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貝日記》帶來的漫天陰雲中,透出一絲光明,照亮了大島浩充滿陰霾的心頭。


    電話打出的當天傍晚,日本大使館就接到波蘭總督府的回複。


    總督先生會在但澤港德國海軍航空兵的辦公大樓裏接待他,時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整。


    時間不等人,大島浩簡單地收拾行裝,連夜出發趕赴但澤港。


    翌日早上,七點三十分,陳道的身影準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前。


    看到陳道出現,站在門前等待陳道的巴赫少尉、諾貝爾上士和剛剛從醫院“刑滿釋放”,加入到削土豆皮隊伍的尼采上士,三人急忙立正站立,向陳道行注目禮。


    帶著三個人走進辦公室,陳道隨手將手裏的公文包扔在辦公桌上。


    “巴赫少尉,你們削土豆皮的事業幹的怎麽樣了?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去檢查你們的工作,你們在工作的時候有沒有偷工減料?”


    “我們的工作態度很認真,每人每天至少削三十公斤土豆皮,隻會多,不會少。”巴赫少尉說道。


    “我相信你的保證,你們好好改造,將來會有恢複原來軍銜的那一天。我今天找你們來,是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和洛倫茲少尉去隔壁,他會告訴你們具體幹什麽,記得速度要快,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陳道說完,從公文包裏摸出一張紙,遞給洛倫茲少尉。


    “這是我擬定的人員名單,你先給這個名單上的人寄包裹,記得,郵寄人寫帝國元帥的名字。”


    巴赫少尉三人跟著洛倫茲少尉走到隔壁的副官室,洛倫茲少尉說道:“我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分別擬定一份我們認識的熟人的名單,最好是軍隊中的軍官,然後給他們每人郵寄一個包裹。”


    “包裹裏裝什麽?”尼采上士問道。


    洛倫茲少尉從辦公室堆積如山的書中拿出一本,巴赫少尉三人晃了晃。


    “這本書,《拉貝日記》,每個包裹裏裝兩本。”


    “《拉貝日記》?這本書是寫什麽的?”諾貝爾上士問道。


    “工作幹完之後,你們每人拿一本回去,我們現在要立刻開始工作。”


    巴赫少尉三人坐在原本屬於三人辦公桌旁,開始擬定名單。


    洛倫茲少尉趴在辦公桌旁,按照陳道給他的名單,對照上麵的名字,開始填寫郵包的收件人姓名。


    “第一個,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龍德施泰特元帥。”、


    “第二個,中央集團軍群司令博克元帥。”


    ······


    “第九個,第五裝甲集團軍司令古德裏安將軍。”


    “第十個,第二裝甲集團軍司令隆美爾將軍。”


    ······


    “第十四裝甲軍軍長維特斯海姆上將。”


    “第四十六裝甲軍軍長謝爾上將。”


    半個小時後,巴赫少尉三人陸續寫完在軍中服役的熟人名單,也加入到整理郵包的戰鬥序列。


    又過了接近一個小時,洛倫茲少尉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洛倫茲少尉拿起桌上的電話,電話是辦公大樓一樓接待處的值班軍官打來的。


    “他叫大島浩,自稱是日本駐德國大使,和司令官有預約。”


    “對,讓他稍等,我馬上下來。”洛倫茲少尉說完掛上電話。


    “我們的聲音不要太大,不要讓外人察覺我們在幹什麽。”


    洛倫茲少尉向巴赫少尉三人打過招呼後,走出辦公室。


    兩分鍾後,洛倫茲少尉將大島浩帶進陳道的辦公室。


    和大島浩熱情地寒暄之後,陳道問道:“大使先生忽然迫切地想要見我,有什麽要緊的事要和我商量?”


    大島浩先是向陳道微微頷首,隨後說道:“源田大佐已經平安回到國內,並發電報告訴我,山本五十六將軍對閣下贈送的禮物非常滿意,希望我能夠向閣下轉達他們的謝意。山本將軍還說,他們一定不會辜負閣下的美意,他們會用美國人的鮮血與生命回報閣下。”


    陳道照舊使出一招“大割裂術”。


    “我一向認為,貴國的海軍才是真正的武士,和陸軍那群人渣組成的烏合之眾不同,我非常願意和值的我尊敬的日本海軍打交道,至於山本將軍的謝意······他實在是太客氣了。”


    大島浩是日本陸軍大學的畢業生,每次遇到陳道****--裸的捧殺日本海軍,棒殺日本陸軍的“大割裂術”,都會遭到誤傷。


    因為有求於陳道,也是憑借著過硬的心裏素質,大島浩硬挨了陳道一記“大割裂術”,陪著笑臉說道:“閣下說的對,聯合艦隊在閣下的指導下,先後取得了珍珠港和中途島兩次大捷,的確是讓世界都見識了大日本帝國武士的軍威。看在閣下和聯合艦隊友情的份上,我這裏有一件事還要請閣下幫忙,真是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陳道看著大島浩,語氣中充滿揶揄。


    “有什麽麻煩是裏賓特洛甫部長解決不了的?非得要我出麵。”


    “不瞞閣下,正是裏賓特洛甫部長讓我來請閣下幫忙的,這件事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隻有您才能幫得上我。”大島浩不動聲色地給陳道戴上一頂高帽。


    陳道似乎很受用大島浩的恭維,當即大包大攬道:“你說說看,是什麽事?隻要是我能幫的上忙的,我肯定幫忙。”


    大島浩見陳道答應幫忙,當即興奮地說道:“我想說的是一本書,《拉貝日記》,閣下聽說過沒有?”


    陳道一言不發,直挺挺在站起身,在大島浩不解的目光中走向辦公桌。


    陳道回到大島浩身邊,重新坐回沙發時,手中已然多出一本書。


    “你說的是這本書?我不僅知道,還看過。”陳道晃著手中的《拉貝日記》說道。


    陳道手中的拉貝日記猶如一記重錘,砸的大島浩頭暈眼花。


    這本書昨天剛剛發售,他今天竟然······咦,等等。


    大島浩驚慌地問道:“我說的就是閣下手中的書,閣下是什麽時候買的?”


    “昨天上午,我在海軍的一位同僚送我的。不僅是我,海軍高級將領中,每人都被送了一本。”


    “雷德爾元帥手中也有這本書?”大島浩問道。


    “當然。”


    大島浩此時已經確定,絕對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推動《拉貝日記》的擴散。否則不可能在德文版《拉貝日記》發售的當天,就有人送給德國海軍高層每人一本。


    “閣下,貴國海軍的將軍們,包括您,看完這本書之後,是什麽反應?”


    “你問我看這本書的讀後感?我看完這本書,更加堅信貴國陸軍是由一群人渣組成的,完了。至於我在海軍的同僚們······他們看完這本書之後,感覺······”


    陳道歪著頭,對著大島浩攤開雙手。


    “感覺不是太好。”


    大島浩心中的陰影麵積瞬間擴大了十倍,陳道的表情告訴他,沒有“不是太好“,隻有“相當不好”。


    陳道問道:“你今天來找我,隻是想問問我對這本書的看法?”


    “不,我是想問問閣下,這本書明明被禁止發行,為什麽被解禁了?而且在極短的時間內,這本書在美國、英國和德國公開發售,這種效率不是正常的商業運作能夠做到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推動,而且是一位頗具能量的大人物在推動。”


    大島浩說話時,暗自打量陳道的表情,卻見陳道無動於衷。


    他是早已經推斷出這些,還是他早就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大島浩琢磨一陣後,心中的天平傾向於後者。


    他肯定知道些自己急需的情報。


    “閣下,請看在您和山本將軍,和我國海軍的友誼上,一定要幫這個忙,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會對我們兩國的邦交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陳道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緊閉雙眼,喃喃自語道:“你說的對,這件事處理不當,會對我們兩國的邦交造成沉重的打擊。可是······如果我幫了你,又對不起我一向很尊敬的那個人,大使先生,你的要求真的讓我很為難。”


    呦西,他竟然真的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讓他一向很尊敬的那個人,而且在德國擁有極大的能量,這個人難道是······


    排除了幾個人名後,大島浩幾乎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島浩瞬間感到軍裝的後身被汗水濕透。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大島浩正糾結、恐懼的時候,陳道忽然坐直身體。


    “比起私事,還是國家的利益重要。大島先生,為了我們兩國的利益,我還是決定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閣下,我會永遠銘記你今天的恩惠。”大島浩說道。


    陳道拿起放在咖啡桌上的《拉貝日記》,指著書中出版社的名字問道:“你看這裏,這本書是暴雪出版社出版,這家出版社是索倫集團下屬的一個企業,索倫集團你應該知道吧?”


    大島浩得到陳道的提示,此時已經百分之百確定幕後黑手是誰,當即試探著問道:“你說的難道是戈林元帥?”


    陳道默不作聲,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這是為什麽?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大島浩問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套用東方的一句話來說,就是因果報應,循環不爽。”


    陳道的一番感歎,更是讓大島浩摸不到頭腦。


    “請閣下明示。”


    陳道當即滿足了大島浩的求知欲。


    “大島先生,你在德國也有段時間了,你應該知道,戈林元帥平時喜歡收集點藝術品,還有一些其他的小愛好,嗯,有點庸俗的那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就是貪財嗎?德國誰不知道?大島浩是一點就透。


    “明白,我全都明白,可是他的愛好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說起來,還是和貴國陸軍的那群人渣有關係。首先,你必須要明白,這本《拉貝日記》真正的作者不是拉貝先生,而是貴國陸軍的那群的人渣。其次,戈林元帥年紀大了,還有心髒病。他害怕自己說不定哪一天就心髒病發作,離開人世。


    所以,為了給自己的年幼的女兒提前攢下筆遺產,他做了點倒賣廢舊鋼鐵的生意。可是這筆生意被貴國的給攪黃了。這筆生意的一些內幕,你是知道的。戈林元帥嘴上不說,心裏難免有些怨氣,然後《拉貝日記》就問世了。


    唉,我隻是聽他說起過要找貴國的麻煩。他還說,誰敢斷他財路,他就要斷誰的生路。我原本隻當他是說氣話,沒想到他竟然搞出這麽大的動作,真是······太讓我為難了。”


    聽完陳道的分析,大島浩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什麽廢舊鋼鐵生意,明明是走私軍火。


    大島浩和特高課聯手,順利查出了戈林的軍火走私路線,並向希特勒狠狠地告上一狀,中斷了戈林的軍火走私生意。


    誰知時隔一年多,戈林元帥的報複來的竟然如此凶猛,完全和他的體重成正比。


    大島浩苦著臉,猶豫一陣後說道:“閣下,您能不能幫忙勸說帝國元帥閣下,讓他停止推動這件事。當然,我也會親自上門,向帝國元帥閣下表達我的歉意。”


    陳道擺手說道:“我可不敢去勸他,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不要找我。不過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我幫你安排一次會麵,你當麵和他說。你們見麵之前,我會提前在他麵前為你說情,不過,你不要指望我能夠說服他。”


    “目前看來,也隻能這樣了。隻是,我怎樣才能說服戈林元帥,讓他消除對我國的敵意。”


    “戈林元帥這種人,真的是很不好說話,為什麽?因為他隻相信能夠看得到的東西。如果大使先生你隻想憑借你的口才來消除他的怨氣,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也知道他的愛好是什麽,拿出點實際的,看得到摸得著的誠意來給他。”


    “我明白閣下的意思,請閣下給我一點時間準備。”


    送走大島浩,陳道推開副官室的門就見軍用包裹堆得小山一般高。


    “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包裹什麽時候能夠寄出去?”


    “再過半個小時,這些郵包就可以發出去。”洛倫茲少尉說道。


    “我······”陳道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隔壁傳來隱約的電話鈴聲。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陳道拿起電話:“我是海因茨·馮·羅森上將,什麽事?什麽!俄國人發動大規模進攻?好,我馬上去狼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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