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過,青色長袍被風吹得微微掀起,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盈滿了南潯的鼻腔。


    南潯先是一怔,然後立馬追去,“哎,哎哎!那個鬼麵毒手前輩您先別走,我有事兒問您!前輩!前輩!”


    “妖女休走,留下解藥!”幾個擎蒼派弟子纏了過來。


    “我說你們煩不煩,不給就不給,她自找的,反正死不了。”南潯不欲多做糾纏,三兩下將這幾人打趴下了。


    幾人眼睜睜看著妖女尾隨那男人離去,臉色鐵青。


    “幾位師兄,你們方才聽到沒,那妖女也喊這人鬼麵毒手。難道……這人真的是鬼麵毒手?”


    這位弟子說完,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方才他們詢問這小偷是何人,竟敢闖擎蒼派領地,還偷竊了這深山裏的千年靈芝,他們隻聽那人風輕雲淡地吐出“鬼麵毒手”幾個字。


    幾人當即大笑起來,嘲諷他道:別以為帶著個破麵具就真以為自己是鬼麵毒手了。


    可聽這妖女如此篤定地叫出鬼麵毒手幾個字,莫非是跟著鬼麵毒手打過交道?


    鬼麵毒手十多年前在江湖上乃是一個響當當的風雲人物,傳聞其黑衣白發,隻是後來這鬼麵毒手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位鬼麵毒手歸隱山水的時候,兩年前江湖上卻再次傳出了鬼麵毒手的消息。


    鬼麵毒手醫術了得,毒術更了得,但此人隻殺人不救人,且神出鬼沒,性格怪癖,是以無人敢招惹。


    幾個弟子驚覺他們方才或許離那鬼門關隻有一步之遙,身上不禁冷汗岑岑。


    若不是魔教這妖女突然出現,他們恐怕已經變成幾具屍體了。


    “方師兄,這男子不像是傳聞中的鬼麵毒手啊,我記得鬼麵毒手是墨衣白發,這人卻是青衣墨發,而且看這人的身形,定是個年輕男子,又怎麽可能是十年前便名震江湖的鬼麵毒手?”


    那位方師兄顯然是幾人之中最年長的,他擰眉道:“就算不是鬼麵毒手,也定是個厲害角色,幸好方才沒有動手。”


    另一弟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看向地上已經痛暈過去,且臉上已經有了幾道可怖抓痕的女子,“那小師妹怎麽辦?要不我們回門派,速將此事告知掌門。”


    方師兄瞪他一眼,“此次我們本就是偷偷帶小師妹下山,你想讓掌門罰我們關禁閉?”


    “那小師妹怎麽辦?”


    方師兄鎮定地道:“你們忘了小師妹為啥要嚷著跟我們下山了?去找孟師兄吧,說不定他有辦法。”


    ……


    南潯解決了擎蒼派幾個小嘍囉後,立馬去追那青衣男子。


    卻不想再回頭的時候,她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南潯趕忙又往前追趕了一段距離,本來已經做好了跟丟的心理準備,不想竟瞄到了那抹青影。


    男人一手握著鐮刀,步履閑適從容,卻走得極穩,那後背上滿滿一籮筐的新鮮藥草竟連晃動一下也不曾。


    南潯一提氣,直接飛到他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腳步一頓,那張猙獰的鬼麵正對著她,麵具下露出的一雙眼睛也落在她身上。


    不知為何,南潯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瘮人。


    “嗬嗬,前輩您就是這兩年重出江湖的鬼麵毒手?那個,晚輩自知有些唐突了,但晚輩隻是想問您討要一枚丹藥。”南潯笑得牲畜無害。


    然而這人隻是深深看她一眼,之後便繞過她,繼續往前。


    南潯愣了愣,嘀咕道:“果真跟傳聞中一樣,脾氣古怪得很。”


    不過這丹藥也不是非要不可,她隻是恰好遇上了,就討要一顆。


    想了想,南潯還是決定爭取一下,於是便衝著那人的背影道:“前輩,我願意用珍貴藥材跟你換那丹藥!”


    前麵那人還是頓也不頓地繼續往前走。


    直到南潯說出一句“我用地獄火蓮跟你換”,他的腳步才陡然一頓。


    南潯雙眼一亮,有門。


    看來這地獄火蓮的魅力果然大啊,當初不僅小黎風想要,這鬼麵毒手一聽到這幾個字,也明顯變了臉色。


    鬼麵毒手緩緩回頭,麵具下那雙烏黑深邃的眼定在南潯身上,凝視了許久。


    仿佛過了千百年一般,他才緩緩收回了視線,低低吐出一句:“跟我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喑啞,像是刻意壓低了一般。


    南潯高興地蹦了兩蹦,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她一抬頭,便能看到那人的後腦勺,所以她的視線下意識地從他耳垂上劃過。


    那視線明明已經從上麵掠過去了,卻不知在看到什麽後又唰一下返了回去。


    南潯盯著男人的右耳垂看,神色震驚無比。


    男子右耳垂處有一顆小痣,那位置……她再熟悉不過了,分毫不差。


    已經好幾次不曾看到了,就連三年前也沒有,怎的突然就……


    南潯很確信,她絕沒有認錯人,小黎風就是隱形大boss。


    那麽眼前這個……


    南潯神色幾番變化之後,嘴角一點點兒勾了起來,眼裏的光彩無比明亮動人。


    她在心裏輕笑一聲。


    有句話叫做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人更是呢。


    兩人一路無言。南潯變著法子亂蹦亂跳,讓腳上的鈴鐺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響。


    前麵的人猛地回頭看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很吵。”


    南潯哦了一聲,乖乖地不亂動了。


    跟著前麵的男人走了許久後,南潯終於看到了一間簡易的小茅屋。


    那小茅屋前晾曬著許多草藥,旁邊的棚子裏有一個大木架,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


    青衣鬼麵的男子將背簍的藥草分類放好,然後就開始忙活起來,似乎將身後的小跟屁蟲給忘了。


    南潯也不打攪他,就坐在一邊看他忙活,一雙烏溜溜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背影瞅,目光灼熱不已。


    然後那目光一直從他的後腦勺滑至他的兩肩,再到虎背,狼腰,再往下……一直到隱在長袍下筆直修長的腿兒。


    目光可以說是十分流氓了。


    正撥動著藥草的男人自然感受到了身後那女人的赤裸掃視,淡漠無波的眼裏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團怒火。


    “果真是妖女,見了男人便雙眼放光。”男人冷嘲道,聲音冰寒入骨。


    南潯矮油一聲,嬌嗔道:“前輩你怎麽能這樣說人家呢,到現在為止,隻有一個男人能讓我雙眼放光,那就是我的黎風小哥哥。唉,我好想我的小哥哥啊~”


    前麵的男人身形陡然一顫,隨即那雙手便緊緊握成了拳。


    南潯繼續跟他訴衷腸,“我想他想得都快發瘋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恐怕是害了相思病。”


    說著,她抽抽鼻子,聲音嬌嬌兒地道:“前輩,您順便給我治治吧,我覺得我已經病入膏肓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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