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皇帝這才想起方林舟是誰,不禁多看了幾眼,很俊的孩子,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麵對她的目光並不顯得緊張。一會正元皇帝才笑著道:“是個好孩子,看中哪家小姐了隻管跟朕說了,朕準你讓滿意。”


    方林舟臉紅了紅,似乎也想說什麽,隻是不等他開口,鳳棠就道:“就是京城裏能挑的全挑了,才帶過來見母上。”


    正元皇帝稍稍怔了一下,不禁看向鳳棠。


    鳳棠歎口氣又道:“我的本意也是讓他隨意挑選,結果他左挑也看不中,右挑也看不中,我就想著在外省的貴族官員裏挑一個合適的。我還想先請母上指婚,然後讓林舟以皇子的身份發嫁,這樣到妻家之後,不會因為他無夫家受欺負。”


    鳳棠一席話完,正元皇帝臉色沉了下來,隻是看向鳳棠。鳳瞳聽起來更是心驚,聽起來非常合情合理的話,但想起來就可怕了。


    先不說京城達官人中有沒有好的,隻說在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可是能看到真人,能切實打聽出來好歹的。這樣讓方林舟挑都挑不中,到外省挑,最多也就是看張畫像,然後幾句道聽途說的人品保證,這樣的挑法,方林舟怎麽能能挑到合心如意的。


    看來鳳棠是想讓方林舟出京,出嫁從夫,方林舟嫁到外省之後想再回京就真不容易了。以皇子的身份發嫁給了方林舟在妻家足夠的資本,這樣可以確保方林舟以後的生活狀況。


    鳳棠這樣的安排方式與其說是在給方林舟找讓他滿意的妻主,不如說是要把他送出事非之地。隻是現在的安國睿親王可謂在朝中最好的時期,即使失去正元皇帝這個絕對大靠山,以她現今如此力挺太女的行徑,也差不多能肯定太女登基幾年內問題不大。


    隻是這種時候她都急著把方林舟送到外省去,那就表示她對於自己的將來前景並不是很看好。所以就襯著正元皇帝還在的時候,想速速把此辦了,這樣無論以後自己如何,都能保的住方林舟,也不付恩師方靜所托。


    正元皇帝的臉色更是不好看,看著鳳棠的神色中帶著一抹感傷。這個女兒是她一直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執政三十幾年的她當然明白花無百日紅的道理,不過意識裏還是希望即使她過世之後鳳棠仍然能夠隨心所欲。隻是現在她還沒過世,鳳棠都在安排以後的事了。


    鳳棠看出母親的神色,低頭笑道:“我隻是覺得由母上來挑選,更能合林舟心意些。”


    現在讓正元皇帝指婚也好,還是以皇子身份發嫁也好,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等太女登基,想完成這些就非常難了。


    正元皇帝繼續沉默,好一會才笑道:“等吃了飯,一起挑挑看看。”


    “謝母上。”鳳棠笑著說著。


    鳳氏一族用膳向來很安靜,但是鳳棠卻是一直留意著給薛牧夾菜,有時還會嚐一下味道之後再夾給薛牧。鳳瞳看著挺欣慰,不禁想起當年鳳棠因為要隻娶薛牧一個跪著給正元皇帝求請時的事,一個皇室親王與自己的正夫能有這樣一份感情確實太難得了。


    尚宮們把碗碟撤下,鳳棠親扶著正元皇帝到榻上躺下,正元皇帝隨即吩咐尚宮把外省一些大族還有官員的名單拿過來。正元皇帝大概能明白鳳棠的意思,最好是找一個有錢的土財主,祖上身份高,但子孫們卻多數沒在朝為官,家底確還要夠厚。當然,人品樣貌之類的也要樣樣過關。


    正元皇帝的貼身尚宮把名單一一念出來,不過鳳棠與鳳瞳聽得都沒多少感覺,必竟京城才是達官貴人的集中營,對於外省的一些不入流貴族實在沒放在心上過。


    鳳棠正想著要不要讓暗部出馬把眾家小姐的名單,背景情況的名單列出來,就聽鳳瞳突然道:“說起來十一皇弟也要滿十八,正好一起指婚好了。”


    雖然還在皇夫的大喪中,但是按照前朝的一些慣例,除非是親生的不然也少有守三年的。再者就是挑好人家,先指了婚,婚期也可以往後拖。


    正元皇帝似乎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個兒子,一直以來她對皇子們都不怎麽上心,指婚之類的事情全部都是皇夫在做。尤其這一年多身體差了之後,要不是鳳瞳提起還真記不得了。雖然正元皇帝忘了,但是給自己的孩子指婚到底比對方林舟要認真一些。連忙讓尚宮把京城一些大家小姐的名單也拿了過來。


    隻是旁邊坐著的方林舟倒是越來越煩悶,倒不是說在旁邊聽著大家議論他以後妻家不好意思。他隻是更憤怒於鳳棠這樣的指婚,一直以來方林舟的思想並不判逆,但是他也真的反對這樣的指婚方式。


    也許因為跟薛牧在一起時間太長被他影響的緣故,一直以來方林舟所期望的愛情有點像薛牧和鳳棠這樣的,雖然困難重重,雖然薛牧最初是上趕著鳳棠的,但是最終結果還是幸福的。而現在這樣隻是看看畫像就去決定終身的方式是方林舟極其不願意的。


    向來細心鳳瞳倒是有點看出方林舟的心思,隻是這個時候哪裏還能去管這些。鳳瞳隻是笑道:“我們在這裏給林舟挑妻家,他坐著聽也別拗,我看不如讓尚宮帶著到後宮找十五皇弟玩。”


    正元皇帝也覺得有理,召來尚宮吩咐道:“送方公子到十一皇子宮裏玩會吧。”


    “是。”尚宮領命,方林舟雖然還是低頭一副非常不願意的模樣,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任性的自由,在婚事上更沒有說不的權利。


    方林舟一臉不情願的出了乾林宮門,屋裏幾個討論的人就是連鳳棠對於方林舟的心情都沒放在心上。這些年來她努力對方林舟好,照顧恩師唯一的血脈是她的責任,也是盡所有可能的給他最好的,隻是她能給也就這些而己。


    屋裏的人討論的正歡,而且鳳瞳還提議先讓這些外省的公子先把畫像送過來,挑選之後再真人過來選,雖然可選的範圍不大,但還是盡可能如了方林舟的意吧。


    “回稟皇上,太女與良君求見。”尚宮進門回著。


    正元皇帝稍稍怔了一下,鳳棠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給方林舟選妻家的事太女早晚會知道,但是鳳棠希望確定下來人選之後太女再知道,而現在太女來了,就是玩笑似的也會發表一下意見,但鳳棠不希望太女參於到方林舟中的婚事中來。


    “讓他們進來吧。”正元皇帝說著。


    一會就見太女與良君一起進宮門,兩人齊向正元皇帝行禮。然後鳳棠與鳳瞳等人也迅速起身像太女行禮,太女笑著說免禮,尤其對薛牧,沒等他跪下就迅速讓良君把他扶住。


    眾人坐下,正元皇帝不等太女先開口,就先道:“怎麽這時候帶著良君來了?”


    太女一臉喜色的起身道:“良君有孕,特帶他向母上報喜。”


    眾人都是一愣,然後都是一臉喜色,就連正元皇帝對此也是非常高興。太女君一直到去世都無所出,其他側室所出實在身份太低。現在良君有喜,對太女來說真可謂是天大的喜事,要是能一舉得女,這估計就是未來的太女了。也因為這次有喜實在事關重大,所以太女才特意帶了良君過來親向正元皇帝報喜。


    “我鳳氏還真是雙喜臨門啊。”正元皇帝笑著,隨即吩咐尚宮打賞。薛牧與良君兩個孕夫有份不說,就連跟著過來一直低著頭的蘇玄秋都有一份大禮。


    鳳棠與鳳祈也不禁相互恭喜了一會,就連至今無子嗣的鳳瞳也被取笑了一下。正說笑著鳳祈眼尖的看到正元皇帝旁邊的名冊單子,正元皇帝笑道:“你十一皇弟到了指婚的年齡,正巧棠兒跟瞳兒都來了,就參謀參謀看哪家公子合適。”


    正元皇帝這樣一說鳳祈似乎也有點恍然,皇女與皇子的身份差一截不說,嫡出皇子與庶出皇子的身份那就相差更多了。當然要是父上身份高貴,比較受寵情況就不相同了,而正元皇帝最年幼的十一皇子好像隻是宮妃所生,生父早亡,像皇帝太女這樣的嫡親把他忘了也是常事。


    太女加入了這個選妻主的行列,速度就快多了。太女對於達官貴女們甚至於現在病重的正元皇帝還要了解,隻是一會功夫太女就列出了好多個人選,皆是門弟不高,但是仕途看起來很不錯的仕女。


    正元皇帝對著列出的名單也是左看右眼,正想著選哪個好,太女突然道:“母上,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隻是……”


    “你隻管說。”正元皇帝看向她道。


    “陳襄。”


    陳襄兩字出口,殿裏眾人人都是一愣。以現在皇帝用人來說,把一個庶出完全不起眼的皇子嫁給一個榜眼雖然也是開了先例,但更大的重點是陳襄是年齡比十一皇子大的多,而且妻早亡,女兒都有了。


    在大晉例裏寫的明明白白,初娶為嫡夫,嫡夫亡,再娶為續弦填房。雖然十一皇子己經被冷落至被母上忘掉的程度,但是到底是皇子,把他嫁給一個出身不高,年齡不合適,而且嫁過去還是當填房,這樣的婚事有是失皇家身份的。


    以太女平常表現出來的幹練,這些事情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所以她提出陳襄就更顯得驚訝了。


    看正元皇帝臉色都有些變了,太女連忙笑道:“其實這隻是兒臣的一個想法,陳襄領了辦海運的差事,這幾個月來傳來皆為捷報。海運乃我大晉大事,海軍的建成與否與之是大有相關,要是陳襄能把此差好的妥妥當當,真可謂是為我大晉建了奇功。即然是奇功,兒臣覺得以陳襄現在的官職身份不宜於在官職上大賞。所以兒臣覺得官職上不能大賞,就不如給他一個奇賞,也是對的起她的奇功的。”


    正元皇帝想了一下,道:“就依你所說,十一皇子的婚事暫壓緩後,等陳襄交差之後再定奪。”


    “是。”太女應著。


    鳳瞳卻不禁低頭掃了一眼太女,看來太女是打算重中陳襄了,而且是很小心的重用。陳襄的海運差事要是辦好了,不用太女說什麽,群臣也會折子提議如何封賞陳襄。但是就目前貴女與仕女,皇權與門閥爭戰最激烈的時候突然啟用的仕女,是很容易就被對手陷害,然後迅速消沉的。


    但是要是太女對於立了大功的陳襄完全沒有表示,那麽在朝的仕女們看著就會非常寒心。必竟這樣的大功都不賞,看來朝中以後還會是貴女的天下。


    在太女需要仕女們給她出力的時候,她絕不對不能讓仕女們士氣低落,她一直以來對於仕女們做就是鼓勵鼓勵再鼓勵。給她們畫出美好的藍圖,讓她們拚命往前衝,讓太女在這場皇權爭鬥中占到上風。


    兩者相加後相折的方法就是太女剛才說的等陳襄真立下奇功後,把皇子破格的嫁給她。其實別說是大晉就是曆朝曆代,娶了皇子的駙馬們除了榮譽與皇子帶來的嫁妝之外,在政治上並沒有多大的前途,很少聽說一個駙馬能在朝中如何耀武揚威的。


    但所謂的榮譽卻又是非常難判斷的一個概念,尚了一位皇子後的陳襄官職會意思意思的提升一下,但完全可以給她一個閑差就這樣讓她閑著。必竟曆朝曆代的駙馬都是如此,誰也沒辦法抱怨。


    差事是閑了,讓他暫時離了皇權爭鬥的中心,但陳襄如此破格娶皇子的行為卻能極大的刺激仕女們發奮的勁頭,這樣的安排現在來說真是兩全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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