知道用不了多久,內丹就會適應這股壓迫,然後恢複轉動。為了保險起見,李宏更將自己的骨甲招出來覆在了身上。


    練墨露出疑惑的神情,看了一眼李宏,見他坦然自若,猜到這股壓迫必然不會持久,於是也將心放下來。


    李宏第一次見到山魈時就有一個大膽的推測,認為山魈的出現一定是邪教的陰謀,如今看來這個推測八、九不離十。三個方向有三個巨大的山魈藏身在隱形禁製之內正跟在妖王身後緩慢地推進,唯獨少了西麵。


    “當初公孫長老因為好奇提前驚醒了一個山魈,如今看來是立下了大功!”李宏想透了此節,將自己的猜測一講,隨即忍不住笑道:“看來公孫長老的魅力果然驚天動地!”


    宋清平與石聖英幾人隨即明白過來,暗道:真是歪打正著。


    練墨、伍星戀等人不明所以,聽完李宏的話也隻大概猜到了三分。


    宋清平略微有些不服氣地看了一眼公孫隱,陰陽怪氣地說道:“長得像個娘們一般的漂亮如今也是優點了!”說完,雙眼望向遙遠的【天命殿】,歎了口氣:“薑明嶽真是作繭自縛,希望受牽連的同道不要太多!”


    宋清平說公孫隱的那句話本是戲謔,但白君鶴在後麵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心裏覺得有些不痛快。


    “他真有這麽好看?”白君鶴暗歎一句,他也是自恃英俊之人,所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公孫隱,要跟他比個高低。偷偷看了幾眼之後,白君鶴安慰自己道:“這小子臉皮雖然生得不錯,但氣質實在太差,跟自己還是沒法比的。”


    原來公孫隱正插著腰,雙腿分得大大地站在金車上張望,整個人的形象顯得有些粗鄙。


    李宏被遠處陣陣戰鼓聲擾得心神不寧,正要驅動金車前去相助,身後響起一陣急促地喊聲。


    李宏立刻聽出來者正是前些時日自己打發回蒼茫山送信的禦龍子。扭頭看時,除了禦龍子,摘星子幾位相識的蒼茫山小道士,他們身後還洋洋灑灑跟了不下二十人。


    這群道士禦雲飛舞,飛得急匆匆,歪歪斜斜,顯然也被那一陣法力波動影響了,而最關鍵的是,在他們身後遠遠地跟著一道遁光。


    禦龍子諸人來到近前,第一眼就看了練墨。


    “練師叔也在,真是太好了!”


    “練師叔救我們!”


    “慌張什麽?成何體統!”練墨臉色肅穆,架勢十足地訓斥道。


    禦龍子緩了一口氣,手往後一指:“崔明機崔師伯追來了!他要綁我們回山!”


    “什麽?”練墨皺起眉頭,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隨意歎了口氣:“這個崔明機真是越來越霸道,越來越過分了!”


    李宏早從禦龍子那裏聽說了蒼茫山的現狀,知道崔明機一改初心,如今一味提倡出世、靜心、寡欲,在蒼茫山禦下甚嚴,連掌門齊真人也有些約束不住他。辭了聞言,也不由得微微皺眉。


    隻眨眼功夫,影響內丹的法力消退,而崔明機也來到了眼前。


    一如二十餘年前,崔明機恬淡的臉龐上永遠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似乎看破了紅塵,心生厭倦的老學究。他中等的身材,在筆挺的灰色道袍映襯下,顯得十分精神。


    崔明機來到近前,瞄了一眼擠在一堆的蒼茫山弟子,鼻子裏冷哼一聲,這才跟練墨行禮,以及向在場的諸位同道問好。等他目光掃到李宏時,試探著問了一句:“聽門中弟子提起有一位道友自稱是李宏師伯的衣缽傳人,想必就是你了?!”


    李宏看著崔明機故作清淡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厭惡,心說:“當年他在自己麵前求教時的謙虛低調如今早已蕩然無存,看來實力足以改變一切心態。”因為心係前方天命殿外的爭鬥,所以李宏當下隻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


    誰知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卻有些激怒了崔明機。崔明機冷笑一聲:“還真當自己是李宏的傳人了?蒼茫山可還沒承認你!閣下以後不許拿著蒼茫山的名頭唬人!更何況就算是李宏的傳人,也得遵守蒼茫山的規矩!”開口閉口李宏,竟連一聲尊稱也沒有。


    練墨雖然不喜歡崔明機,但聞言卻微微頷首,顯然同意他的說法,隻是看不慣崔明機的猖狂,補充了一句:“李宏師伯若真有傳人,那也是咱們的師弟!”


    李宏無意與他爭執,尤其是崔明機在自己眼中隻是一個後輩,所以即便心中有氣,李宏也隻是冷哼了一聲作罷。


    崔明機卻還有些不依不饒。“哼!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敢攀龍附鳳!”


    端木幽蘭聞言臉色微變,就連禦龍子等人看在眼裏,也無不義憤填膺。


    白君鶴見端木幽蘭麵現不悅之色,心中也是不悅。雖然自己不喜歡李宏,卻也要為他出頭。


    還不及白君鶴說話,崔明機率先對著禦龍子等人喝道:“爾等孽障,還不快快與我回轉蒼茫山,再不得攙和天闕山的閑事!”


    禦龍子不服氣,倔強地說道:“我等是奉掌門之命下山曆練的,如今曆練期未滿,為什麽要返山?”


    崔明機嘴角一揚:“為什麽?因為貧道是執法長老,我說的話就是蒼茫山之法!我不管你們什麽曆練期,此刻就跟我回山!不然爾等便是蒼茫山的叛徒!”


    摘星子聞言大怒,越眾而前:“崔師叔,你雖然是執法長老,但上有掌門,旁有其他長老與宗主,更有曆代律例可查!蒼茫山可不是你家的私產!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


    崔明機被弟子當著這麽多同道的麵駁斥,臉色頓時鐵青,大笑兩聲:“以前如何貧道不管,在蒼茫山上如何貧道不管!但想現在,就在此地,本長老命令你們即刻回山,誰要是再多說一話,莫怪貧道翻臉無情!”


    眾弟子氣悶不已,卻再不敢言,唯有禦龍子昂起頭:“蒼茫山自李宏師伯祖立法以來,門風一向是包容並蓄,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蒼茫山卻還是那個蒼茫山!絕不會因為師叔你個人的執念而有所改變!弟子恕難從命!”她說完,身後的弟子們也都挺直了腰板。


    在場的幾個大道士都在心中默默地讚許了幾句。潘暢更是遞給禦龍子鼓勵的眼神,對這個女中豪傑更添幾分敬佩。


    不過這畢竟是蒼茫山的家事,如果連練墨都不管,旁人自然不會多嘴多舌。


    崔明機看了一眼李宏,大笑不止:“貧道明白了!有人自稱是李宏的傳人,所以你們想要追隨他了是不是?你們以為還能恢複李宏在時蒼茫山的行事風格?別做夢了!李宏已經不在了,他那一套寬和容忍的做法已經行不通了!如今的道門充滿了分裂,唯有強硬的手段與避世的態度方能幫助道士渡劫!一切隨心所欲?那隻能跟李宏一樣被雷劈死!”話沒說完,崔明機突然放出數道法術,直逼禦龍子,更有兩道撲向了李宏。


    李宏將大部分神識放在了查看【天命殿】上麵,此刻感到場中異動,當真氣不一出來,心說:子是中山狼得誌便猖狂!我若真不在了,蒼茫山豈不被你攪得烏煙瘴氣?一念心動,立刻放出數道法術,眨眼與崔明機的法術相撞,兩下抵消,互相無功。


    崔明機暗暗心驚,因為李宏這一手不動神色的法術,果然是蒼茫山不傳秘法,而且與前代天機長老李宏如出一轍。


    就這麽幾句爭執的功夫,天命殿外風雲詭譎,已經形勢劇變。李宏再不願浪費時間與崔明機爭鋒,冷冷地說道:“帶著這些弟子回山,咱們蒼茫山的事容後再說!”說話的語氣不怒自威,更是不容置喙,一股前輩宗師的氣度自然散發,崔明機心頭一顫,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立即下意識地低頭回話:“遵命!”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失言,將老臉羞紅,卻早不見了李宏與金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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