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謙雅走在西門町街頭時,經常會有人突然攔下她。


    “你對當模特兒有興趣嗎?”


    攔下她的男人遞了張名片給她,上麵印有某經紀公司的名稱、地址、電話與姓名。


    莫謙雅瞄了眼,便將名片放入外套口袋裏。


    “你是說模特兒?”


    “是啊,像你這樣擁有傲人條件、外表,相信在我們公司的培訓下,很快就會走紅,成為一線男模。當然這隻是剛開始的安排,接下來我們會為你打造全方位的發展生涯計劃……”男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


    “男模?”莫謙雅咬牙低語。


    “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詳談。”


    就在男人以為說動莫謙雅時,她卻拋下一句再見便走人。


    “同學——”


    “想進行挖角可以到ink來找我,隻是我要求的價碼並不低。”撂下話,她瀟灑離去。


    同是模特兒經紀公司,他當然知道ink這家公司。


    “ink模特兒經紀公司”在業界被稱為模特兒界的“傑尼斯事務所”,隻培養男性模特兒,拒收女性。


    旗下男模來自世界各地,各自擁有強烈的個人特色,深受國內外設計師的喜愛,經常指定合作。


    男人不禁垂頭喪氣,眼睜睜看著莫謙雅離去的背影歎息著。


    原以為幫自家公司找到一棵搖錢樹,他個人升職加薪有望,沒想到卻是白興奮一場。


    他告訴自己,要相信自己專業且獨具慧眼的眼光,總有一天一定會發掘明日之星的。


    迅速恢複精神的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街上的男男女女,繼續找尋他的明日之星。


    莫謙雅在西門町搭乘捷運回公司,口中不斷地喃念有人沒眼光。


    星期六的午後,人潮比平日多了些。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自己所在的這一節車廂的人口密度似乎比隔壁車廂高了些,而且視線焦點都落在同一方向,她不想多想,但是她很確定他們都在看她。


    牛仔褲加白襯衫的簡單穿著,外搭一件卡其色外套,挑染過的深褐色短發,刻意壓低的棒球帽帽沿遮去她大半的五官,有如模特兒般的頎長身材,光是背影與側麵就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莫謙雅十分習慣這樣的注視,她也清楚這些人腦子裏想的是——好帥的男人,而不是好高的女人。


    視線不經意和坐在她前方座位的十來歲小女生對上,職業性使然,讓她不自覺地對她微笑。


    結果卻惹得人家小女生臉紅心跳,一副快缺氧休克的模樣,嘴裏還喃喃說著:“天啊,好帥!”


    唉……


    莫謙雅趕緊收回她的笑容與視線,平視車窗。


    看著車窗玻璃所映照出的倒影,她不禁在想,真的很像男人嗎?


    她,莫謙雅,身高一七八,體重六十,從小喜歡遊泳等運動,所以鍛煉出健美修長的體態。


    不習慣在臉上塗塗抹抹,總是素淨著一張臉四處跑,五官稱不上美豔但還算好看,性格大而化之,偶爾會發脾氣吼人。


    美女是野獸她對自己的長相、身材、個性都還算滿意。‘若要挑點缺陷,就是她的胸圍僅有三十二a,是個名副其實的太平公主。


    長得高,又平胸,行為舉止大刺刺,聲音不夠甜美,平日穿著偏中性,一定就是這樣,才會常被誤認為是男人吧?


    從小到大,她最常聽見的形容詞是“好帥”,或者是意思相同的詞匯。


    可愛、漂亮等比較女性化的形容詞,根本與她絕緣。


    幼兒園時,曾有一群小女生為了爭奪她隔壁的座位而大打出手,爭得你死我活的。


    國小、國中時,得按照規定穿製服,明明從外觀穿著就可以輕易辨識出性別,她卻依舊天天收到一堆女同學寫來的情書。


    專科時,沒硬性規定穿著,她為求方便,天天牛仔褲、球鞋,加t恤,還剪了一個好整理的短發,不拘小節的直爽作風,讓人完全忘了她是個女生的事實。


    哥哥常用羨慕到不行的語氣對父母抱怨道:“爸媽真是不公平、偏心,為什麽把阿雅生得這麽帥!要是我有她的一半條件,那些美眉老早主動撲過來了,哪需要我四處去把妹。”


    她則為那些女生可以逃過有獸性沒人性兄長的魔掌,感到無比慶幸。


    “我隻要姐姐就好。”小她八歲的妹妹在幼兒園時,便做出這個宣言。


    據說現年十七歲的妹妹追求者不少,這著實讓她鬆了一口氣。


    不然,她真的非常害怕,得為小妹的未來負起相關責任。


    “阿雅啊,如果你選擇出櫃,爸媽一定會支持你的決定。我們這幾年來研讀了許多同性戀的相關資料與書籍,也參加了許多講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當有一天父母告訴她以上這句話時,她的反應是張大嘴巴,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才好。


    外表像男人,行為舉止不夠溫柔、女性化,外人一致認為她是個男人。


    但是,她莫謙雅自己非常清楚,自己不論是心理、生理,都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女生喜歡她,總是紅著臉,用一種愛慕到隨時會休克昏厥過去的眼神望著她:三不五時就會有女生向他告白,二十六年來不曾談過戀愛的紀錄尚未打破……她並不會因為以上的原因,就成為拉子。


    她完全沒有性別認同的困擾,清楚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雖然他人一直沒把她當女人看待,她也不以為意。


    直到十九歲那年,向學長告白卻被當成玩笑話,那才真的讓她大受打擊,回家憂鬱了好幾天,不斷反省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起先,她以為是裝扮上的問題,砸下所有積蓄買洋裝、化妝品、保養品,還報名美姿美儀課程,希望能就此扭轉所有人的印象。


    結果,反倒被說成是男扮女裝,而且是嚴重失敗的那一種。她實在無法接受這種弄巧成拙的情況。


    最後。她還是恢複往常模樣,這才結束了自己與他人的一場惡夢。


    唯一的收獲是認識了ink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進入剛成立幾周的ink打工,畢業後便成為正式員工。’


    一開始從工讀生做起,目前她名片上的頭銜是企畫組長,實際則是身兼多職,人手不足時,還得穿男裝充當模特兒上伸展台走秀。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在全是男人的工作環境中,必定能夠終結她多年來隻被女性追求的命運,說不定還能發展正常的男女關係,來一段她期待已久的戀情。


    但是七年下來,她日日與這群半獸人相處,潛移默化的結果,是她舉手投足越來越男性化。


    和他們走在一起,常會被認為是其中的一員。


    終於有男人對她感興趣,她也無法高興起來,因為他們全是將她誤認為男人的男同誌。


    女生還是愛慕著她,而對她感興趣的男人是同誌,所以至今她仍然保持著純潔的處女之身……唉,實在是很可悲啊!


    出了捷運站,她才想起手機沒開機,而一開機後,立刻就有人打電話進來。


    “媽的,你是坐飛機到香港買是不是!”接通後,便是一句粗話傳來。


    “靠!餓鬼投胎啊!”莫謙雅不甘示弱地也回了一句,接著再度關機。


    和這群沒水平的半獸人在一起久了,她原有的氣質和好脾氣已經所剩無幾了。


    總有一天,她會在他們所吃的食物裏下藥毒啞他們。反正走秀最重要的是四肢健全、相貌端正,聲音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莫謙雅提著一大袋食物,一邊喃喃念道。


    剛進門,招呼莫謙雅的是一顆迎麵襲來的籃球。


    對此,她絲毫不見任何驚慌失措,發揮平日訓練有素的反應神經,不慌不忙的低頭蹲下,輕輕鬆鬆便閃躲開來。


    籃球朝外繼續飛去,著陸點是一隻古董花瓶。


    “死了,又砸爛了老板的寶貝收藏!”罪魁禍首發出哀嚎奪門而出,準備毀屍滅跡。


    “我會記得跟老板報告,要她別忘了在你的薪水裏扣除這一筆賠償金。”莫謙雅逮到機會,報一箭之仇。


    活該,自作孽不可活也。


    一回頭,三名中西方的帥哥已圍著她。


    他們的麵孑l經常出現在各大走秀活動和報章雜誌等刊物上,此時,他們正極為認真地盯著她……手上的購物袋。


    莫謙雅將手上的購物袋放到桌上,接著便迅速往後退出門外。


    平日工作時將獸性隱藏在迷人麵皮下的酷男們,此刻恢複了本性,全部撲向前,掄奪起她所買來的那一袋食物。


    這就是ink男模們的真麵目。


    她不隻一次想將他們搶食的畫麵拍攝下來,賣給八卦媒體,讓那些迷戀他們的無知人們看清這些半獸人的真實麵目,別再這麽盲目的崇拜下去。


    “誰再叫我去排隊買麵線、雞排的,我一定會把他五花大綁,然後吊在門口供眾人瞻仰。”莫謙雅惡狠狠地警告著。


    她外出是為了工作,而跑腿買食物喂食他們這群半獸人,絕對不是她應該做的工作之一。


    撂下狠話後並沒有人響應,半獸人正專心搶食中,沒空理會她。


    不知情的人若是見到他們此刻的德性,八成會認為是公司在虐待模特兒,為了讓他們維持身材所以不給吃的,導致他們一見到食物就露出一副餓鬼樣。


    唉,丟臉死了!


    “留點給我——”又一隻半獸人加入食物爭奪戰。


    莫謙雅好心地帶上門,免得不小心嚇壞了經過的人。


    ink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規模並沒有外界想象的大,但知名度卻頗高,隻收男模拒收女模特兒的規定,是這家公司最大的特色。


    曾有雜誌社采訪公司負責人時問到這一點.,所得到的答案是“我對訓練女人沒興趣。”就這麽簡單的一句回答。


    大半時間並不坐鎮在公司裏的負責人,在員工眼裏,是個全身上下都是謎的絕世美人。


    搞神秘可不是一天兩天,從來不會主動提及、更不回答關於她身世背景的話題。


    就連莫謙雅這個元老級的員工,也不曉得她的老板今年究竟是幾歲了。.“一個年輕女子獨自經營一家模特兒經紀公司,總是要低調點,才不會引起別人的覬覦。”當美女老板刻意回避問題時,總是會回答這一句話。


    這句話的另一種含意是——給我識相點,別再問下去。


    美女老板為人很親切,待員工很好,但是發起脾氣來,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半獸人在內,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莫謙雅在公司內擁有一間個人小辦公室,坪數不大,但整理得幹淨整齊。


    脫下外套準備掛起前,她先掏出口袋裏的一堆名片,交給一名工讀生處理。


    “把這些名片拿去建檔。”通常她收到名片,沒直接揉掉扔了的原因就在此。


    工讀生小威數了數手上的名片。“十二張耶,又打破先前的紀錄了。老大,你真該當模特兒的,當行政人員真的是太浪費你這張臉了。”


    “你以為模特兒好當啊?況且ink拒收女生。”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她並不是沒有走秀、當模特兒的經驗,隻是和擔任模特兒相較之下,她還是喜歡現在的工作內容。


    “老大,這點你放心,隻要不脫光衣服打赤膊,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你是女人,說不定脫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啊——”.小威被突然飛來的資料夾給k個正著,痛得哇哇大叫。


    莫謙雅手裏正拿著她平日擺在辦公室裏用來健身的啞鈴。


    “我還以為你不會痛呢。要知道踩人痛處,即使無意,對方還是會疼的。現在你能體會這種感受了嗎?我不介意再加強你的感覺。”


    她高舉著手裏的啞鈴,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開玩笑,被啞鈴k中非傷即殘。


    小威連忙認錯求饒,“我錯了,饒我一命吧,我這就去工作。”話一說完,人也跑得老遠。


    莫謙雅放下手裏的啞鈴,撿回方才扔出去的數據夾。


    這些工讀生一點也不畏懼她,對他們太好的結果,是讓他們一個個爬上她頭頂來撒野。


    拍拍資料夾上的灰塵,將其歸回原位,她該專心工作了。


    美女老板這次出國前,可是交代她好多事情,得趕在她回國前把全部的工作部完成才行。


    沒有男友的她,行程表上排定的不是約會而是一堆工作,真是可憐透了。


    莫謙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搭訕的方式幾百種,但現在的狀況最令海棠感到厭惡。


    “待會工作結束後,我請你吃頓飯。”彩排時,合作的男模特兒再度提出邀約。


    “沒空。”海棠冷漠以對。


    “親愛的,別這麽冷淡。不然我們一起去跳舞、喝幾杯?”


    海棠睨了他一眼,“沒空。”


    “艾力克斯,你不要太靠近mer,保持些距離。正式上場時你再給我忘記,我一定會親自把你給踹下場!”秀場導演第n次朝台上吼著。


    艾力克斯死纏著海棠不放,即使海棠對他的態度極為不屑,甚至視而不見,但他就像隻打不死的蟑螂,不肯放棄能與海棠有更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


    他第一眼見到海棠,就被她的美麗給攝去心魂,一張末失脂粉的素顏竟是如此絕美,讓他聯想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天使圖像時的感動。


    這些天他用盡所有方法接近她,但都隻得到她冷漠的對待。


    她散發出淡漠優雅的東方神秘氣質,令他深深著迷,也令他好想一親芳澤。


    隻是他不斷獻殷勤,海棠仍是拒他於千裏之外。


    而且不知為什麽,他老覺得工作人員與其它模特兒都在背後竊笑,詢問他們,卻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終於,在結束最後一次彩排後,秀導宣布稍作休息。


    接著,就要開始為晚上的服裝秀做準備了。


    後台忙碌混亂的情況是外人看不見的,一切的一切,都隻為了伸展台上完美的演出。


    媒體呈現的往往隻是台上光鮮亮麗的一麵,因而忽略了台下人員的付出。


    伸展台上以優雅自信姿態走位的模特兒,到了後台立刻有一票工作人員湧上前,動手幫忙扒光其身上的衣物首飾,再快速地換上另一套。


    害羞靦腆都是不被允許的,每個人都已練就出在這種場合對裸體毫無反應,且混亂之際,又有誰會在意這些。


    模特兒本人連方才扒掉他衣服的那些人長什麽樣,恐怕都沒注意到,心裏想的都是待會上台的走位、動作。


    上了伸展台,又是一副自信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剛剛後台的混亂。


    “沒人告訴他,你其實是個男人嗎?”一名年約二十來歲的東方女子,疑惑地問道。。


    海棠聳聳肩,“他們設了賭局,賭他何時才會發現這件事,事關賭金多寡,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他這件事。”海棠對於工作人員與模特兒發起的遊戲,既不幹涉也不參與。


    “怎麽每一季都會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入行。”這個賭局,八成已經成為每季伸展台下的例行活動了。


    海棠沒接話,反倒問她:“你那個標新立異的經紀公司終於撐不下去了嗎?不然怎麽有空來看我。”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要一見麵就詛咒我的公司倒閉。目前公司營運狀況良好,短期之內不會有結束營運的可能。”朵儷沒好氣回道。


    “哦,那麽是專程來看我?”他揚眉。


    “來工作,順便來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她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觀摩的兩個年輕男子。“我帶他們出來見見世麵,訓練膽量兼累積後台經驗。”


    “新人?”海棠觀察了一會,給了評語,“外型、體態各方麵都不錯,不虧是“馴獸師”培育出來的人。”


    聞言,朵儷露出掩不住的驕傲。


    “我訓練的人哪一個敢砸掉我的招牌。這兩個算是今年度重點培訓的模特兒,我對他們可是寄予厚望。”


    如果他們膽敢在伸展台上出任何不該發生的差錯,她會把他們綁起來毒打一頓。


    朵儷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家頗具知名度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


    這些年經由她發掘培訓出道的模特兒,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評。


    關於她“馴獸師”稱號的由來,是因為不論多麽狂傲不羈、素行不良、特立獨行的人,她都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教他們改頭換麵,讓他們不敢在她麵前造次,乖得就像馬戲團裏受過嚴格訓練的獅子老虎。


    想進她公司的人不少,但是她隻收男人拒收女人,她看不上眼的人她也不收。


    所以目前公司的規模並沒有外人所想的大,員工約十人,旗下簽約的模特兒也不過二十來人而已。


    他和朵儷之間有著三代的交情,他們打從出娘胎就認識了。但近年來各自忙於自己的事業,見麵幾乎都是在工作場合上,而聯絡不是靠電話就是用mail。


    對於她的來訪,海棠並不感到意外或驚喜,雖然他們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沒見麵了。


    但,有個人的現況,他倒是挺關心的。


    “怎麽不見你那位可愛的助理?”他問。


    朵儷露出一副“我就曉得你會問”的表情,回答道:“你別四處張望了,她沒來。有你參加的服裝秀,她寧可留在台灣讓人當作傭人使喚,也不肯陪我出差到處吃喝玩樂。”


    海棠揚起嘴角,笑了。


    “她還是這麽怕我啊。”


    他忽然想起她每一回見到他時,臉上總會出現惶恐害怕的表情。


    那明明想轉身奪門逃命去,卻又不得不麵對他,隻能努力壓抑著恐懼的可憐模樣,讓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你要她怎能不怕你?第一次見麵就把人給強行帶上床,要不是我及時出現阻止,阿雅的清白早就毀在你手上了。”每想起一次,她就忍不住抱怨一回。


    就差那麽一點,她就不知道該如何向阿雅的爸媽交代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讓她冷汗直流。


    然而,海棠對這件事的看法卻與她截然不同。


    “你就是喜歡破壞我的好事,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將人給我帶走,現在我也不需要這麽辛苦了。”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歎息。


    哇!男人就是男人,隻知道一時貪歡享樂,全然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朵儷臉上出現了非常不屑的表情。


    “別看阿雅給人的印象都是大刺刺的,外表又常讓人誤會是男人婆,實際上她隻是一個觀念保守的傳統女孩,和你平常混在一塊的洋妞不同。”她再次警告他。


    這件事把阿雅給嚇壞了,也留下了後遺症;從此對於過分主動的男人,印象都不太好。


    “沒辦法,我見到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占有她。”


    “酒後亂性!”朵儷啐道。


    海棠不否認這一點。


    “最可怕的是,當我酒醒後,這個衝動還是存在著,像是著了魔似的。”直到現在,他還是對她有著濃厚的興趣。


    “我實在不太相信,你會對阿雅一見鍾情。”機率可以說是零。


    他的感情生活隻能用撲朔迷離來形容,就如同他的性向至今仍教外界摸不透。


    究竟是同性戀?是雙性戀?還是異性戀?


    每一種說法都有人相信,也都有人不信。


    然而,事實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隻會對女人產生性衝動。


    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來者不拒,全都能帶上床享樂。


    看上眼的,就在一塊玩;膩了就說聲再見,各自尋找下一個伴。


    直到兩年前遇見了莫謙雅,他首次有了想占有一個女人的念頭。


    對方的反應讓他備感新鮮——她將視他為妖魔鬼怪般避之唯恐不及,也讓他了解到這世界上還是有女人不用他的,他並沒有想像中吃得開。


    "阿雅說過,你實在是美到太傷她的自尊心,讓她的臉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朵儷轉述莫謙雅對他唯一的想法。


    他們之間的阻礙重重,身為兩人好友的她,可以說是完全不看好這一對。


    “她的臉自然是擺在她自己的頭上,難不成會長在我身上嗎?”


    海棠沒好氣地回道,“你別再灌輸她錯誤的訊息,增加我的麻煩。”


    外表容貌全拜父母所賜,他的父母正好屬俊男美女型,兩人所生下的子女,自然差不到哪裏去。


    隻是,他又將他們兩人的美麗基因發揮到最極致。


    “我什麽也沒做啊。”朵儷眨眨無辜的大眼。


    “你心知肚明。”他這算是警告了。


    朵儷吐吐舌,心想以後得小心一點了。


    他睨了她一眼。光是那些小動作,他就曉得她又再打什麽鬼主意了。


    海棠懶得說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阿烈得上星期打了通電話給我,說他近期會前往台灣一趟。”


    阿烈得是朵儷同父異母的哥哥,兩兄妹從外型到性格完全找不到相似處。


    沒有驚喜或意外,朵儷隻覺得頭痛。


    “喔,我最近很忙很忙.沒空招待他,到時我會交代阿雅帶他四處走走。”她說。


    “日期都沒還敲定,你就已經確定自己那時會忙?”


    “隻要是他要來,無論何時我都沒空。”她說得很明白了。


    對於她刻意回避的舉動,海棠了然於心。


    “你們兄妹倆有多少年沒見麵了?自從你離家出走到台灣開經紀公司,算算也有七年了吧。”


    其實他們兄妹倆的感情一直很好,隻是因為一些觀念想法無法與對方溝通。


    阿烈得固執,朵儷也不輸他,在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挺一致的,於是朵儷索性離家,好讓自己的耳根清靜。


    “去年見過一麵,差點就被逮了回去,還好我逃得快。”她該感謝那群死纏著阿烈得不放的女人,讓她得以脫身。


    “你們還要繼續這樣玩多久啊?”他們不累,身為中間人的他已經厭倦了。


    她也不想啊,都怪阿烈得到現在仍不肯放棄將繼承權歸還給她的念頭。


    即使他與外公沒血緣關係又如何?外公都說能力比血緣關係更加重要了,他卻總認為是他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導致她最後選擇離家出走。


    明明就長得一副阿度仔的模樣,骨子裏卻比她更有中國優良傳統美德。


    “等他哪天自卑心不要這麽強,懂得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不再輕易說不要的那一天吧。”


    別開玩笑了,光是一家經紀公司就夠她忙的了,哪還有時間去打理一個集團!她向來不愛自找麻煩。


    原來過與不及都會出問題啊……海棠似乎有了某種領悟。


    但看在朵儷眼裏,卻覺得他像是在算計什麽似的,不曉得誰又要倒楣了,她還是別惹他好了。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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