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琴和禾木都說出‘同舟共濟’的話,句句在理,所以曲楊也不好再糾纏。她將餅臉一甩:“大家說說怎麽辦吧?端木道友有什麽高見?”說時一雙眼珠瞪著風撫琴,顯得十分滑稽。


    風撫琴畢竟是大宗派出身,根本沒將曲楊放在眼裏,她此刻盯著不遠處的端木幽蘭,頗有幾分要跟她一較高下的心思。看樣子比修為自己是不如了,那就比比誰的智謀更高。


    哪裏知道端木幽蘭靜靜地矗立風裏,猶如不在塵世之中,過了良久才慢悠悠地說道:“救人是你們宗派自己的私事,與我無關。我之前出手相救,不過是正好遇上,如今已經有些後悔了。你們請便吧!”直白得令人錯愕。


    曲楊沒想到端木幽蘭如此淡薄,有些吃驚地問道:“我看道友乃是俠骨柔腸之人,又是大宗派出身,理應以天下正義為己任才對啊,如今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風撫琴則趁機冷笑了一聲:“雖是大宗派出身,但也分個三六九等,非是人人都有俠骨柔腸的!”語帶譏諷。其實風撫琴本身也是一個涼薄之人,事事以己為先。但一來此事涉及到自己的丈夫兼師弟,二來也是為了故意擠兌端木幽蘭,好顯得自己高尚一些,所以故意這樣說話。“咱們別靠旁人了,還是自己好好想辦法吧!”


    曲楊早被端木幽蘭的氣度與修為折服,見風撫琴落井下石地說風涼話,心裏老大不喜,也語帶譏誚地說道:“是啊,有些人若不是自己師弟被擒,恐怕此刻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


    風撫琴怒道:“若不是為了尋你們幾個,我師弟怎麽會被擒的?”她此刻被端木幽蘭的光彩奪了自己的風頭,氣度也跟著變得差了一些。


    “笑話!誰讓你來找我們了?咱們非親非故,需要你來尋我們嗎?”曲楊爭鋒相對:“話說回來,什麽風破島我可沒聽說過,某些人可不要以為自己跟道門無大宗派是一樣的出身。”


    曲楊與李宏等人剛剛匯合,雖然大略聽說了一點風魔島的事,但並不知道底細,更不知道李宏對禾木的解釋,即便知道,以她的個性,也要擠兌幾句,所以當下義憤之中說出了此話。


    風撫琴生得驕傲,在中原行走時,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出‘風魔島不如五大宗派’的話,於是立刻臉色轉陰,就要作。


    李宏暗道:“一個曲楊倒還罷了,如今遇到風撫琴,她們二人可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看來是要爭鬧到底的了。若我是端木幽蘭,也該心煩了!”李宏早知端木幽蘭為人清淡,雖談不上冷薄,但卻的確是一副與人間無礙的架勢,又怎會與這些世俗的修行者攪鬧在一起呢。


    果然,不管那兩人如何分說爭辯,端木幽蘭直似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往東麵觀看,一時微微皺眉,一時又麵露寒色,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麽。


    場中還有一人靜若處子,那便是廣淩。端木幽蘭迎著朝陽望著東麵,他就癡癡地望著日暉下凡脫俗的端木幽蘭,兩人都好似雕像一般。但前者清麗脫俗,後者卻顯得癡傻入迷,不可同日而語。


    “既然你們一心要抱道門五宗的大腿,那我也不勉強你們!”風撫琴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想到如今要想救人還必須借助天然宗的力量,於是撇開曲楊,對李宏說道:“小道友,你怎麽看?”


    李宏還在回複元氣,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倒不是他缺少智謀,實在是身神教的實力出了他的想象。之前遇到的那些凡人修真實力平平,行事草率而且烏煙瘴氣,讓人誤以為身神教隻是烏合之眾。然而見識過那教主的手段以及幾個妖王的實力後,李宏對身神教又有了新的看法。這個看起來東拚西湊的邪教,卻似乎有著極其深厚的根基,更有十分嚴密的組織以及成熟的教義。放眼天下,有什麽人可以在這麽短時間內組織起這樣一個教宗呢?


    李宏陷入了沉思,他的神魂可以一心二用,所以對於風撫琴的問話聽得一清二楚,正在猶豫怎麽回答,那邊的曲楊又再一次地按捺不住,朝著端木幽蘭深深一拜:“道友,還請您鼎力相助!”


    哪裏知道端木幽蘭卻對曲楊的舉動視而不見,突然一縱身就要駕雲遠去。還是紅綢反應極快,生怕端木幽蘭施展瞬移,與其就此失之交臂,於是大聲喊道:“我們天然宗跟你無親無故,那蒼茫山呢?蒼茫山的李宏前輩呢?”


    李宏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扯出來的用以敷衍紅綢幾人的幌子,如今卻被紅綢順手拿來當成了挽留端木幽蘭的手段。關鍵在於,這個所謂的幌子,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實。


    端木幽蘭一顆道心早已無礙,對塵世更是無牽無掛,然而她遠遁幾十萬裏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南疆,所為之人就是紅綢口裏的李宏。


    “你說什麽?”紅綢臉色微變,一股寒意陡然釋放開來,叫場中眾人心驚不已。


    風撫琴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紅綢的實力,胸中丹火都不由自主地顫了幾顫。


    “他……他就是李宏的傳人!”紅綢見自己的話留住了端木幽蘭,但卻似乎又在同時惹惱了她,於是趕緊將手一指。


    李宏覺得紅綢這人有時候反應也實在太快,快得簡直讓人無話可說。


    端木幽蘭則更快,聞言僅僅一眨眼便回到李宏身邊,一雙大眼睛死死頂住李宏。“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曲楊反應過來,想起劉滿說過的話,又看端木幽蘭的反應,便以為那蒼茫山的李宏或許跟端木幽蘭有久仇,於是心裏突然一點邪念升起,想要借刀殺人,當下咧嘴一笑:“不錯,他雖然是天然宗的弟子,可是卻自稱是蒼茫山李宏長老的傳人。端木道友乃是五大宗派的高人,自然可以去偽存真了!”話語平淡,口氣中肯,但言外之意,卻含著歹毒,竟然是要端木幽蘭辨個真偽,全然沒有一點香火門第之情。


    別看曲楊時不時流露出欣賞李宏手段和心性的意思,但她更惱恨李宏三番五次剪滅自己的威風。


    天然宗熟知曲楊的人,都知道她的個性,時而耿直,時而迂腐,素有勇猛之心,不缺俠義之情,但有一點卻最是突出:那就是性情古怪多變,豁達與睚眥必報二者共存。這一點摔琴和紅綢都深知,所以摔琴曾經字裏行間提示過李宏。場中天然宗的弟子裏唯有飛琥和禾木不了解曲楊,她們一路行來還都以為曲楊對李宏早已經大為改觀,徹底對他心悅誠服了呢,如今方知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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