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君的喪禮辦的不大,雖然一品級別,官員與皇室宗親來的也不少,但是仍然一股說不出的清冷與淡漠。太女君夫家己經沒有人了,再沒有任何後台支撐,也算是為了避諱,一些與沈家相厚的官員也隻是照例過來便匆匆離去了。


    鳳瞳自然是與蘇玄秋一起來的,照例來吊唁,隻是卻沒見太女的身影,也沒見新納的良君左卿書。這種品級的喪事是輪不到一個良君插手的,但是這種場合他應該現身才對,跟著其他側室一起給太女君守靈。


    雖然覺得奇怪,鳳瞳也不會八婆的去問這些。隻是要回去的時候,卻見薛牧一個人正要上車,鳳瞳覺得有些奇怪,這種場合鳳棠是一定要來的,這是大禮。


    “睿王君,好久不見了。”鳳瞳走向前去跟薛牧打招呼。薛牧看起來似乎又瘦了,現在鳳棠根本就是住在宮裏,極少回王府。一個人守著那樣一個院子確實挺難過的,而且皇權與門閥間的爭鬥開始,他是薛家人,就是再瀟灑也有限度。


    “容王爺,容王君……”薛牧也笑著招呼,隻是現在薛牧即使在笑,也沒了當年的神彩飛揚。男子是花,女子是水,就是堅強如薛牧對於現在的狀況也會覺得難過。


    薛家給他壓力是肯定的,隻是安國睿親王鳳棠在大事大非麵前豈是容他人插嘴的,夫家的壓力不說,鳳棠現在肯定是顧不得薛牧了,宮中與朝中大小事務都能忙暈她,兩夫妻十天半月估計都見不上一麵。


    “怎麽沒見我姐姐?”鳳瞳問出心中疑惑。


    “王爺從宮中傳信說,我自己過來就好了,她會自己來的。”薛牧淡淡說著。


    鳳瞳顯得有點吃驚,必竟王爺王君一起參加活動才是正理,沒道理說一家人還分兩撥的。


    薛牧看看鳳瞳的神色,有點自嘲的笑道:“我有兩個月未見過王爺了。”雖然都在京城之中,坐車來回也不過一會功夫,隻是見不到就是見不到。


    鳳瞳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睿親王府離皇宮並不遠,鳳棠要是有心,不可能那麽久不見一麵。其實也難說鳳棠無心,隻是現在她所有的心情都放在朝堂上了。


    “正好遇上容親王了,我也想問問,以前我家王爺與謝王君也是如此嗎?”薛牧問的很直接,其實這種問題他不該問,男子該守夫德,不該怨。


    鳳瞳歎口氣道:“謝王君在世的時候,皇姐是在外常年征戰,一年兩年見不到一次也算正常。”


    “我是說王爺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如此嗎?”薛牧再問。


    鳳瞳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那時候鳳棠是經常在府裏不錯,隻是那時候的朝中局勢與現在完全不同,並不具有可比性。


    “容親王是不是覺得在下太不知足了。”薛牧突然間有點感歎的開口。


    鳳瞳搖搖頭,她有些理解薛牧的心情,要是鳳棠還是常年在外征戰,他絕對不會怨,因為那是她的使命,也是現實條件不允許。隻是現在鳳棠明明就在京中,隻是見上一麵說說話並沒那麽難。


    心底歎了口氣,鳳瞳道:“你也該知道現在京城局勢多變幻,處在皇姐那個位置上,她必須要做些什麽。”


    薛牧眼神黯淡下來,道:“這些我都懂,隻是我是她的夫君,無論多大難處我也會陪著她,她也該更相信我。”


    鳳瞳不由的笑了,皇室之中一個皇女能聽到這種話有多難,鳳瞳是很能理解。隻是鳳棠並不是一個需要跟男子陪著她共同患難的女子。


    停一下鳳瞳才笑道:“我想皇姐不會因為你是薛家人而在這個時候冷落你,要是她這樣想,她根本就不會娶你。你也許會覺得皇姐過於大女子,不過皇姐一直覺得一個好妻主不該讓夫君擔驚受怕,她不需要男子的扶持才能挺過來。”


    薛牧隻是歎口氣,鳳瞳寬慰他道:“凡事你也不用多想,以皇姐的能力與手段,她會事事處理完畢的。”


    “以前也沒想過什麽,隻是太女君突然過世讓我有些感傷而己。”薛牧說著,太女君仙去之前他過來探望過,院裏的冷清他看在眼裏,太女君的狀況他也看在眼裏。隻是也看得他心寒,嫁入皇族的男子在夫家落敗之後竟然是如此的結果。


    鳳瞳看向他道:“皇姐不是太女。”


    “我知道。”


    兩人又說幾句,鳳瞳即道:“不打擾睿王君,先告辭了。”


    “我也在等人。”薛牧笑道。


    鳳瞳又怔了,不禁問:“睿王君等誰?”鳳棠都沒來,來吊唁的人應該沒有跟他同路的吧。


    薛牧指指前麵道:“己經來了。”


    鳳瞳抬頭,隻見沈悅正以極慢的速度的過來,以他在京城特殊的身份確實可以單獨來吊唁。


    好久沒見過沈小公子,看起來似乎黑了也瘦了,精神看起來倒是挺好。雖然蘇玄秋提醒過她,這時期千萬別跟沈家人有過多交往,但是現在己經麵對麵遇上,再錯開臉,硬說不認識就太過了。


    隻是不等鳳瞳開口,就聽蘇玄秋笑道:“好久不見了,沈小公子。”


    “好久不見!”沈悅淡淡的應了句,也沒看鳳瞳,直接對薛牧道:“走吧。”


    薛牧點頭,兩人上車。


    鳳瞳多少有點失望,正想著上車回去,就聽蘇玄秋微笑道:“王爺,請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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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東宮吊唁鳳棠算是最晚的一個,照例上了香之後,鳳棠對婢女道:“去通傳一聲,我有公事要見太女。”


    “是。”婢女迅速答應著,雖然說太女因病正在休養中不見外客,隻是公事不同,尤其是一個親王級別說出來的公事。


    一會功會就見鳳祈身邊的貼身婢女過來,對鳳棠道:“安國睿親王這邊請。”


    鳳棠跟著到了東宮正殿,隻到了太女內室門口的時候,鳳棠腳步停了下來,婢女卻道:“太女身上不適,下床不宜,請安國睿親王內室說話。”


    鳳棠這才進去,隻是這回內廳說話與上次,上次是隔著重重帳幔,這次直接走到床邊。鳳祈並未裝扮,隻是半躺在床上,身後靠著一個大靠墊讓她坐起來。臉色卻更顯得蒼白,無論是氣勢還是氣質都沒了人前的盛狀。


    “天心草之毒,不宜傷情動氣,一定要靜心調養。”鳳棠未行禮就直接開口,天心草重點在心,藥物調養是一部分,但另一部分也在於心性上的控製,心境上變動太大,病就會反複。當時知道那一箭是皇夫射出的時候,鳳祈也隻是一笑而過,沒想到今次竟然能病體反複。


    鳳祈苦笑道:“我知道……”


    “餘毒不清,即使以你的功力也會傷身折壽。”鳳棠再次說著。


    鳳祈看向她,道:“我都知道,我會保重的,你坐吧。”


    隻是鳳棠想坐下時,才想起來她還未請安問禮。鳳祈不由的笑了,道:“隻有我們兩個在,坐吧。”


    鳳棠這才坐下來,道:“你報了病假,我來看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鳳祈竟然是真病了,而且是餘毒複發。


    鳳祈隻是笑,淡道:“要是能,我也不想病。”


    鳳棠不自覺得看向她。


    “太女君臨終前跟我說,他叫沈良。”鳳祈停了一下,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道:“同床共枕十幾年,我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停了一下鳳棠道:“你要是覺得哭出來能好受一點,你就哭吧。”


    鳳祈搖搖頭道:“早就沒有眼淚了。”皇室中人,哭與笑都是要嚴格控製的,她有點不記得哭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了。


    鳳棠沉默,起身道:“我先回了。”


    “有事?”


    鳳棠停了一下才道:“沒有。”她原本是想回府一趟。


    “那就陪我坐一下吧。”鳳祈說著。


    鳳棠再次坐下,隻是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應該說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在皇室之中,姐妹情份這個詞不是用說的,而其他閑聊之類的明顯不適合鳳祈與鳳棠。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比武時的情景嗎?”鳳祈突然開口。


    “記得。”鳳棠說著,她當然會記得,那可以說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意外。隻是養在東宮,天天拿著書本看,一副裝模作樣神情的太女竟然能有如此的功力。


    鳳祈卻突然笑了,道:“但你一定不知道,在與你比武之前,我己經把你武功套路全部摸清了。不然那時候,我想跟你打平手也真不容易。”


    “果然像你會做的事。”鳳棠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想贏你太難,當時你的武功,皇室之中幾乎無人能出其右。”鳳祈說著,提到這些的時候鳳祈一直悲傷的神色也變得有幾分愉悅起來。又道:“那時候我非常非常想贏你。”


    “……”


    “我想證明給所有人看,我比睿親王更優秀。我是太女,我才是皇女之中最優秀的一個。”鳳祈停了一下,卻笑著看向鳳棠,道:“很蠢對不對?”


    “那時候我比你還蠢。”鳳棠不自覺得接了一句,那是一個太過於青蔥年少的歲月,生活的太過於任性妄為,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的任性妄為是因何而來的,更沒有身為皇女她需要擔起的責任。


    “嗬嗬……”鳳祈笑出聲來,又道:“不過最後我還是沒能贏你,不過我倒是奇怪為什麽你沒下殺手?”最後一次拚殺的時候,隻要手下稍有失誤,她就必死。


    “那你為什麽沒有?”鳳棠反問。


    “你是母上最寵的孩子,殺了你,也許我,父上還有兩個妹妹都要倒大黴,弄不好還會賠命。”鳳祈說著,停一下又道:“覺得不劃算。”


    “是嗎?”鳳棠對於這個理由完全接受的了,這確實是鳳祈會思考的事情,隻是卻忍不住看向鳳祈。


    “你呢?你的理由什麽?”鳳祈問著。


    “我們是姐妹,雖然不同父,但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鳳棠淡淡說著,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她得知鳳婕要害鳳瞳事情之後為什麽會如此憤怒,也許大家關係有些疏遠,也許因為各種利益不會太親近,但到底是親姐妹。


    “所以這些年你極力護著鳳瞳。”鳳祈說著。


    “其他人也一樣。”鳳棠淡淡說著。


    鳳祈笑了,沒問這個其他人是誰,隻是道:“你真的很善良。”


    鳳棠抬頭,認真的道:“所以下任皇帝是你。”


    鳳祈一直笑的臉慢慢陰沉了下來,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悲傷。


    鳳棠再次起身道:“真的要走了,我不能在東宮留太久。”


    鳳祈點頭,一個掌軍的皇女在東宮內室裏坐太久,對於皇上來說絕對不會是好事,即使鳳棠是母上最信任最寵愛也絕對不會背叛她的女兒。


    “一定要保重自己。”鳳棠最後說著:“大晉還需要你開創一個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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