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剛臉漲成豬肝色,高高興興邀請我們來吃飯,結果他父親說話卻毫不留情麵,想必他心裏也很不好受。


    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我猶豫著是不是開口說點什麽。


    這時郭母嗔怪的看了眼郭父,語氣溫和道:“好了,別一整天就知道板著臉,孩子好不容易回來吃頓飯,還帶著這麽多朋友,你也稍微給他點麵子。”


    郭父皺了皺眉頭,但並未出言反對。


    “還有你也是,你爸每天這麽忙,還得為你的我事情操心,你也要體諒一下你爸。”郭母看向郭剛。


    郭剛低著頭,嘴裏倒是不服氣:“哪裏為我操心了,就知道處處限製我,我想做什麽都這不行那不行。”


    “要不是你爸,你能憑借著你偵探的身份那麽輕鬆的調動人員抽水?還有卷宗,你也能拿到手麽?”郭母緩緩道。


    郭剛抬起頭,麵上閃過一絲驚訝,他想解釋什麽,可是卻又無從解釋,因為事實的確和她說的一樣。


    “我們不是限製你不讓你做這個做那個,如果這案件是獨立的案件,甚至凶手隻是一般連環殺人犯,你要去處理,我們完全可以放手,但這起案件背後牽扯甚多,稍有不慎就會卷入其中,你爸你媽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們?”郭母隱隱有絲慍怒。


    我抬起頭,發覺北宮也剛好抬起頭,我們交換了個眼神,瞬間明白對方心裏的想法。


    困入疑案當中的我們沒察覺,可是身居高位又身處事外的郭剛父母卻很清楚,凶手不是一個人,凶手是一個團體,甚至是具有高度凝聚力排他性攻擊性的團體。


    隱藏在黑龍潭下方的密道被發現,我們無意間破壞了對方的一個根據點,雖然不知道我們這樣的舉動,對對方來說損失有多大,但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基於這點,其實也能理解郭剛父母反對他繼續調查這起案件,畢竟這不是一起小案件。


    郭剛不再說話,但臉色依舊很不好看。


    我看到這種情況也無能為力,畢竟這根本就沒有我們插嘴的地方。


    “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不要在到處亂跑,明天開始就去給你找好的公司上班!”郭父的語氣不容人反駁。


    我看到郭剛抿了抿嘴,眼中滿是不甘。


    “天天就知道瞎胡鬧,以為幹什麽都容易?你要出了這個家門,誰認識你是誰,你又有什麽能耐調查什麽真相,沒有自知之明。”郭父嚴聲訓斥。


    郭剛身體繃緊,似乎在忍耐。


    “不說這個了,吃飯吧。”郭母見狀輕輕的碰了一下郭父,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吧。”


    郭母給郭剛夾菜。


    我鬆了口氣,拿起筷子,睡了一天我早就餓得不行了。


    不要說這郭剛家飯菜做的真好,色香味俱全,我家一般是我媽做飯,不過我媽做飯水平不穩定。


    “不吃了。”郭剛語氣平靜的道。


    郭母愣了一下,夾菜的手停在半空。


    “走吧。”郭剛站起來對我們說,我剛拿起筷子,還沒來得及夾菜,聽到這隻好放下,哎,這吃的什麽飯。


    “你給我站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郭父臉色鐵青,語氣生硬道。


    郭母也著急了:“好好的吃飯,飯菜一口沒動,你要去哪?”


    “你們說我做不到,我偏要做給你們看看!”郭剛還是很平靜,可是眼神卻非常堅定。


    郭父冷笑一聲:“好,你走,你有本事就不要借助我的關係,那才算是你真正搞出名堂!”


    “不行,外麵這麽危險,你為什麽總是不讓人省心?我就你這一個兒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好好的上班不行嗎?”郭母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郭剛深深的看了一眼郭母,但還是堅定道:“我會的!”


    說完,他轉身不顧郭母不舍的眼神,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見狀我們也隻好給郭父郭母告別,跟著離開。


    說是來參加個家庭晚宴,空著肚子來空著肚子去,說起來有些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但在路上看到郭剛十分落寞的表情,誰也不好意思開口打破沉默。


    回到別墅,郭剛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我想了很長時間,不論從感情還是理智,我都能夠理解郭父郭母的做法,畢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郭父是典型的嚴父,郭母是典型的慈母。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絕對是世界上最關心郭剛的人。


    郭剛留在我們這邊和我們一起調查案件,其實對我們來說很有利,因為有他在,我們可以迅速的得到第一手資料,也能夠輕鬆派遣一些人手解決很多事情,的確和他來的時候所說的那樣,他有我們所需要的力量。


    可如果站在郭父郭母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的話,我也會更加認同郭父郭母的立場,對他們來說,其實自己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良久,我終於忍不住道:“其實伯父伯母的想法我能理解,他們隻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而已,這起案件的確牽扯很多,我們把密道揭露出來,暴露了邪教的存在,邪教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報複我們,還有上次記得嗎?神父說我們剛好就是送上來的祭品,分別對應一項罪惡,誰也說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你什麽意思?”郭剛忽然冷冷的看向我。


    北宮戀花快人快語:“他的意思是是你應該聽父母的話,不要在繼續著手調查這件事情了。”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很危險。”


    郭剛笑了:“你覺得我是貪生怕死的人麽?”


    北宮戀花也笑了:“我們隻是站在你父母的角度上考慮這件事情,你退出的確對你自己有好處。”


    郭剛手指撫著杯子邊緣,輕輕的押了一口:“那……你們有從我的角度上考慮嗎?”


    北宮戀花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不禁一愣。


    “從小到大我爸從來沒對我滿意過,他不止一次說他對我很失望,小學非要我去學鋼琴,他希望我能成為一個鋼琴家,可惜的是我樂感實在太差,甚至連十級都考不過,中學又非讓我去學什麽英語,學英語有什麽用嗎?難道我要去當翻譯?高中直接送我出了國,我在國外沒什麽朋友,語感也差,不敢和人交流,那段時間直接影響了我的性格,直到大學奶奶去世,我堅決要回來,所以大學是在這裏讀的,選的是心理學,進而迷戀上犯罪心理研究,也想成為一個優秀的警察或者偵探。”郭剛說到這,頓了頓,眼神中滿是憂鬱。


    我很驚訝,因為郭剛從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那一刻,就總是一副了不起的快飛到天上的模樣,我以為他是個自以為是的富二代,接觸久了,覺得他雖然愛嘚瑟,有點自大,但本質還是很善良的,隻是有點沒心沒肺,但沒想到他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個神情徹底顛覆了我對他的認知,我開始感覺其實那些自大和嘚瑟,都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的假象。


    郭剛繼續道:“我小學喜歡的是數學,中學喜歡的是物理,小學的時候以為自己長大會是個數學老師,中學覺得自己可能是霍金二代,一不小心說不準拿個諾貝爾,再不濟也能在中科院當個教授,可到了大學,我選的確卻是心理學,想當的卻是警察。然而這次和小時候一樣,我想做的不是我爸期待的,他希望我去我媽的公司做總經理,因為這樣前景好。”


    我愕然的看著郭剛,隱隱還是散發著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感覺,想起了一部風靡一時的電視劇男豬腳說的話——我長得帥又有錢是我的錯嗎?


    不過夏璐好像也曾經說過這句話,想起夏璐,我不禁有些唏噓,她被警方帶走之後,我沒幾天就來了雲南,現在她應該早就被放出來了吧。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不能讓他們滿意,這麽多年我從未做過自己喜歡的事情,從沒有為自己活過,這一次我想讓他們知道,我是獨立的個體,我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是危險的,我也絕不會退縮!”郭剛堅定的說道。


    我不禁有些觸動,和他比較起來,我家的家境是不怎麽樣,可是回想一下,我爸媽從未幹涉過我的生活,我爸甚至還說,你要是喜歡撿破爛,畢業就可以去撿破爛,我們也不會嫌棄你的,隻要那是你喜歡的生活。


    不過我總不至於去撿破爛,我沒什麽大誌向,也沒有太大的目標,所以我就來當編輯啦!能每天看看有趣的小說,順便能升職,找個溫柔的老婆,然後生個小孩,這樣就很美滿了。


    這樣一比較,我又覺得自己現在生活的狀態也不錯,好歹很自由,沒人強迫我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想到這,我便想鼓勵他兩句,勸他既然打定主意,那就要堅持到底。不過我還沒來及說出口,一直沉默的秦楓忽然開口了。


    “不論什麽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觀看,便會產生不一樣的見解,凡是都不應該走極端,你想反抗,想證明自己,完全可以選擇一種比較溫和辦法,試著調節你和家裏人的關係,如果沒有進行過努力,就一刀切的站在父母的對立麵,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你和父母都很傷心。”


    秦楓緩緩說道,他一向不愛說話,更加不會點評某件事,也不會對誰提建議,可今天卻一反常態為郭剛建議,實在有些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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