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美和子夫人在嗎?」


    其實不是傭人懂得謙卑,而是雅各出眾的氣質讓人認定他絕非泛泛之輩。


    「夫人在,您請進。」女傭拉開側門,雅各灑脫的走進去。


    他一路上觀察著園裏的景觀,想比較六年來有什麽巨大的改變。除了蒼鬱的樹木似乎更高大外,其他沒有什麽變化。


    「廣田先生在嗎?」


    「您指哪一位?」


    雅各差點忘了這裏不止住著廣田板本,「廣田板本先生。」


    「老爺去醫院做健康檢查。」走過玄關,來到後方的宅院,這兒少了嘈雜,多了份幽靜,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檀香。


    「夫人,有人找您。」女傭跪坐在紙門外,恭敬的道。


    「請他進來。」


    聽見母親的聲音,雅各逕自打開紙門,以不容反駁的眼神命令女傭退下。


    關上紙門,雅各看見母親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低聲喃念。雅各靜靜的等她念完經,眼睛搜索著她容貌上的改變。歲月似乎對她很厚愛,五十開外的年紀,皮膚依然光滑白皙,眼角隱約的笑紋訴說著安祥與滿足。


    過了好一會兒,美和子結束誦經,收起佛珠,抬赳眼廉愕然和不敢置信霎時攻陷了她的眼瞳,她顫抖的手拂過兒子的輪廓,聲音哽咽,「淩一不是媽咪在作夢吧!」眼睛閃爍著淚光。


    「你何不捏捏我的臉頰呢?」雅各頑皮的道,眼中閃著戲譫。


    美和子情緒激動,雙臂圈住他的脖子,「就算是作夢也好老天總算可憐我,讓我看見我的兒子!」


    「媽咪,要你相信你兒子還活著有那麽困難嗎?」不得己,雅各——廣田一輕捏母親的臉頰,「會疼嗎?會疼就表示你不是在作夢。」


    「老天」美和子的淚水決堤而出,「你這個壞小子,你小媽說你在美國死了,害我掉了好幾缸的眼淚」


    淩一幫母親把淚水擦掉,「別哭了,我現在不是完好如初地站在你麵前嗎?」


    「你不明白,我這是喜極而泣。」美和子像孩子般強辯。


    淩一在心裹歎氣,女人,你是水做的沒錯!


    「他,對你好嗎?」


    美和子神情黯然,眉宇間有淡淡的愁,「沒什麽好與不好。你們是父子,有必要那麽冷漠嗎?」


    淩一冷笑,「我們是父子嗎?我還以為我是他攀附權貴的梯子。」語氣中隻有淡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好像巳經被他從家譜中除名了。」


    「沒錯,你是從家譜中除名了,那你還回來幹什麽?」是廣田板本,他回來了。


    淩一沒有慌亂,他已經不是當年被逐出家門的青澀少年。他冷冷的直視廣田板本依舊有神的雙眼,「我不能回來看看母親嗎?」


    廣田板本冷哼一聲,「看你的樣子想必是混得不太好,想回來嗎?」


    在演藝圈打滾多年,讓淩一的銳角多少收斂了些,看在廣田板本的眼裏,反倒顯得他落魄。


    「你有條件是吧?」


    「老話一句,隻要你娶宮本家的千金,什麽事都可以談。也虧宮本家的千金對你死心塌地,否則別以為我會輕易饒過你。」


    淩一盯視著眼前的男人,他還是不放棄主宰別人的生命,就在他垮台之前送他禮物吧!


    「隨你安排。」


    廣田板本老奸巨猾的笑了笑。他開始幻想和宮本家聯姻會讓廣田財團的股票上漲多少點。這小子終究是敵不過他的。


    「我馬上跟宮本定時間,這事盡快解決。」廣田板本喜孜孜的離開。


    美和子不安的開口道:「淩一,你確定嗎?當初你不就是為了這事離家出走,為什麽——」


    淩一俯身在母親的臉上印下一吻,「你別擔心,你的兒子巳經長大了。說不定你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他指的是為霖和他的小孩。


    「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子。」美和子眉間依舊存著愁意。這六年的時間,淩一究竟在外麵吃了什麽苦?她總覺得對這個兒子既陌生又熟悉她就是不安心埃淩一隻是笑而不語。


    【第六章】


    在上飛機前,為霖就打電話請實寶到機場接她,待兩人一見了麵,立刻興奮得又抱又跳,完全不顧淑女的形象。


    湯寶寶首先發難,「我還以為你準備待在日本當日本婆子了呢!快告訴我,有沒有豔遇?」


    「你少三八,那麽愛聽豔遇,不會自己去找一個!」


    為霖雙眸含春帶嗔,嬌美得讓寶寶驚叫:「快點告訴我,你去日本洗哪個溫泉?居然變這麽漂亮!」


    為霖雙手叉腰,「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醜羅?」


    「也不是這樣說,你以前美則美矣,卻少了一份嬌柔,現在剛柔並濟,像發光體!」


    沒錯,機場大廳中經過她們身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總會回頭多瞧為霖一眼。


    「那我們還不快走,在這裏免費讓人看多吃虧!」為霖拉著寶寶的手衝出去。


    在回台北的路上,交通依舊擁擠得讓她想跳車。幸好司機有開冷氣,多少減了著氣。


    「日本好不好玩?」


    為霖隱藏不住喜悅,眉開眼笑,「當然好玩,我有買禮物給你,回去我拿給你。」


    寶寶見為霖現在心情好,便支支吾吾的道:「為霖,你父親他剛從夏威夷回來」她還在思索怎麽講才好。


    「他還知道家在哪啊!我還以為我得去警局報案找尋他的下落。」為霖不在意的聳聳肩,寶寶想說的事,她大概可以猜得出來,「你是不是想說我父親帶個夏威夷美女回來,兩人卿卿我我,狀似夫婦?」


    寶寶咽口口水,忙不連迭的點頭,崇拜的看著她,眼神像在說:你好聰明哦!


    為霖哂笑:「一個銅板敲不響,既然有人肯當冤大頭」眨眨眼,表示她也不予置評。


    「可是,伯父好像很認真,他還帶那個叫娜妲的女子出席前些日子的慈善晚會,這件事還上了報。」


    為霖這下可不得不正視其嚴重性,畢竟她父親風流歸風流,多少會顧忌她的感受,還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可是這次難道他真的動凡心了?


    「事情總是得到最後關頭才曉得結果,如果他真能覓得第二春,我也祝他幸福。最好那位姑娘能治好他的花心,免得更多女孩子受害倒楣。」


    寶寶發現為霖成熟許多,一趟日本行居然能讓她改變那麽多,難道她真的有豔遇?


    「小姐,天母到了。」司機回頭說。


    「在前麵的街口停車。」為霖指著前方。


    付了車錢,為霖提著大包小包下了車,一部分交由寶實拿。


    為霖打開大門,才踏進玄關,一陣喧鬧笑語傅來,聲音之大,想裝作沒聽到都不行。


    「達令,在這裏!我在這裏,捉到我就賞一個吻!」嬌媚的女聲喊著。


    然後,為霖聽到父親的嗓音,「小心羅!大野狼來了!」


    她繞過扇形的彩繪玻璃,就看見父親衣衫不整地與那叫娜妲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看見為霖的刹耶,李克勤漲紅了臉,尷尬的將衣服穿好,娜妲也感受到屋子裏的氣氛驟變,卻仍神色自若的幫他整理領子。


    過了一會兒,娜妲似乎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綻開熱情的笑容,拉著為霖的手道:「這位可人兒一定就是為霖吧!你爸拿給我看的照片都沒本人漂亮。你叫我娜妲就好了。我專程帶了份裏物給你,我上去拿。」


    為霖在心裏為她下了評語:明豔照人,處事圓滑。也難怪父親會看上她。但還沒跟她相處之前,她不會隨便評定她的好壞,畢竟白雪公主是童話故事。


    「爸,我回來了。」她還是懂得做女兒的分寸的。


    「嗯。」李克勤點點頭,臉上有絲忐忑,「她我們」


    「她是你的女朋友,我巳經知道了。我跟寶如上樓,你們可以繼續。」沒有嘲諷的口氣,隻是他們父女太久沒有促膝長談,彼此間的鴻溝太深了。她瞥見父親鬆口氣的神色,無奈地一笑。


    在樓梯口碰著娜妲,為霖也不客氣的接過她的澧物,禮貌的道謝,便偕同寶寶上樓。


    一踏進為霖的房間,寶實將蓮足上的涼鞋一踢,率性的往地上一坐,下巴靠在膝蓋上。


    「你對你父親越來越冷淡了。」


    「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可是我們連麵都碰不著,就算碰了麵也說不上幾句話,乾脆避不見麵,日子還過得自在些。」為霖聳聳肩,她也不曉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連早安、晚安都省略了。


    「如果你父規再娶,你在這個家的地位」寶寶有些擔心。


    「寶寶,你以為每個後母都是從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故事裏跑出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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