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女君的喪事剛剛料理完畢之時,京城就有了另一樁喪事,薛氏一族家主薛林去世。是突然故去的,事前沒有一絲的征兆,早上侍兒去侍奉她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身體己經冰冷。屍官診斷是突然性疾病,屬於自然死亡。


    薛林是薛牧的母親,無論宮中忙成什麽樣鳳棠都要丟下事情到薛府奔喪。鳳棠回府的時候隻見薛牧己經換好孝服,眼圈通紅,看到鳳棠進門,不管不顧的直接過去抱住她。鳳棠也緊抱住他,輕拍著他的背。


    薛牧肩膀抖動,卻沒有哭出聲來。鳳棠隻是努力的按撫著他,道:“等我換了孝服,我們一起過去。”


    “嗯。”薛牧這才放開她。


    薛牧跟她一起進屋,侍兒早就把孝服備好,薛牧幫她穿好。在等鳳棠回來的這段時間裏薛牧早就把東西準備好,現在就等鳳棠換上孝服就可以出發了。


    “家裏的事你多操勞了。”上車的時候鳳棠說著,現在府裏幾乎變了樣子,雖然財政大權仍然是母上在打理,但是薛牧對於這樣一個家還是盡心盡力的。說出去也許都沒人相信,現在睿親王府所有的花費都是王君自己貼的錢,安國睿親王五千戶的封戶,王君完全不知道在哪裏。


    “這是我份內的事。”薛牧說著,卻不能不難過,他一直想見見鳳棠,但是他怎麽也想到再見她竟然是自己母親的葬禮。


    鳳棠伸手抱住他,拍著他的背。對於薛林這個婆婆,她基本上沒什麽印象。就是與薛牧訂婚結婚也是太夫張羅的,鳳棠唯一知道的就是薛林風評不太好,屋裏的小郎君成群結隊。掌家方麵雖然無大過,但也無大功,隻能說庸碌無為。


    最為鮮明的對比就是與沈家了,薛林未當家主前,薛沈兩家是旗鼓相當的,太夫出身於薛氏一族就是這很好的證據了,隻是現在兩家的離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到薛家正門下車的時候,容親王的車駕也是剛到,隻見鳳瞳與蘇玄秋一身素裝從車上下來。鳳瞳首先看到一身孝服的鳳棠和薛牧,連忙走過來,先向薛牧道:“睿王君節哀。”


    薛牧隻是微微行禮,鳳棠道:“我們先進去了。”在家著裏她應該是來的最晚的一撥了,實在沒多少時間在門口說話。


    “嗯。”鳳瞳說著,立即讓開路。薛牧母親的葬禮,對於鳳棠來說她就不是一般的客人,算是半個主子,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就是門口遇上了,進門之後去的地方也不同。


    那邊蘋果己經把拜貼與人情遞於薛家的門房管事,門房管事迅速召來小婢引著鳳瞳與蘇玄秋去靈堂。因為是家主葬禮,靈堂就在正院正廳,鳳瞳卻不自覺得把腳步放慢了,因為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來過薛氏本宅。


    五大門閥的本宅可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了的,雖然不是皇宮大院,但各種規矩真不比皇宮差多少。就是娶了薛氏嫡子的鳳棠,估計也就是成婚那天迎娶的時候才有機會進來。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是要不是薛林的葬禮,她還真沒機會進來見識見識。


    薛家也幾百年曆史,相對的宅子的年齡也不少,雖然幾次翻修,但是曆史擺在那,鳳瞳進去時還能感覺到豪門大族該有的厚重。


    但無論鳳瞳再怎麽想見識薛家本宅,這種情況下也不由她著四處亂走,小婢領著的是主路,也就是大門直通族長正房的。


    正常情況下,這條路一般人是絕對不能走的,下人剛亂走絕對是打死,就是一般的達官貴人都沒資格走,隻有皇族中的貴族以及同等級的門閥家主才有這個資格的,可以說是高級禦用通道。


    那相對的這條路也是最近的路,鳳瞳還沒看出什麽,正廳己經到了眼前。還未見門就聽見裏麵傳來的哭泣之聲,小婢引著到正房之後就立即把身邊報於正廳管事,所以在鳳瞳進門的時候,那邊管事己經大聲:“容親王,容王君到……”


    隻見薛林未亡人周氏己經帶著世女薛晴己經跪著相迎,靈旁邊跪著的還有薛林庶出的幾個女兒。


    等鳳瞳與蘇玄秋走到靈前,旁邊管事馬上把香遞上來,鳳瞳接過,上了香,在靈前行半禮,即走過去一臉悲傷的道:“薛夫君,世女,請節哀……”


    周氏與薛晴還禮。


    鳳瞳與蘇玄秋轉身出門,一般的王爺把香上了,禮都算是齊全,可以直接走人了。隻是鳳瞳並沒有走,一是因為她對於薛家本宅實在有興趣,二是薛牧嫁的安國睿親王鳳棠,除了太夫的那層姻親關係外,還多加了一層。


    鳳瞳與鳳棠又是姐妹關係中最親厚的,進門的時候,鳳瞳就說過她要稍坐一會。當鳳瞳與蘇玄秋出門的時候,小婢己經在等侯,引著鳳瞳到正院的後院廳裏休息。


    鳳瞳是親王級別,這樣的王爺說要稍坐可不是放廳裏一放就不用管了,那必須得有陪客過來。小婢上了茶水就退下,一時間未見薛家陪客,不過這倒不奇怪。雖然薛林的女兒多,但嫡女隻有薛晴一個,而庶女們身份上有些上不得台麵不說,有能力辦事的也沒有,大部分都是鬥雞遛狗的紈絝子弟。


    “聽說,薛家主剛過世,薛夫君就說讓房裏的小郎君全部殉葬。”實在無聊,鳳瞳就低聲跟蘇玄秋說著一些小道消息,其實也不能說是小道了,這事己經傳揚開來。


    自古以來小郎君給妻主殉葬並不奇怪,但是薛林的小郎君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幾個,說全部殉葬就有點過了,更不用說有生育女兒的一般不在殉葬之列。再回想過以前薛家傳來的一些事事非非,不得不說薛家鬧出來的事情還是好笑。


    蘇玄秋隻是笑,聲音壓的極低,道:“薛家世女薛晴也不是掌家能人。”


    鳳瞳跟著點點頭,要說現存的幾大門閥中,最強大的下任繼承人是沈家世女沈秀。也因為沈氏連出兩個優秀的家主,才有了沈氏現在如今的強盛。


    “慢怠容親王與王君了,真是抱歉。”薛牧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時,鳳瞳甚至於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薛牧竟然過來陪客了。看來薛家還真是沒人了,竟然連己出嫁的男子都派出來了。


    鳳瞳連忙起身道:“睿王君竟然還跟我客氣。”


    薛牧在椅子上坐下來,有幾分歉意的道:“今日賓客眾多,實在調不出人手來,聽聞容親王要來稍坐,我就過來了。”


    不管薛牧在京中什麽名聲,嫁了什麽樣的人。他的本質身份是薛家己嫁的男子,可以說薛家再拿不出手的庶女在這個時候都比他合適,甚至於薛家媳婦都比他合適。


    “我姐姐呢?”鳳瞳問,以鳳棠的性格,要是知道薛牧這時候出頭陪客的話,她才完全可能會不管自己的身份,直接以薛家媳婦的身份出麵。


    薛牧臉沉了沉,歎口氣,道:“家姐有事要見王爺。”


    鳳瞳怔了一下,其實以鳳棠與薛晴的姻親關係,兩人想見麵非常容易。隻是京中如此局勢,薛晴想見鳳棠就真的不容易了。想打擊門閥勢力,沈薛兩家都是重點,即使薛氏一族己經夾著尾巴做人,但隻要薛氏的門閥不倒,這就是一種勢力的象怔。一旦薛氏一族再出能人就會是對皇權的一種威脅,而沒有每個皇帝會允許這種威脅存在。


    而今次薛晴特意選在薛林葬禮之時要見鳳棠,於情鳳棠想推卻就真有些困難了。不過估計薛晴也要失望了,隻是想著死了母親就指望鳳棠會心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就是鳳棠與薛牧真是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在關健時候她能保全薛牧就算是難得了,薛家人死活,鳳棠是不會插手。


    蘇玄秋突然插嘴道:“請睿王君節哀,我與容王爺就不打擾了。”


    鳳瞳明白過來,迅速起身,向薛牧請禮道:“節哀順便,我們……”


    “容王爺……”薛牧突然開口,直看向鳳瞳。


    鳳瞳不得己也隻得看向他,剛才蘇玄秋突然插嘴也就是因為這個。薛晴去見鳳棠了,而薛牧就在這裏會見自己,會說的話題不言而喻。


    “我想請問以容親王之見,我薛氏一族真無立足之地了嗎?”薛牧問的非常直接,因為他知道跟鳳瞳說話,說的越是轉彎抹角,她就能扯的更遠。


    即使他嫁給了鳳棠,即使現在薛氏與鳳棠政治上對立著,即使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改變鳳棠的政治觀點。但當皇族的刀要架到薛氏一族眾人脖子上時,他也沒辦法做到袖手旁觀。那是他的母族,站在風口浪尖的上都是他的親人。


    鳳瞳有些為難的看向薛牧,卻突然間有點明白當年正元皇帝為什麽會如此反對這門婚事了,情愛是很重要,但沒有重要到讓薛牧不管自己家人死活,而這時候最為難的就是鳳棠。


    想了一下,鳳瞳才緩緩的道:“所謂立足之地都是自己的,深宅大院住不得,街邊草房總能住人,隻看肯不肯委屈。”


    薛牧沉默,道:“容親王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不得薛牧再說下去,鳳瞳己經把話截住,笑道:“睿王君千萬不要太抬舉我了,這朝堂之上何時有我的插嘴餘地。我隻是隨便說說,睿王君隨便聽聽就好了。”


    薛牧隻是看向鳳瞳,卻突然有幾分讚歎的道:“容親王不愧是最了解上意的王爺。”不止是皇上的意思,更多的是政治走向。


    “睿王君說笑了。”鳳瞳說著,處在她這個位置要是少揣摩一分,什麽時候腦袋搬家都不知道。又拱手道:“告辭!”


    “請……”薛牧起身送客,直到院門口。


    隻是還沒等薛牧召來小婢引著鳳瞳與蘇玄秋出院門,抬頭隻見沈家世女沈秀與沈悅一起過來,而且沒有小婢引著,隻是兩人一身素衣現身。是很少的細節不錯,但這也是一種表示,沈家人可以自由出處薛家本宅。


    “薛兄,節哀順便……”沈悅首先一臉沉重的向薛牧說著,並未理會鳳瞳與蘇玄秋。


    沈秀看一眼沈悅,現在的薛牧要改稱睿王君了,不好糾正,隻是跟著道:“睿王君節哀。”


    薛牧還禮。


    沈秀立即看向鳳瞳道:“請容王爺,容王君安。”


    “世女太多禮了。”鳳瞳說著,掃一眼沈悅,隻見沈悅隻是別開臉,一副並不想開口的樣子。停了一下鳳瞳道:“我們先告辭了。”


    沈秀和沈悅即讓開路,薛家小婢也己過來。隻是就在要走之時,沈秀卻突然對蘇玄秋道:“聽說容王君的捐款活動還在進行中。”


    蘇玄秋接口道:“是關於南門外些孤兒的,現在天冷了,我想建個慈善堂,請些保父專門照顧,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想找一些農戶把她們收養了,讓她們以後也有安身立命之處。”


    沈秀一臉佩服的表情道:“自從容王君到來之後,大行善舉,為京城百姓做不了不少事實,讓我等女子看著都十分汗顏。”


    “世女是做大事的人,像這種小事自然由在下這男兒來做最合適不過。”蘇玄秋說著,要不是現在喪禮場合,不方便笑,鳳瞳可以肯定蘇玄秋的臉能笑成喇叭花。


    沈秀又道:“容王君過謙了,這種事情在下也該多盡份力,明日的時候我會讓小侍把捐款送到府上。”


    “那在下就替南門的孤兒們謝謝世女了。”蘇玄秋說著。


    沈秀最後道:“不再打擾兩位了,請……”


    三方麵頷首示意,鳳瞳終於可以提腳走人。隻是折回的路上,鳳瞳就沒有多少心情去看薛家本宅了,隻是開始想蘇玄秋與沈秀剛才那番不明不白的對話。


    直到兩人上了馬車,鳳瞳先道:“不知道王君是否聽說了,沈家似乎有意與薛家聯姻。”


    目的是什麽就不用說了,其實要是現在薛家有個厲害的家主,兩家聯姻確實會是個□□類。隻是隻看薛晴去問鳳棠,薛牧來問自己也能知道,沈家的算盤估計要落空了。


    蘇玄秋卻笑道:“不過讓沈世女的算盤落空,估計還要多下點功夫才行。”


    鳳瞳歎口氣。


    蘇玄秋看著她笑道:“皇權與貴族之爭基本上還沒你什麽事,真沒想到安國睿親王的權謀之術不比她用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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