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情況,段雲羅笑著自嘲,「天,我這模樣任誰見了,都會以為我受了風寒。」


    「什麽,你受了風寒?」蒼威神情緊張,就要轉身步出廂房,差人前去請大夫來為她醫治。


    然而,他的手卻被身後的她一把握住,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她。


    「我並沒有受風寒啊。」


    「但你方才……」


    「蒼威,你實在太過緊張了。」段雲羅輕歎口氣,以另一手輕拍床鋪,示意他坐下。


    蒼威隻得坐於床沿,凝視著她,「你真的沒事?」


    不得已,段雲羅隻好將他的手掌輕放在她額頭上,讓他自己感覺她究竟有沒有受風寒。


    察覺她的身子並沒有任何異狀,蒼威心頭的大石這才落地,「雲羅,你別嚇唬我。」


    「誰嚇唬你來著?方才我隻是說我此刻的模樣看來象是受了風寒,可沒說我真的受了風寒呀!」


    「你真的沒事?」蒼威眼底仍有著擔憂,「可會吃不下?還是哪裏不舒服?你懷有身孕一事,又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前幾日外出時,突然想到月事遲遲未來,所以前往藥鋪,請大夫替我把脈,這才知道已經懷有身孕,目前並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食欲也正常,一切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蒼威輕籲了口氣,但驀地劍眉又緊蹙,「你該不會又是獨自一人外出吧?」


    一愣,段雲羅連忙撇開眼,不敢看他,「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他沉聲低問。瞧她那心虛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她正在撒謊。


    「相公,奴家突然感到疲憊不堪,可以早點就寢嗎?」不得已,段雲羅隻得使出這一招,好讓他不再追問。


    她立即躺下,將繡被往頭上一蓋,假裝就寢。反正她現在孕婦最大,凡事說了算。


    看見她這模樣,蒼威縱使心頭再怎麽氣,也實在拿她沒轍,於是和衣在她身旁躺下,長臂隔著厚重的繡被輕摟著她的嬌軀。


    「往後你要外出,千萬別獨自一人,你該明白,我就怕你有個萬一,要是我又不在城中,你若出了事,教我該如何是好?」他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在乎,就怕失去她。


    段雲羅將繡被輕輕放下,看著躺在身旁的他,伸出柔荑輕撫著他俊逸的臉龐。


    「我當然知道你會擔憂,但是……我真的有些事必須外出,又不希望被他人知道嘛。」


    「什麽事?」


    「秘密。」她笑著傾身向前,在他頰邊印下一吻。


    聞言,蒼威不禁又擰緊劍眉。他真的很不喜歡被人吊胃口的感覺。


    段雲羅則是偎著他結實的手臂,閉上雙眸,唇邊露出一抹微笑。


    困意逐漸襲來,她很快便沉入睡夢中。


    看著她甜美的睡容,他輕抬起手,以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細致的臉龐。


    最後,蒼威心裏下了個決定。


    破曉,天明。


    段雲羅緩緩睜開雙眸,卻不見身旁的蒼威。


    她下床梳洗一番後,自一隻雕花木篋中取出一物,放入袖中,隨即在宅第裏四處尋找他的身影,最後在書房找到他。


    坐在桌前,蒼威將一封信函交給王齊。


    「盡速差人將此信送往宮中。」


    「是。」王齊接過信函,轉身欲離開,瞧見站於門外的段雲羅,立即恭敬地一禮,「夫人。」


    「嗯。」她看了眼他手上的信函,「快去辦事吧。」


    待王齊離去,段雲羅這才步入書房,來到蒼威身旁。


    「方才你寫了什麽信呀?可千萬別告訴我是秘密喔。」


    蒼威笑了開來,「好,我告訴你就是了,我不願再繼續皇商一職,所以特別寫了封信,差人送往京城交給丹汝王。」


    「什麽?」段雲羅瞪大雙眸,「你不親自前往,僅是差人送去,這樣可好?不怕王會怪罪?」


    「放心,不會有事。」蒼威在她尚未前來時,已吩咐王齊備妥一份厚禮,差人連同信函一並交給丹汝王,並在信中表明,往後亦會不定期獻上黃金,而他確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為什麽這麽突然?」她不解。他不是才從京城返回,怎麽今兒個就不願再任皇商一職?


    「因為你已經懷有身孕,需要有人照顧,而我若繼續皇商一職,日後必定無法時常伴在你身邊或是陪伴出世後的孩子,所以辭去此職是理所當然的決定。」


    為了她,身分、地位、名聲、財富……這些他都可以立即舍棄,唯有她,是他今生今世最為在乎、最重視的人。


    心中激動的情緒難以言喻,淚水更是早已盈眶,段雲羅輕咬著紅唇,不讓自己因為感動而哭出聲。


    他的溫柔體貼,他的癡狂霸道,他所有的一切讓她不得不感激上蒼,讓她能遇見他,愛上他。


    一滴晶瑩的淚珠就這麽自她眼眶滑出,從頰邊滾落。


    伸出手指,蒼威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眼淚,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安慰,「別哭。」她的淚總是令他心疼。


    想起一事,段雲羅自袖中取出一隻嶄新的青色荷包,遞向前,「這是給你的。」


    他登時明白為何那日她會獨自外出,原來就是要買布為他縫荷包,更怕宅裏的仆役見了會向他稟報,到時候便沒了驚喜。


    蒼威笑著伸手接過,自椅子上站起身,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雲羅,謝謝你。」


    「用不著向我道謝,這是身為妻子本該做的事。」段雲羅輕輕握著他厚實溫暖的大手,一同離開書房,朝大門走去。


    「要去哪兒?」


    「我想再買些布,好為腹中的孩子縫新衣,所以需要有個人陪我一同前往布莊,你可否和我一道前去?」


    蒼威笑了開來,「當然好。」不管她要去哪裏,不管她要做什麽,他都會永遠伴在她身旁。


    光陰似箭,韶光荏苒,轉瞬間已過數年。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駛入玉霞城,最後在齊來茶館前停下。


    一道高大的身影率先躍下馬車,隨後伸出長臂,動作輕柔的將馬車內的一對母子抱下馬車。


    「娘,我們到了嗎?」


    「嗯,我們到了,已經回到了娘的故鄉。」


    生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往四周望去,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有著驚喜,「娘,這裏好熱鬧啊!」


    「嗯,等會兒娘再帶你去市集逛逛。」


    「咳!」一道刻意的咳嗽聲自他們身旁傳來。


    「爹,您怎麽了?」


    段雲羅抱著兒子蒼睿,轉過頭看著蒼威,怎會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必定是擔憂他們母子倆若沒他陪伴在身邊會出事,於是她笑了開來,「爹沒事,等會兒爹也會跟咱們一塊兒去逛市集。」


    聞言,蒼威那原本緊繃著的臉這才放鬆了些。


    「娘,咱們快點去逛市集嘛!」蒼睿舞動著小手,已迫不及待。


    「好好好,這就去,我們這就去。」段雲羅本想抱著他往前走,然而一雙厚實大手卻從她懷裏接過了兒子。


    蒼威單手抱著蒼睿,另一手則輕握住她雪白的柔荑,一同往人潮擁擠的市集走去,彷佛要向眾人宣示,她是他的妻,任何人都別想覬覦。


    在他懷裏的蒼睿緊緊攀著他的肩,突然問道:「爹,要是娘不見了,你會怎麽辦?」


    「馬上找回來。」蒼威不假思索,立即回答。


    「那麽,如果有別的漂亮大姊姊來找爹呢?爹又會怎麽做?」


    蒼威停下腳步,轉過頭,挑眉看著段雲羅,「是你教他問的?」他不得不如此懷疑。


    「嗬嗬……怎麽可能?」段雲羅早已笑彎了眼,但心頭卻為寶貝兒子喝采,真是問到她心坎裏了,她也很想聽聽蒼威會怎麽回答。


    「不會怎麽做,因為我心裏隻有你娘一人。」蒼威繼續往前邁步走去,而那原本有些不悅的嗓音變得柔和許多,神情亦然。


    自始至終,他的心裏隻有她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一愣,段雲羅隨即笑逐顏開。


    悄悄地,她雪白的柔荑反握著他厚實的大手,讓兩人的掌心緊密貼合,溫暖的體溫傳遞給彼此,直達心頭。


    感受到她的動作,蒼威轉過頭,以深邃的青眸凝視著她,大手更為收緊,讓兩人十指緊扣,不分彼此。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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