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說話不疾不徐,將那趙憐容秦燁磊等人的惡行說得神憎鬼厭。


    “……當日若非我及時趕到,那秦燁磊一行人已經將殤無言害死了,如此背後暗算的小人,實在讓人厭惡。更讓我惱火的時,他居然對我無禮,口出淫詞浪語不說,還欲對我行不軌之事。”


    靜靜立在他身後的血冥聽到這話,眼底掠過一絲極煞之氣。


    虧得這附近就有個剛出爐的魔修,沒人發現。南潯離得近才覺出一絲不對勁兒,連忙用神識給他傳了一句,“阿冥莫惱,那是誇大其詞了,不過那秦燁磊雖沒說什麽淫詞浪語,他的眼神卻在說,所以當時我就朝他背後戳了一劍,還想著日後再見到這人,就斷了他命根兒。”


    血冥冷冷回了句:“他當碎屍萬段,如此死法都是便宜他了。”


    南潯:呃……


    南潯的話讓合歡派眾人覺得臊得慌。


    這還沒完,下麵的話更叫人臉上無光。


    “還有那個叫趙憐容的,她自己得罪了秘境中的草木精怪,卻怪罪殤道友見死不救,莫說她沒死,就算她要死了,殤道友也不能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吧?


    不是我說,這位女修實在丟你們合歡派的臉,剛剛勾搭上殤道友,轉眼就想勾引我的愛徒,不惜脫光了引誘。


    她也不自己照照鏡子,就她那副尊容,也敢往我徒兒跟前湊?”


    那合歡派掌門麵色難看至極,眾合歡派弟子亦是尷尬不已。


    趙憐容雖然長得不錯,但與這位白蓮仙子相比,的確差了十萬八千裏,還有她身後這徒兒,顏色極好。


    有的人是因為常年修煉,身上才帶了那麽幾分靈氣,可這男修生來就美如神祗,實在讓人嫉妒。


    無人懷疑這位白蓮仙子的話,她說趙憐容不要臉地脫光了去勾引她徒兒,他們都深信不疑。


    “……當然,此事不能聽信我的片麵之詞,當時與這趙憐容同行的還有坤雲的兩位道友,一個叫張玉,一個叫周紫欣。掌門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請這兩位道友前來問話。”


    這合歡派掌門聽到這些話已經羞得不行,哪裏還敢將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對方既然敢提這兩位道友的名字,這話又豈會是假的?


    合歡派弟子或許能做出誣陷同門的事情,但坤雲……


    坤雲門規是各大門派中最為嚴厲的,便是汙蔑罪也足以將其逐出師門。


    合歡派掌門不禁歎氣,他其實也不大相信殤無言會做出那種殘害同門之事,可……


    他能怎麽辦?


    讓外人知道合歡派竟有多達二十名弟子相互勾結串通,聯合起來殘害同門弟子?


    此事傳出,外人本就心存偏見的合歡派還有什麽名譽可言?日後誰還願意拜入合歡派?


    原本,他想保住殤無言一命,卻不料他偏偏帶了一隻魔狐回來。


    放在平時馴養一隻魔狐也不算什麽大事,可恰逢其他弟子說他與秘境中的草木精怪勾結……


    或許他真的老了,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


    這些年他為了合歡派在修真大派中的地位,在修煉一事上難免有了那麽幾分急功近利,對合歡派眾弟子疏於管教,這才釀製了今日的禍事。


    無言,他最得意的弟子,他也……不舍啊。揭露完真相後,南潯納悶不已地道:“……這一個兩個的品性都如此惡劣,我真是弄不懂了,僅僅因為誣陷殤道友的人多,掌門和諸位長老便直接定了殤道友的罪?這事兒傳出去,你們合歡派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南潯現在一點兒不顧及這合歡派掌門的顏麵,一是她自己足夠牛逼,而是她男人更牛逼。


    不服,幹架啊。


    掌門麵色鐵青地道:“洛道友,此事是我的過錯,是合歡派冤枉了殤無言,可是……他殺了同門弟子二十餘人,如今又已入魔,我合歡派萬萬不能再留他了。”


    南潯聽到這話笑了,“他殺人為你們所逼,反正都要被你們弄死了,死前若不拉幾個仇人墊背,那也死得太不值了。若是我,我也想拉仇人墊背。


    你們捫心自問,若易地而處,你們會不會這麽做?


    入魔更是被你們逼的,要不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他,他何至於生出怨氣一念成魔?


    不過,掌門說的也對,這仇已經結下了,便是你們不介意,殤道友也要介意。今日恰好我也在,便幫你們做個見證,殤無言自此與合歡派再無幹係,以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至於這二十多名弟子的仇,雖然他們不仁不義心思歹毒死不足惜,但好歹也是各位長老的愛、徒,諸位合歡派長老及弟子若是想這血海深仇,我覺得該報。隻是”


    南潯正色道:“咱們是正道大派,即便對方是魔修,我們也不能乘人之危,說出去實在有損各位長老顏麵,各位長老以為呢?”


    這合歡派掌門和諸位長老不是要麵子麽,南潯便左一個麵子右一個麵子,膈應死他們。


    南潯目光掃過那一個個鐵青著臉的合歡派長老,再掃過一眾神色各異的合歡派弟子,最後落在那合歡派掌門臉上,“掌門以為如何?”


    此時,這偌大一個合歡派試煉場,竟無一人吭聲。


    他們合歡派弟子雖然作風開放,卻也知道什麽是正邪什麽是好惡。


    這位白蓮仙子說的沒錯,殤無言便是入魔也是被他們……逼的。


    他的解釋沒人聽,掌門不聽,長老不聽,素日同他交好的師兄姐弟,也沒一個敢站出來為他說話。


    不等掌門點頭,南潯已是對殤無言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殤無言嗯了一聲。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合歡派掌門一眼,淡淡道:“我將修為壓至金丹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告訴你我已經步入元嬰期了,沒想到這驚喜還未送出,我自己倒先得到了一個驚喜。


    你我師徒情分數十載,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就在方才,我已經用命還了這恩情。


    沒能死,是我自己命不該絕。


    日後,我與你,與這合歡派上下再無半分幹係,你們既然誣陷我跟妖魔勾結,我便大大方方地讓你們知道,我是如何同這些妖魔勾結的。”


    “言兒……”掌門張了張嘴,眼裏劃過一抹痛色。


    殤無言抱著小魔狐一步步走遠,待南潯召出殘影劍,他便跳了上去。


    血冥淡淡掃他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很快,這一行三人便禦劍遠去。


    從此,修真界再無合歡派殤無言,有的隻是魔修殤無言。


    南潯送人送到底,直接穿過魔林,將殤無言送到了火羽魔君的流火峰。


    “……我在合歡派生活近五十年,自以為待門中弟子不薄,可在我遇難之時,同門師兄姐弟無一人站出來幫我,唯有你,還有它。”


    殤無言看著懷裏的小魔狐,輕輕摸了摸它毛絨絨的耳朵,“最後刺向心髒的那一下是它替我擋下的,如果不是小墨兒,我可能已經……


    我平時待它那麽凶,它卻為我送死,果真愚蠢。”這話裏哪有半分訓斥,分明心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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