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尚軒會出國,但是等我二十歲時,尚軒一定要回來看我喔!」品芹淚眼朦朧的看向祁雷銘,雖然隻有短時間的相處,但打從在草叢見麵的刹那,她就永遠記得桀驚、孤立的他。


    「會的,尚軒會回來看變漂亮的品芹。」祁雷銘頗為不忍。


    品芹抹掉半掛在眼邊的淚水,換上燦爛的笑容,「我會變漂亮等你回來,一定把你迷死,所以你不可以變心喔!」離情依依,品芹也顧不得女性矜持,將心中想的一古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尚軒嚴肅的用手摸過品芹柔嫩如嬰兒的臉,「我六年後一定回來,六年期間我會加倍努力,屆時一定回來。」洶湧的愛潮直衝向心頭,尚軒輕顫的手指舍不得放開她。


    一股思念、一種愛戀,種種情感是牽引他們聯係的橋梁,不管分隔地球兩端的兩千多個日子是幸或不幸,他們都願自己承擔。


    【第四章】


    在英國的兩千多個日子,麵對學校的課業,尚軒早不似在聖育保德時的散漫,或許是因為多方俊傑集於一堂的緣故吧!尚軒的戰戰兢兢讓他以兩年多的時間輝煌的由劍橋畢業,為學校爭取的榮譽不勝枚舉。英國人對他的讚美之語往往是——「你看啊!他多像英國人。」由此可見在民族優越性與自我尊嚴膨脹下,外來人要謀得一席之地是多麽不易。


    就因為如此,尚軒明白—件事——他人傲,自己就要比人家傲;他人狠,自己就要比人家狠,尤其在英國商界爾虞我詐、詭異多端的磨練下,他更確認這個道理。


    而大多數人欺善怕惡,隨時有可能伸出利爪,毀掉在工商界屬初生之犢的他,所以尚軒更懂得以果決、迅速的行動擊垮、並吞前一刻還互道友好的公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行事原則打響他的稱號,孤立的個性加上處於現實、冷漠的環境,使他變得更加冷傲。


    隨之而來的名利與挑戰成功的喜悅,尚軒逐漸淡忘他曾經喊寶寶的小女孩,隻是心底還有份牽掛。麵對女人的投懷送抱,尚軒一律抱著「玩玩」的心態,因為他十分清楚這些女人除了欣賞他之外,更愛他的錢和勢。


    「叩叩」的敲門聲傳來,不等他開口,來人已經自動的打開門。是傑克斯·羅爾,他是澳洲籍,跟尚軒一同進入劍橋念書,頭發是種幾近白色的淡金色,非常罕見,再加上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尚軒常譏笑他容貌比女人更女人,隻是他眉宇間的英氣不容人鄙視,他也是女性趨之若騖的對象。


    「你有點禮貌行嗎?」尚軒用中文跟傑克斯交談。


    和尚軒相處多年,如今又在他的旗下工作,傑克斯可是「台語嘜會通」哦!


    「要是我有禮貌,你可能當我腦筋『秀逗』了。」傑克斯的頰上有兩個酒渦,這也是他不輕易在人前笑的原因。


    「你不是進來跟我『打屁』的吧!有什麽事快點說。」


    傑克斯聳聳肩,對於尚軒不雅的言詞倒也沒多大反應,習慣成自然嘛!而通常尚軒會這樣就是代表他極度不耐煩。


    「祁老先生打電話來請你這位祁先生回去。」


    「傑克斯,你少幸災樂禍,你有沒有告訴我爺爺,說我近來很忙?」


    傑克斯哀歎一聲,「告訴尚軒一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老頭可活不久了。」他很寶的學著祁雷銘老態龍鍾的聲音。


    尚軒皮笑肉不笑。早知道爺爺打電話來不外乎是想催他結婚。他也才不過二十過四,俗語有雲「男人越陳越香」,何況他已經受夠爺爺對他的指揮了,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機器人,別人把程式輸入他的腦袋,他就照著做。


    「我記得你的功能是處理期貨、金融交易,不知道你還有copy功能,有沒有興趣兼資料室的管理員?」


    傑克斯一臉敬謝不敏地直搖頭,趕緊把話題轉向電腦收購案,「『韋克』他們堅持死撐,就是不肯拍賣,似乎還等待著某項生機。」


    尚軒迅速的將思緒投入韋克收購案內。在英國資訊界韋克不算手執牛耳,但卻擁有不容忽視的潛力,當然他是看上韋克研發部裏的工程師,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是韋克的幾項投資失利導致周轉不靈,相信他也很難收購韋克。


    「傑克斯,你馬上著手調查參與英國國防部這回招標的有哪些公司,還有,要求花旗銀行不準放款給韋克,如果國防部有意將工程給韋克,通知創新,不惜壓低成本、損失在兩百萬英磅內全力得標。」


    傑克斯點點頭離開了。


    尚軒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的雕飾,很諷刺的,上麵所刻的正是以他目前最恨的事——婚禮為主題。或許他該回去告訴爺爺,他受夠爺爺以俾斯麥手法牽製他的作風。


    六年來,品芹謹守她要保護尚軒的諾言,練就跆拳道、柔道等防身術,由於力量上的關係,她著重於技巧上的修練。現在的她,跆拳道黑帶兩段,柔道亦同,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晶芹目前就讀t大的企管科係。當年的死黨——許孝玲遠赴澳洲念書,陳茹娟是某家服飾公司的專屬模特兒,目前就讀實踐學院。至於嚴楹,她以討厭填鴨式的教學方式為藉口,目前在旖旎屋——她父母所開的餐廳工作,打算存筆錢再去外國遊學。自己呢?她大概是最沒什麽雄心壯誌了,因為她打算嫁尚軒,這誌願很奇怪吧!


    祁雷銘拄著拐杖瞧著一臉傻笑的俏娃兒。當年尚軒遠赴英國念書,對於這唯一的繼承人,祁雷銘施予鐵腕政策,教導他人心的險惡與詭譎,如今他不禁懷疑是否自己教育的方式有所偏差?


    前些日子英國傳來消息,尚軒被工商界封為獅王,慣用強取掠奪、甚至不擇手段的方式毀掉他人公司。是因為他隻顧教孫子侵略,忘了教尚軒得饒人處且饒人嗎?所謂年少輕狂,他著實擔心尚軒鋒芒太露,而招致毀滅。


    「爺爺,您在發呆啊!」蹲在祁雷銘身前,品芹頑皮的在他老人家麵前晃著五根手指頭。


    「你這丫頭,爺爺是在想,幸好有你陪在我身邊,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慘了,沒人說笑話給我聽、鬧笑話給我看。對了,上次那個追你的傻小子這陣子怎麽沒看到人,不當跟班了?」平心而論,祁雷銘—直催著尚軒回來,就是怕品芹被追走,這丫頭聽說是校花呢!可見追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幸好品芹都看不上眼。


    「還說咧!上回我下課直接來陽明山看您,他也跟著來,說什麽要當保鏢,結果宙斯一個勁的表示歡迎,猛追著他跑,他大概是被嚇破膽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看見他我就煩。」猛的想到什麽似的,品芹詭異的笑道:「爺爺,告訴您哦!您不知道,他當時又叫又跳,害我憋得肚子痛死了。」邊說還邊學著當時的情景。


    祁雷銘朗笑之餘,揪著品芹的衣袖問道:「告訴爺爺,你有沒有意中人?」原以為品芹會羞紅了臉,不料她卻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啊,尚軒。」


    「尚軒?!」祁雷銘真不曉得這丫頭在想什麽,前陣子他曾經千方百計、一天到晚說尚軒有多好多好,她都不為所動,現在……


    品芹當然明白他的疑問,「爺爺,您記得嗎?當年他要去英國念書的時候,我突然緊捉著他不放,死都不讓他進候機室,後來尚軒把我拉到一旁說了一些話,我就乖乖的放手了。」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一整張臉紅通通的,像顆蘋果,漂亮極了。問你尚軒說什麽,你簡直像蚌,死都不肯開口,不過,那是我第一次看你臉紅,也是最後一次。真不曉得祥騏是怎麽教你的,什麽大膽的話都說得出口,上次人家黃老的兒子帶未婚妻來問候我,你居然問他,怎麽未婚妻跟上次那個女孩不像,害人家尷尬的愣在那兒,你才話鋒一轉說那女孩是他的小表妹。」想想當時的情況,祥驥還猛對他表示歉意,由此可見當這丫頭的父母很累,一天到晚為她闖的禍向人道歉。


    「爺爺,那是陳年舊帳,您別老翻出來說我,您到底想不想知道當時尚軒跟我說什麽嘛!」品芹不依的撒嬌。


    「當然要,尚軒跟你說什麽?」


    品芹雙手托腮,—雙大眼睛熠熠生輝,「他說等他學業完成、功成名就,頭一件事就是討我當老婆。」恍若尚軒才剛告訴她,品芹粉嫩的頰染上一抹嫣紅,好羞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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