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府帳的大帳內,郭孝恪跟著麥鐵杖一進去,就看到了和那些關隴世族格格不入的孟金叉等人,左翼第一軍裏頭,能稱得上有些風采的也就錢士雄一個,不過這一回錢士雄卻是沒有過來,左翼第一軍裏頭,麥鐵杖當甩手掌櫃當慣了的,那些軍務什麽的一向都是扔給錢士雄管,這一回渡河之戰,打得慘烈,善後的事情一大堆,都要錢士雄處理,所以錢士雄有心想來,但最後也隻能待在軍營裏處理軍務。


    “二郎,你小子現在威風了,老子這幾天走到哪裏,都是聽那些將軍在罵你咧。”看到郭孝恪,孟金叉也不避諱其他人,直接大嗓門喊道,郭孝恪這五天裏麵從二十四軍裏頭募兵,可是拉走了各軍不少的士兵,雖說幾乎全都是去年剛進的新兵,郭孝恪也不要各軍的那些老兵,但對二十四軍裏頭那些帶兵的將領來說,沒人會嫌自己的兵少,隻是這一回郭孝恪是奉旨募兵,他們也隻敢私底下牢騷罷了,郭孝恪把宇文化及兄弟扳倒,硬生生地弄得這兩人被貶官成了庶人,還有誰敢去惹郭孝恪這個如今皇上眼中的愛將。


    “大人過獎了。”對付孟金叉,郭孝恪從來都是不管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反正對他來說,他是寧要人怕,莫要人愛。


    “你小子。”見郭孝恪一臉受用的表情,孟金叉忽然現自打自己認識郭孝恪還是個小兵的時候起,他就從來沒能占到他的便宜過。


    “大人,你上回受得傷重,這酒還是少喝?”郭孝恪和麥鐵杖坐了下來,朝喝酒的孟金叉道,渡河之戰,孟金叉也是淒慘,從戰場上下來時,身上刀傷,箭傷不下二十餘處,本來錢士雄還以為他活不下來,在傷兵營裏給這個老對頭掉了一回淚,誰知道孟金叉又活了下來,還為了這件事狠狠地笑話了錢士雄一把,結果錢士雄惱怒之下,斷了孟金叉的酒,這好幾天都滴酒未沾的孟金叉到了這大帳以後,也不管自己的身體,拿起酒便喝。


    “你小子,跟姓錢的一樣囉嗦。”孟金叉嘴上雖然不承認,可是心裏麵其實自打在傷兵營醒過來後,聽到錢士雄這個老對頭給自己落了一回淚,心裏還是很感動的,不過什麽話從他那張嘴裏出來就變了味,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身體的確是不該喝酒,可是肚子裏的酒蟲上來,他哪管那麽多。


    “二郎,你就讓他喝吧,喝死了就清靜了。”麥鐵杖在一旁笑罵道,這一回渡河之戰,他本以為自己和幾個部下都難逃一死,沒想到最後都活了下來,雖說他怕是以後再也不能上陣,可也是件好事不是。


    見麥鐵杖罵自己,孟金叉倒是放下了手裏的酒壇,沒有再喝酒,然後湊到了郭孝恪門底道,“我說你小子,怎麽和那李家三小姐勾搭上的,我可聽說那李家三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當初在洛陽,不少世家子弟都碰了一鼻子的灰,你倒好,人家主動投懷送抱,嘿嘿,可還真看不出來,你小子看上去正正經經的,原來也不是個好人。”


    孟金叉雖然壓低了聲音,可四周幾個左翼第一軍的將領也都是聽了個清楚,一個個都是偷笑起來,心道這個夜叉將真不是個東西。


    “哪個男人不好色,我也自然不能免俗。”郭孝恪回答得幹脆,他不是聖人,更不是什麽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


    “你小子,臉皮真當厚,不過話倒是說得對,哪個男人不好色。”孟金叉低笑道,接著又往郭孝恪門前湊了點,“我聽說唐公娶得婆娘厲害,可是把唐公管得緊,那位三小姐好像比她那個娘親還要厲害些,你小子以後可得小心了。”


    “別聽這廝胡說,鳳陽,不,秀寧是個好女孩,二郎你可不能負了人家。”麥鐵杖就三個兒子,沒有一個女兒,倒是把經常來自己府上的李秀寧當成了半個女兒看待,此時見孟金叉又在那裏胡說八道,不由瞪了他一眼朝郭孝恪道。


    聽著麥鐵杖這般說,郭孝恪卻是正色回答道,“大帥放心,孝恪不是那種人。”他也確實沒精力去談情說愛。


    就在郭孝恪和麥鐵杖幾人閑聊時,門口卻是進來了一個年輕人,看到郭孝恪時,眼神亮了一下,卻恰好被郭孝恪注意到,“那人是誰?”郭孝恪看著那個身形修長,長得頗為英俊,作文士打扮的年輕人,朝身旁的人問道。


    “不認識,關隴世族人家多,小門小姓的也不少,瞧那樣子,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孟金叉邊上,一個將領瞟了一眼那年輕人後說道。


    “那是長孫晟的兒子,可惜長孫晟死得早,不然長孫家絕不會衰敗到這個地步。”見郭孝恪似乎對那年輕人頗有意思,麥鐵杖看過後說道,他口中的長孫晟是當年文皇帝楊堅一手提拔的名將,大隋開國時,突厥是北方的霸主,國勢強大,可就是長孫晟以離強合弱,分而化之的策略硬生生將強大的突厥分成了東西兩部,再也不複北朝時的強大。長孫晟單以謀略武功論,絕對是名將之才,隻可惜死得太早,不然的話這一次征遼,他也是和已故的段文振一樣,可以節製諸軍。


    聽著麥鐵杖的歎息,郭孝恪心中想到了一個人,長孫晟的大名他也聽過,此人的功績並非表麵上那樣簡單,大隋開國時,突厥之強盛,遠漢之匈奴,可他卻隻用了十幾年功夫,就把突厥分化成了東西兩部,便是稱一聲前無古人也不為過。


    “那年輕人或許就是長孫無忌了。”郭孝恪看著那年輕人,心中暗道,長孫無忌在他的印象裏,並非什麽能臣,而是像三國時賈詡那樣的謀士,這樣的人是爭霸天下時必不可少的,隻不過自己如今隻是一個鷹揚郎將,倒是沒什麽資本來吸引這位名將之子。


    郭孝恪一時間沉默了下來,思慮再三後,覺得還是要試著去拉攏一下長孫無忌,如今長孫家家道中落,聽大帥說,長孫無忌兄妹乃是側室所出,其父長孫晟過世後,被同父異母的兄長趕出了長孫家,得了母舅高士廉之助,才沒有流落街頭,如此看來這長孫無忌現在還是布衣之身,聲名不顯,他未必沒有機會不能招攬到此人。


    此時客人尚未全部到齊,郭孝恪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當下起身,走到了長孫無忌麵前道,“兄台可是武衛將軍之子,長孫無忌。”長孫晟一生功勞全在擊敗突厥,因功勞而官至武衛將軍。


    “武衛將軍正是家父,不知郭將軍如何認識得在下?”長孫無忌卻是認得郭孝恪,見郭孝恪過來,連忙起身道,不過神情間卻是一派從容。


    “武衛將軍乃是人傑,離強合弱,將突厥分而化之,平定北疆,功績彪炳千古。”郭孝恪見果然是長孫無忌,當即便誇讚其父長孫晟道,不過他這也是真心話,若無長孫晟的奇計,突厥會比現在強大得多,大隋也未必有今日的霸主地位。


    “我聽說,武衛將軍少子長孫無忌,亦是當世英才,我想請長孫兄出任我軍長史一職,不知長孫兄可否願意。”郭孝恪如今正是缺人的時候,他也沒多少時間和長孫無忌往來,培養感情,直接以官位相招,他這鷹揚郎將,乃是正四品的武官,而下屬的長史亦是極其重要的官職,位在從五品,如今長孫無忌仍是布衣白身,郭孝恪一下子以從五品的長史官職相邀,便是長孫無忌自認才華出眾,也不免給嚇了一跳。


    郭孝恪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攬,讓長孫無忌一時間失了方寸,他原先就有相投郭孝恪之意,可是舅舅高士廉卻不喜郭孝恪寒門出身,他幾年前和妹妹被同父異母的兄長趕出家門,若不是舅舅高士廉收留…


    見長孫無忌在那裏猶豫,郭孝恪心裏也是有些七上八落,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招攬長孫無忌最好的時機,他比那些同時代的人惟一多出來的優勢,也就是先知先覺,但是隨著他參與的事情越多,未來就越難把握,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盡早建立自己的班底,而不是陷入被動。


    長孫無忌心中掙紮了一會兒之後,最後決定還是接受郭孝恪的招攬,他如今不過二十餘歲,正是渴望建功立業的年紀,不似後來那般老辣,而且這次征遼對他來說也是不容錯過的機會,他要向趕他出府的兄長證明,他身上流的才是父親的英雄之血。


    “承蒙郭將軍抬愛,無忌豈敢不從。”長孫無忌長身一禮,卻是應了郭孝恪之請。


    “有長孫兄相助,我當如虎添翼也。”郭孝恪見長孫無忌最後答應下來,也是歡喜起來,如今他文有長孫無忌,武有尉遲恭,羅士信,賀廷玉等人,雖然還是人少,可也至少初見雛形,郭孝恪盤算著,要再找幾個謀士,如今他手下兵多了,各種事情也多,他無法再像以前管幾百人時可以麵麵俱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爭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虎賁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虎賁氏並收藏爭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