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和影三一聽皇上這陰森森的話,嚇得連忙磕頭。


    影三道:“主子,就是跟屬下天大的膽兒,屬下也不敢覬覦主子的人啊!主子明察!”


    影二稍微鎮定一些,解釋道:“主子息怒,方才不過是見秦美人切了影五的命根子,影四也差點兒慘遭毒手,所以情急之下先救出了兩人,主子稍等,屬下二人這就再去一趟,必辱了那秦美人!”


    影二說完,就欲拉著影三行動,不料眼前的人忽地冷叱一聲,“不必了!這賤人不是說朕是縮頭烏龜麽,以後朕會……親、自、動、手。”


    影二和影三麵麵相覷,有些無法理解皇上口中的親自動手。


    侮辱秦美人麽?可是被皇上“侮辱”恐怕是這後宮每個女人都巴不得的事情,由皇上親自去侮辱,豈不是便宜了這女人?


    其實,幾人更不解的是,這秦美人兒究竟是何處惹怒了皇上,僅僅是因為秦家的關係?


    不太像。


    皇上這些日吃不好睡不香,整日裏想著的都是這秦美人,當然,不是那種“想”,而是想著怎麽讓秦美人生不如死。


    影二內心深處已經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今天舉劍刺過來的女人目光清澈,態度果敢,哪裏像皇上口中所說的“淫娃蕩婦”了?


    等幾個影衛退下,晏陌寒負手在原地踱了幾步,然後朝遲暮宮走去。


    他腳底仿若生風,有一種他也說不出的急切感。


    不對勁兒,這樣的秦步搖很不對勁兒,前世她性格也有幾分剛烈,剛烈到任性而驕縱,即便長得豔若桃李也讓人生不出什麽好感,但這一世,她仿佛收斂了幾分驕縱,那份剛烈便顯得格外動人。


    晏陌寒很快就到了遲暮宮的宮門外。


    清冷的宮門外就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個破舊的燈籠,雖然夜色中看不清楚,但偷偷來過無數次的他很清楚,這破燈籠被人撣去了灰塵,很幹淨。


    原本破敗的院子被收拾得很整齊,院子裏的雜草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綠油油的青菜和散發著香味兒的各種花草,爭奇鬥豔,很是好看。


    晏陌寒的目光在某一刻閃過一道茫然之色,但很快,那蝕骨的恨意又湧了上來,他永遠不會忘記上一世,他在牢房裏被逼著喝穿腸毒藥的時候,外麵的爆竹聲和鼓聲是多麽的響亮。


    嗬嗬,普天同慶啊,有誰記得在牢裏的他?


    他恨賢王晏陌鈺,他更恨秦步搖,是她跟晏陌鈺裏應外合,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敗得那麽慘。


    那一對狗男女,他既然從地獄爬了回來,那這一世他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突然想到什麽,他的嘴角一點點兒勾了起來。


    晏陌寒沒有再看那遲暮宮一眼,他腳步一轉,直接去了李淑妃的晨曦宮。


    因為去得突然,李淑妃並不知道皇上駕臨了她的宮殿。


    殿中,穿著粉色煙羅紗裙的女子坐在椅上小憩,旁邊的丫頭小心翼翼地給她打著扇。


    “娘娘,昨個兒皇上好像去王充媛那裏了。”另一個貼身丫頭端去一杯茶水,然後憤憤不平地道:“那王充媛算個什麽東西,竟也敢跟娘娘爭寵。”


    李淑妃漂亮的杏眼微微一挑,嗤笑了一聲,“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之女,也想跟本宮爭?皇上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罷了,都說這後宮長得最美的是秦步搖,還是將門之女,可這又如何,入宮才三個月就被皇上厭棄了,咯咯咯……”


    旁邊的丫頭也跟著笑了一聲,“這整個後宮,又有誰能跟娘娘您比,如今正一品的四大宮妃裏,賢妃和貴妃的位置還空著,而德妃不足為懼,娘娘您已經是一宮獨大,隻要皇上恩寵一直在,娘娘便能長盛不衰。”


    李淑妃來了興致,取了一把剪子修剪桌上的牡丹花,聽了丫頭這話,她突然一剪子將一朵開得正嬌豔的花剪了下來。


    她的目光瞬間陰了下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你真以為皇上能寵本宮一輩子?現在本宮年輕美貌,但遲早會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本宮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孩子,一個能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


    這話有些過了,丫鬟連忙四周看了看,低聲道:“娘娘,您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李淑妃不以為意,“這晨曦宮的丫鬟太監全都是本宮的人,怕什麽?若是敢背叛本宮,上次被杖斃的明月就是你們的下場!”


    在場的一幹丫鬟太監連忙跪了下來,“奴婢等不敢!”


    然而李淑妃的心情還是不好,不僅不好,還非常的糟糕。


    在眾人眼裏,皇上都是如何如何寵她,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皇上從來沒有真正寵幸過她!


    如果她跟別人說,在皇上寵幸的那數個夜晚,她隻是和皇上蓋著被子純聊天,估計沒有人會相信。


    但是李淑妃很清楚,不能這麽下去了,她必須要一個皇子。


    晏陌寒在殿外聽了很久的牆角,他的目光一點點沉了下來,眼底全是濃濃的厭惡之情。


    他剛重生之際,回顧自己上輩子的一生,也就發現一個沒有對他落井下石的女人,那就是李淑妃。


    雖然後來他落魄的時候,李淑妃已經被秦步搖弄死了,但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活著的時候,在他心中保留了一個好印象。


    所以他一開始寵著她,甚至沒有忍心“寵幸”她。


    可經曆了人心冷暖的他,很善於察言觀色,時間一長,他就發現李淑妃早已不是他記憶中單純的李淑妃,他上輩子之所以會覺得她單純,大抵是那個時候他還太稚嫩,識不出這些女人所戴的麵具。


    可他以為,李淑妃隻是有些小聰明,卻不想她是一個有如此野心的女人。


    為什麽就不能裝得久一些呢?為什麽就不能跟秦步搖一樣,哪怕他暗中觀察了數月,她也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那賤人裝得多好啊,好到他差點兒以為上輩子那些事情隻是他自己的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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