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過後,他們相擁和著被子躺在床上,言羽華靜靜地聆聽著單子爵的心跳聲,享受難得的輕鬆時光。


    “在想什麽?”單子爵好奇的問。


    “不告訴你。”


    她在想,她並不懂得當一個好情人,不懂女人的那套撒嬌裝可愛、討男人歡心,也或許,她不會對他組心體貼,不會調劑增進感情。這樣的她,單子爵能忍受嗎?


    看著她皺起雙眉,單子爵真的很好奇。“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要皺眉頭?”


    突然,言羽華抬頭,輕聲道:“我不懂得當個好情人。”


    了然的挑眉,單子爵露出了迷人微笑,“這樣就很好了,不用特地改變。”因為她已經一點一滴在不自覺中改變,而他喜歡的,正是這樣不矯情做作的她。


    “是嗎?”她垂首,“你確定?”


    “我確定。”他摟緊她。


    “你就那麽肯定?”她看著他又露出那股自信。


    “因為你已經漸漸地做回自己了,現在的你,有以前的純真嬌羞,又存在著驕傲與固執,那麽多的特質,每一個都讓我心動,或許跟一般女人比起來,你是一個很不一樣的情人,但是,我也是一個很不一樣的男人。”


    “怎麽我覺得你又再自誇了?”她噘嘴。


    看到言羽華這模樣,單子爵眸中躍起灼熱火光。“自誇?”他欺近她。“有嗎?”


    “欽!你想幹嘛?”言羽華害怕的挪動身子往後。


    將她抓住用在身下,單子爵揚起壞笑。“你說呢?”


    “不要啦,我好累。”對於他的動機了然於心,言羽華拒絕。


    “我也希望能不要,好讓你休息,可是……”單子爵啄吻她的唇,“你好迷人。”


    推拒著他,言羽華故作生氣。“你別以為讓我變回“女人”,就能這樣為所欲為。”


    “我沒有啊。”單子爵好無辜,他隻不過是受不了誘惑!


    垂首,單子爵親吻言羽華的頸窩,鼻息輕柔的噴灑在她柔細的肌膚上,引起一陣搔癢。


    “嗬嗬嗬……”忍不住,言羽華笑出聲。


    埋在言羽華頸窩的單子爵揚起唇角,露出真心笑容,他停下親吻,體貼的決定要克製欲望不讓她累著丫,於是笑著摟住她在床上翻滾。


    言羽華的笑聲不斷,伸手回抱他。愛上一個人後,她好愛笑,比起很早的以前,都還要來得容易快樂。單子爵的一句話、一個笑容,都讓她的心雀躍不已。這就是愛情,就是戀愛,不用懷疑,不會有錯,越來越相愛、越來越珍惜彼此,然後忍不住的跟幸福畫上等號。


    悄悄地,言羽華無聲的向單子爵說道:“謝謝你。”


    單子爵讓言羽華趴在自己胸前,輕撫她短卻柔潤的秀發。


    氣氛溫柔平靜,他們感受著彼此越來越強烈的愛,開心的沉浸在其中。


    就在他們以為會這樣抱著彼此入睡時,言羽華的手機響了。


    “手機響了。”這一陣陣催促接起的鈴聲,讓她的心動搖,像是要將她拖回現實。


    “你要接嗎?”他輕聲問。


    離開他的懷抱,言羽華下了床,從披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口袋內掏出手機接起。“喂?”


    那頭,傳來lisa急切的聲音。“總裁,你在哪裏?你有沒有看到報導?你跟單子爵先生上報了!”


    言羽華沉靜著,愉悅的神色變了。


    “老總裁到公司來找你,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他交代我聯絡你,請你盡快回家。”她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擔憂。


    “公司現在怎麽樣?”


    大部分的人剛開始都滿驚訝的,不過影響不大。


    畢竟大家都是訓練有素的員工,看到消息當下,是會感到吃驚,但沒多久就恢複常態了。所有的員工不過是知道了一個事實,一直以來帶領大家的總裁是個女人,而且可能正在跟單子爵談戀愛。


    “我知道了。”話落,言羽華切斷電話,陷入沉思。


    沉浸於戀愛中的喜悅消失了,昨夜他們擁抱時,隻想著自己真切的情感,卻忽略了現實的殘酷。


    “羽華!發生什麽事了?”他低聲輕喚。


    “昨晚我們還是沒能躲過狗仔的監控。”該麵對的,她不該逃,也逃不了。“我必須走了,父親找我。”“我陪你一起回去。”“不用了。你放心,我會勇敢麵對。”她勉強揚起一抹笑容,卻苦澀萬分。


    再多停留,她會越來越不堅強的依靠他,但有些事,她始終該自己麵對。緩緩穿起原先的西裝,言羽華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們身處的環境,並不是單純的隻要相愛就可以。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慢慢走近彼此的,現在當他們相愛後,還是必須走回原點,麵對那解不開的症結。


    在他們的世界,想簡簡單單愛,多麽不容易,多麽困難。


    單子爵一個人坐在逐漸失溫的床上,看著言羽華離去的那扇房門,首次打從心裏感到未來的難以掌控。


    言宅大廳內,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詭譎氣氛。


    震怒的言震威雙手抱胸,嚴峻的眼神,直直的瞪著站在麵前的言羽華。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言羽華不畏懼的直視著,胸口卻一點一滴的冰冷。


    言母坐在一旁看著以沉默讓關係越來越惡劣的父女對峙著,滿臉盡是擔憂。


    言羽華將視線撇開,看著玻璃桌上擱著好幾份的報刊,頭條印著單子爵橫抱著她的相片,鬥大的標題寫著:言海集團總裁真實性別首度曝光、與單宇集團總裁單子爵熱戀中?等字眼,她微蹙起雙眉。


    她的真實性別是怎麽公開的?


    “我沒有公開我的性別。”她承諾過父親,絕對不會公開自己的真實性別,即使受到眾人猜疑,也不可以親口承認。


    “你是沒有公開。”言震威緩言道,話語中盛滿怒意。“但難保有心人士藉此風波挖出你的過去,再不然,就是被人出賣。”


    垂瞼,言羽華沉默。


    她忘了,大眾身份導致他們沒有隱私可言,交往對象的性別、身份、過去,都會在曝光時被挖個透徹,赤裸裸的呈現。即便是她已經將過去的自己隱藏極好,就像抹殺了過去,卻還是會有漏洞,畢竟一個人的過去,並不會因為刻意隱埋就不再存在。


    隻要有心人,終究有辦法挖出真相。這幾年眾人早就在懷疑她的真實身份,還以為言震威有兩個兒子。


    不過,現在真相大白,言震威隻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現在“言海集團”的總裁言羽華,就是言震威一直從未在社交圈露過臉的女兒。


    “我很抱歉。”她抬眸道。


    “你以為一句抱歉就沒事了嗎?”他怒言,“我看你要怎麽收拾這個局麵?”


    “這是事實,我跟單子爵的確是在談戀愛。”


    瞪著言羽華,言震威諷刺的冷笑,“當初是你說你絕對不會輸給單子爵,結果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們在談戀愛?”


    “我輸了,輸得心甘情願。”


    “你的意思是,你愛上他了?”他的壓抑已到極限。


    “是的。”她不逃避,神色無比的認真。


    震怒的一掌拍在玻璃桌上,震得枝架嘎嘎作響,言震威揚聲道:“住口!你要認清你的本分,你沒有資格談戀愛!”


    言羽華的胸口窒息般難受,看著父親憤怒的臉孔,突然覺得淒涼。“可是我愛他。”“你沒資格談戀愛,聽清楚了嗎?”他走到她跟前,嚴峻的麵容清楚的映在她眼底。“從你當初說要接掌‘言海’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談戀愛的資格。你不再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而是‘言海集團’的帶領者。”


    “就算談戀愛,我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分。”


    “‘言海集團’是我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需要有一流的人帶領,永繼經營。你沒有資格談愛情,你的婚事,我會找一個我認為值得交付公司的人才入贅。”言震威的一字一句,不容質疑,不容改變。


    “您要招贅?”她的聲音顫抖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眸。“我就是集團的帶領人!為什麽還要找一個值得交付公司的人?”


    “你隻是暫代而已。”言震威冷言道。


    “暫代??!”她纖細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著,心痛仿佛千刀萬剮。“我為了公司如此努力,卻換來您一句,隻是暫代?”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放心把公司交給你,隻是還沒找到適合的人選,等到找到,那個人將被招贅,成為你的丈夫。”他的想法如此的殘忍。


    “那我是什麽?讓你看中的人才,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公司的橋梁?”她忍無可忍,激動的大吼:“我花了我的青春在你的事業,我舍棄我想做的事!現在你卻說等找到適合的人,就要換掉我!你怎麽可以這樣做?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這是我的事業!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那我呢?我付出了這麽多,犧牲了這麽多,什麽都沒有嗎?”


    “你是真的想要公司嗎?”言震威也被勾起了怒火,“難道,你不是在利用公司得到成就嗎?”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言羽華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無法抑製。“一開始我確實不要公司,我不喜歡工作,我喜歡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為了得到你的讚賞,為了想要像哥哥一樣被你重視,我放棄一切,接掌公司。我一直在努力、很努力,卻依然得不到你的愛。但公司,我這幾年的付出,你要我放棄我的心血,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那就跟單子爵撇清關係。”看著女兒流不止的淚水。言震威控製著內心某股莫名的情緒。


    “撇清了又怎麽樣?”她冷笑,“公司始終不會是我的。”


    “你撇清了,我可以考慮。”


    搖搖頭,言羽華豁然懂了。


    “你好自私,從頭到尾,你隻是想控製我跟哥!”她激動的指控,“是你害死哥哥的!”


    想起言羽凡的死,言震威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再次激昂。“住口!”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度控製,造成那樣的悲劇。


    “為什麽要我住口?哥哥如果沒死,你就可以放心將事業交給他了,你就可以繼續忽略我這個女兒,而我也可以毫不在意的,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


    結果呢?哥哥死了,讓她興起了想被父親重視的渴望,執著、看不開,犧牲了一切,卻什麽都沒得到。


    看到因為提及死去兒子而憤怒的父親,以及隻會掩麵哭泣的母親。言羽華頓時覺得他們家庭悲慘得可笑,嘴邊的笑意諷刺到了極點。


    “總之,除非單子爵願意入贅,否則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言震威說得果決,“去跟他劃清界線!”


    他欣賞單子爵的能力,所以如果他能入贅,然後帶領言海,想必是最好的結果,但是,他偏偏是敵對公司的總裁,這項隔閡,是很難橫越的。


    言震威的目標,是要自己的事業創下高峰,甚至贏過“單宇集團”,要他接受自己的女婿是敵對公司的領導者,絕對不可能!


    “你現在也要像當初對哥哥那樣,介入我的感情是嗎?”她沉痛的閉了閉眼。“我不要,我不要!”


    “那就離開公司,以後公司不需要你了!”


    “您不可以這樣對我!”她嘶吼,她為公司付出了那麽多努力,即使得不到父親的讚賞,她也不要失去這些年付出的公司。


    就在言羽華的哭喊中,言宅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管家踏著快速的腳步前來通報:“老爺,有一位單子爵先生來訪。”


    聞名,言羽華有些錯愕的瞪大了眼。他怎麽會來?他為什麽要來?


    “請他回去,我們現在不方便見客。”言震威厲聲道。


    “是。”管家領命,但腳跟才一旋,就瞧見一個步履穩健的男人迎麵走來,身後跟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仆人們。


    “老爺,我們攔不住他。”跟在他身後的仆人們各個麵有難色,觀察著現場氣氛,有些心驚膽跳。


    單子爵的神情冷凝,旋視了四周一眼,最後眼光停留在言羽華布滿淚水的麵容上。“羽華?”他開口喚道,她掉落的淚水螫疼了他的心。


    “誰準你進來的,請你出去!”言震威憤怒的揚言。


    “我是來帶羽華走的。”他摟住言羽華顫抖不已的肩膀,他感受得到她的情緒已經到了極限。


    “你沒資格帶她走,事實上她正打算跟你劃清界線,停止來往!”言震威目光犀利。


    單子爵絲毫不理會言震威說什麽,輕柔的對言羽華說道:“跟我走。”


    對上單子爵的視線,言羽華像隻受傷的獅子,自尊心、倔傲頓時點燃她心中受傷的怒火。“你來幹什麽?”推開他的靠近,她失控道:“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你來幹什麽?來看我脆弱的樣子?看我在父親麵前抬不起頭來的狼狽模樣嗎?現在你看到了,你高興了吧!”


    明明是麵對著她的推拒,她沒由來的指責,單子爵卻仿佛看見關在黑暗中哭泣的她,因為太久沒看見陽光,太久沒被人所保護,而拒絕他人的好意。


    那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就已經開始在擔心,言羽華是否真的能勇敢麵對現況。她是如此的矛盾,既渴望,卻又必須對抗,因為她的存在不曾被正視過,而被忽視的難過,讓她隻能靠著倔強與不妥協來無聲抗議。但這種偽裝起來的堅強,久了也會累,尤其是當有依靠出現時,誰還能提起勇氣孤軍奮鬥?


    當有個人能依靠時,不管多堅強,都會在一瞬間瓦解;這種道理,每個人都一樣。就像他,當真心愛著的人出現,便不願再隻身一人,更不想失去所愛。


    所以,他來了。即便知道她會受傷反彈,他還是來了。隻是希望她不夠堅強的時候,轉個身便能躲進他的懷抱。


    凝視著言羽華,單子爵沉靜了許久後,緩言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麽想的,不是嗎?”


    “既然沒有這麽想,你就不應該來!”言羽華既憤怒卻也哀傷。


    單子爵步步靠近她,但她卻不斷退後躲開他的接近,固執的不肯接受他的援助。


    “不要靠近我!”她幾乎尖叫著開口。


    “羽華。”不管她怎麽躲、怎麽逃,單子爵依舊耐心的喚著她的名。


    “我快要受不了了!不要再逼我……不要連你都這樣對我!”


    單子爵凝視著言羽華,眼中滿是心痛與心疼。“我隻想保護你,我並不想逼你。”凜眸,單子爵趁她失神,一把將她扯進懷裏,不容她再逃開。


    被緊鎖在安全溫暖的臂彎中,單子爵一句細語的話,讓言羽華收起了渾身的刺。她不是故意用言語來傷害,不是故意劍拔弩張,但她真的太過失望,甚至好不甘心、好恨。


    她望著他,咬唇落淚。要不是他來了,她說不定真的會就此瘋狂了……


    抬手抹去她的淚,單子爵緊緊地將言羽華圈在羽翼下,為她擋風遮雨,“不論你以為自己有多堅強,我都會待在你身邊。”


    閉上雙眼,感受著他真情的溫暖,她點頭,慶幸他來了。


    然而,在一旁的言震威氣煞了眼,他揚聲:“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抬眸,單子爵搖頭,“我不會讓她再孤單一個人。”


    “你以為你是她什麽人!”


    睨著言震威,單子爵首次惱火了,嚴肅中隱藏著憤怒,“你不珍惜她,我珍惜她。”


    怒眉揚著,不知為何,單子爵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竟讓言震威也不得不深感退卻。於是他改問:“羽華,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跟單子爵斷絕關係?”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言羽華隻是靠在他懷裏,沒有回話。


    冷眼,言震威麵子掛不住,女兒不回答,表明向著外人,讓他為之氣結。“好……從今以後‘言海集團’不需要你了!”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因他這句話而撩起,“不要!”


    言羽華搖頭,衝到言震威麵前攫住他的手臂。他這個決定,等於是完完全全將她這些年的努力都否定掉了啊!


    單子爵上前摟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激動。“羽華,你不要這樣。”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言羽華用力的想掙脫,他卻越擁越緊。


    “羽華,你冷靜一點!”他將她抱離言震威,緊緊的圈在懷裏。


    她不服、她悲痛,嘶吼著:“為什麽?我做了那麽多努力,還不夠嗎?到底還要我怎麽做?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嗎?……爸、媽,你們隻愛哥哥嗎?那我呢?那我呢?”


    雖然她也很愛哥哥,但是她好矛盾、好自私,依賴哥哥的溫柔與愛,心底卻有個可惡的聲音不斷說著:她好忌護能得到父母的愛的哥哥。


    她頹喪的從單子爵懷裏滑落坐倒在地,“我所做的這一切,在你們眼裏,都隻是笑話嗎?”


    眼前這從未看見過幾近瘋狂、崩潰的女兒,讓言震威震驚;怒容漸漸在他的臉上消失,剩下蒼老而隱約浮現的沉痛。


    單子爵摟著言羽華,聽著她痛徹心扉的哭喊,心揪緊著,胸口瘀著悶氣,像是不能呼吸了,他好為她心痛,她的悲傷,他感受到了。


    言羽華在他懷裏,伸手緊緊的回抱他,像要跌入無底深淵,急於找尋救援。她好怕,自己的悲傷會崩潰瘋狂。


    抬眸,單子爵直視著言震威,不卑不亢的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們是重男輕女的觀念太過偏激,還是一直活在喪子的悲痛當中,但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曾經對羽凡的死而感到有懺悔之情的話,那麽你現在,又是為了什麽呢?事業的高峰、功成名就,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嗎?還是你其實隻是求好心切,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做到最好?然而言羽凡死了,你擺脫不了這個陰影,就拿羽華跟羽凡比較,希望在她身上,可以看見已逝兒子的身影,想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就不會自責太深了嗎?”


    單子爵的話,點中言震威存在於內心,卻從未想去正視、不想承認的問題,他想反駁,但心,卻因為看見言羽華崩潰的淚水而隱隱作痛著。


    “羽華做了這麽多努力,你裝作沒有看到,那是因為你想控製她,就像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


    單子爵將懷中顫抖的身子摟緊,想給予支持、溫暖。“言先生、言夫人,羽華也為兄長的死而傷痛,卻因為希望能撫平你們的悲痛,而犧牲自己,女扮男裝來滿足你們的所有要求,你們真的忍心,把她的努力當作沒看到嗎?”


    言羽華已經聽不見單子爵的話,她眼神空洞,思緒飄回好久好久以前,羽凡還在的時候……


    那時雖然她也沒有被父親重視,但是他們一家快樂過,她曾向父親撒嬌得逞過。也曾經看過父親在她睡前為她蓋好棉被時的慈愛笑容,也曾頑皮搗蛋,讓父親又怒又笑過,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那時,她覺得幸福。


    她是真的好愛好愛她的家人。“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們……”不自覺地,她輕聲道。


    聞言,最震驚的莫過於言震威了。他對她不好,完全忽略自己的女兒,傷了她那麽深,為什麽,她還能如此真情的說她愛家人?


    她應該恨的,不該是愛。


    “羽華,跟我走吧?”單子爵哄道,輕輕的橫抱起她。


    在單子爵懷裏,言羽華看著離自己逐漸遙遠的父母,昏眩。


    她辜負了哥哥的期望,選擇當個孝順的“兒子”,過了那麽多年,得到的卻是一場空。


    她恨過、怨過,也逃避過,但現在,她隻覺得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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