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來。正直純情的臉上一派真摯,“您需要我站起來的姿/勢?”


    “是這樣嗎?”為了方便, 他甚至貼心地將軍裝撥得更開。


    黑眸沉沉。


    休忽然覺得他雄主的眼神有些駭蟲。尤其是這種額頭能觸碰到鼻尖的高度,睥睨下來的視線更讓蟲臉色不自然地緋紅起來。


    他抬眸, 對上顧斂低垂下來的視線。


    兩蟲視線交匯。


    “您得稍微彎點腰。”


    休建議道, “或者稍微低頭。”


    他有些緊張,在這樣的緊張中忽然就瞧見顧斂朝他伸手。心髒嘭嘭亂跳, 長睫顫動。雄主要用手嗎?難道不是直接上嘴嗎?


    他略帶疑惑地想著, 顧斂的手指就擦過他的側抓住了兩旁的衣服。


    然後一拉。


    神情漠然地給他扣起扣子。


    “沒事就多看點健康的書。”顧斂冷淡的嗓音傳了下來。


    休微愣, 怔怔地看著冷漠的雄蟲給自己穿衣服。扣子已經扣到倒數第二顆, 休才終於回過神。


    “雄主?”他遲疑了下。


    顧斂看向他。


    休再次遲疑地開口,“雄主, 沒擦……”


    微不可察地,按住紐扣的手頓了下。在兩蟲的沉默中, 最後一顆紐扣被扣得完美又嚴謹。


    顧斂終於開口了, “半個小時後, 跟我去醫務室。”


    休點頭, 看著轉身離開的雄蟲以及自己整齊到一絲不苟的軍裝,眼底劃過明顯的失落。


    還是得換一套軍裝。


    半個小時後,換好軍裝的休走出營帳跟著顧斂前往醫療室。


    “的確是使用過度了。”軍醫診斷完休的手腕, “揮刃的頻率過高,軟組織損傷。”


    聽到軍醫的話, 休輕微地扭動了下手腕, 刺痛感依舊明顯。他皺眉,問,“隻是軟組織損傷, 那問題是不是就不大?”


    “也不能這麽說。”軍醫道,“如果您再頻繁猛烈地使用右手,不好好保養話,那極有可能造成筋脈受損,導致永久性、無法逆轉的損傷。”


    “我建議您這段時間先別帶隊,把手腕恢複好。如果您需要遞交材料,我可以給您開證明。”


    休的眉皺得更緊,僅僅是因為手腕的問題就讓他退到後方靜養?不握刃、不麵敵,現在的情況如此危急,怎麽能行?


    蟲子的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顧斂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視線瞥了過去。他冷聲道,“手廢了,就徹底退到後方來。”


    這是休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境。


    他斂下神情,低聲應道,“是,我會好好靜養。”


    蟲子周身的氣息明顯沉了許多,連精神觸角都無聲地萎靡起來。片刻後,顧斂開口,“去看看你的部下。”


    這句話讓休情緒振奮了下,“醫療兵說奧丁已經醒了,雄主我們過去吧。”


    奧丁是在前天晚上醒來的。


    他被維亞刺傷,但慶幸的是並沒有刺中要害。從醒來起,這隻小軍雌就守在伊奧的病床前。作為一隻昏迷不醒的變異蟲,盡管伊奧曾經是隻軍雌。但依舊沒有蟲敢太過於接近伊奧,因為害怕這隻變異蟲一睜眼就瞬間將恐懼的精神觸角刺進他們的大腦。


    “伊奧,醒醒吧……”


    “你要是醒了,我就再也不說你壞話了……”奧丁坐在病床旁,懇求著這隻毫無生氣、臉色灰白病態的雌蟲。如果不是他的脈搏還在微弱地跳動,恐怕沒有蟲會認為他還活著。


    他握住伊奧的手,仿佛又回到被變異蟲圍剿時,看著伊奧被變異蟲殘忍刺穿的心情。


    渾身冰涼,顫栗。


    “你什麽時候才能醒?”


    “伊奧,算我求你了,醒醒吧……”恐懼感洶湧,身心創傷的小軍雌哽咽道,“你說要回來找我的……”


    看著毫無反應的蟲子,他攥緊雙拳。嗚咽罵道,“你這隻‘仇雄’的蟲子!不是平時一副誰都瞧不起、譏諷的模樣嗎?怎麽會肯淪落到像現在這樣讓我來瞧不起你!”


    顧斂和休過來,就瞧見奧丁失控的一幕。


    休的心瞬間就被揪起來,走了過去。而顧斂走向病床,不動聲色地將精神觸角探入伊奧的體內。休望了眼,攬過奧丁的肩膀,將他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身前。邊安撫邊望著昏迷不醒的伊奧道,“奧丁,伊奧會醒來的。”


    “真的會嗎?中將。”奧丁抬頭。


    蓄著淚水,顯得猙獰恐怖的雙眼盯著休。


    休卻輕柔地擦走他的眼淚,再次肯定道,“會的。”


    “等變異蟲被消滅了,伊奧和你,還有大家都會過上安逸幸福的生活的。”


    冰藍的眸中有光,堅定溫柔得好似午後粼粼的湖泊。眼神和話語,都溫和得令蟲向往。


    奧丁擦過眼淚,“我相信您,中將。”


    休點頭,看著他最小的部下囑咐道,“你也要先照顧著自己,等伊奧醒了才能繼續和他鬥嘴。”


    奧丁重重點了頭。


    從營帳裏出來,休心情沉重。


    他看向顧斂,“雄主,伊奧的情況怎麽樣?”


    “能量很亂。”顧斂沉眸,二代蟲族還是雌蟲承受著不該承受的能量,極其容易被反噬。


    “盡管他被改造成為了能量受體,但這種改造的負麵效應太大。看起來比改造過的雄蟲要強,可一但受到創收,他的機體就自動調動受體無法承受住的高強度能量進行自我修複。”顧斂冷然道,“承受得住就自然會醒,承受不住就隻有死。”


    亞蟲族試圖創造第三代蟲族,但顯然他們選錯了方式。


    “隻能靠伊奧自己了嗎……?”休擔憂地喃喃。


    然而,現狀並沒有給他太多擔憂的時間。一名軍雌走了過來,通知休和顧斂,“休中將、顧斂閣下,上將請您二位過去。”


    休點頭,“帶路。”


    米歇爾已經在上將的營帳中了。


    看到過來的顧斂打了聲招呼,“顧斂閣下。”


    顧斂微微頷首,米歇爾的目光又落在休的身上。因為大型變異蟲蟲潮戰場上休的表現,讓米歇爾對他有點了改觀。


    這隻蟲子似乎也沒他想得那麽弱。


    在他回營地搬支援的期間,都是休和顧斂在撐著整個戰局,而休也的確出色地剿滅了變異蟲並鼓勵了士氣。該柔的地方柔,該淩厲的地方倒也淩厲。


    但這不代表,他就能和休破冰成為朋友。


    米歇爾望著休,笑眯眯,“休中將,聽說你的手腕受傷了。還好嗎?”


    眼前的軍雌沒以前那麽熱情,但笑容依舊容易令蟲感到嘲諷。休不自覺握了下右手腕,淡淡點頭回視道,“多謝米歇爾中將關心。”


    不正麵回答?


    那就是問題比較大了?


    米歇爾笑道,“不要影響戰場發揮才好。”


    他剛笑完,一記冷光就射來。


    蟲子嘴欠,顧斂瞥向他,“管好你自己。”


    米歇爾微眯起眼調侃,“哈,顧斂閣下真是偏心。”


    “叫你們來,不是來鬥嘴的。”上將終於出聲。


    休問,“又有什麽情況了嗎?”


    上將看了眼米歇爾,米歇爾這才正了神色。語氣也跟著嚴肅起來,“維亞這隻亞蟲倒是骨頭硬,怎麽折騰就是不開口。”


    亞蟲族隱瞞的秘密不止一個,而他們卻無法從維亞的嘴中撬開。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尤其是帝國方麵。”上將皺眉,沉聲道,“帝國和加特星斷聯了。”


    回想到幾次與帝國聯係,軍部和皇室都在打哈哈。而現在,軍部都直接聯係不上了。甚至元帥,也和他斷了聯係。這讓上將感到隱約的不安,究竟帝國內是什麽情況才會導致元帥和他斷聯?


    “帝國內可能出了事。”他推測。


    “或許他們隻是拋棄了加特星。”以及加特星上不被知曉的軍雌。顧斂冷冷出聲。


    “不會。”上將皺眉否決。


    然而連上將自己都沒注意自己有瞬間的遲疑。但無論怎樣,隻有元帥還在上將是不會相信加特星以及加特星上他們,就這樣被拋棄在變異蟲的廝殺中的。


    “這可說不定。”米歇爾笑了。


    眸中陰冷,“第四軍團和第五軍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元帥和蟲皇有意支援,又怎麽會到現在連軍糧和醫療都沒有支派過來。多少軍雌餓著肚子、受著重傷等死,您不知道?”


    米歇爾直戳要害,氣氛因為他的話而凝重起來。


    “不是還沒確定情況嗎?”休不想起內訌,現在這種情況自己蟲斷自己蟲的信念隻會讓他們走到絕境。


    上將疲憊地按著太陽穴,低沉著語氣道,“先把‘亞伯’的事套出來。維亞那邊走不通就去審奧斯汀,你們誰去?”


    休出列,“我去。”


    為了防止兩隻亞蟲相互傳遞信息,奧斯汀和維亞是分開關押的。休帶著兩名軍雌走進營帳的時,奧斯汀正垂頭坐在地上。他的雙腳被鐵鏈死死鎖住,一隻完整的手也被禁錮著,而另一隻被顧斂砍斷的斷臂卻是自由的。


    然而這種殘缺的自由,仿佛是對奧斯汀的嘲笑。


    “中將。”軍雌搬來坐椅。


    “謝謝。”休點頭道完謝,坐在了奧斯汀的麵前。


    聞聲,奧斯汀抬頭。


    陰沉深綠的眸子盯了休一瞬,然後微笑道,“那隻亞蟲怎麽沒來?躲在不敢見同類就派自己的雌奴過來?”


    “嗬。”他嗤笑了下,“亞蟲玩弄了一隻蟲族中將倒是給族裏長威風了。”


    休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冷淡地瞥了眼他在滴血的斷臂。


    吩咐著身邊的軍雌,“給他包紮一下。”


    “是,中將。”軍雌聽令,出去拿醫療用具。


    不一會,就有軍雌給奧斯汀包紮傷口。奧斯汀瞥了眼嶄新的綁帶,並沒有抗拒。而是微眯起眼,盯著坐在椅子上的休繼續笑道,“蟲族假慈悲這一套就是運用得爐火純青,無論我們亞蟲怎麽學都學不會。”


    休雙手抱臂,倚上椅背。


    他打量著奧斯汀,平靜道,“你不用像條喪家犬一樣,對著我夾槍帶棒的。”


    就像換了隻蟲般,休的姿態漠然隨意。


    “我並沒有同情你,我隻是沒有虐待蟲的嗜好而已。”


    冰藍的眼中冷光泠泠,“就留著你這條命看看蟲族是怎麽戰勝變異蟲,而你和你的同伴又是怎麽在絕望中呻-吟的。”


    奧斯汀冷笑了聲。


    休撐著下顎笑問,“奧斯汀,你不會真以為你們的計劃天衣無縫吧?”


    “如果你們知道什麽。又何必來審問我呢?”奧斯汀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見手被包紮好甚至還微笑地對軍雌說了聲“謝謝”。


    休盯了他幾秒,好似隨意一提,緩緩道,“維亞是亞蟲吧。”


    奧斯汀愉悅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僵了下,他並不知道維亞已經暴露、甚至已經被抓住的事。


    “並不是每隻軍雌都像我這樣,不喜虐待戰俘。”


    “奧斯汀,你知道多少帝**隊的審訊手段?對了,你潛伏在帝國這麽久,早應該摸清楚了。甚至為了以防日後被軍部抓到,可能都熟悉了遍……”


    “那麽你認為你的同伴經受得了多少酷刑?他的嘴又能硬到什麽程度呢?”


    眼前的軍雌極有可能是在套他的話,並且奧斯汀相信哪怕是死,維亞也不可能開口的。他看著休,神色不變。


    休知道他不會信。


    並沒有著急,反而唇角露出淡淡的笑。


    “維亞告訴我。”他的嗓音拖長,琢磨不透的語調反複變幻。


    “亞伯藏在帝國中。”冰藍色眸子閃過冷光,“還是在貴族中。”


    奧斯汀的麵部肌肉有瞬間的不自然。


    食指有意無意敲了手臂,休望著奧斯汀笑,“是——”


    “阿克曼。”


    第79章 番外-前篇


    失重。


    意識和軀體逐漸剝離。


    鋒利的眉尖斂起, 懸浮在半空的顧斂冷眼看著底下來往的蟲子。這裏似乎不同於末世,沒有喪屍也沒有異能小隊,隻有一群嘈雜聒噪的“蟲子”。


    蟲子?


    打量視線落在臨近的一隻蟲子身上。


    那是一隻軍……雌?


    背對著他, 窄腰寬肩。蹬著黑色透亮的軍靴,雙腿緊繃修長, 深藍色軍裝下充滿韌性的腰肢將軍裝撐得筆直挺拔。金黃的長發高高束起, 利落的發尾來回掃蕩著。


    “休中將!”


    宴會中紛雜,一隻蟲子忽然喚了聲。


    軍雌回頭, 冰藍色似川河般皎潔純粹的眸子瞬間撞入顧斂的眼中。


    “麥斯大人。”他望著過來寒暄的雄蟲頷首。


    唇色淺淡, 眉眼溫潤漂亮。隻是微壓的唇角、正直嚴肅的神情以及一絲不苟的軍裝製服給蟲子平添了股冷豔禁/欲的氣息。


    “休中將, 您從星際混亂區回來可是立了大功啊!”寒暄的雄蟲眯著眼笑, 舉杯恭維道,“來, 我代表帝國的蟲民們向您致敬。”


    軍雌眉尖微顰,似乎不太想應付這種場麵。然而看著雄蟲冠冕堂皇的做派, 卻也隻好無可奈何地舉杯將酒飲下。一杯喝盡, 雄蟲卻沒有作罷。像是要故意灌醉他一般, 一杯接著一杯往他的手中送。


    “麥斯大人。”軍雌擋住了雄蟲再次遞過來的酒杯, 推諉道,“軍雌不能過度飲酒,飲酒過度會亂了紀律。”


    “誒——休中將, 您總不會當著這些雄蟲的麵掃我的興吧?”雄蟲盯著他,語氣裏已經有些不滿了。又忽然靠近, 咬著低音壓迫道, “都當上中將了,也該識相點了。想爬得更高,就好好跟別的蟲學學。”


    他的視線投向不遠處被貴族雄蟲們圍繞的軍雌身上, 休跟著看了過去。熱情洋溢的笑臉,意氣風發的軍雌在貴族雄蟲間遊刃有餘地穿梭著。像是感召到了投射過來的視線,米歇爾回眸。


    目光在麥斯手中的酒杯上停頓了幾秒,而後挪上同僚的臉。朝著休,緩慢而意味深長地勾起傲慢的唇角。


    “瞧瞧,這才是識相的軍雌。就連你們軍部的上將、元帥不也得在雄蟲麵前乖乖賠笑嗎?”雄蟲嘲諷的話還在繼續。


    “請您自重。”冰藍色眸中厭惡一瞬即逝,而反胃感卻越發濃重起來。


    “嗬。”雄蟲笑了聲,將酒杯推了過去,“休中將,不給在下但總得給霍華德家族賞個臉吧?”


    靡音纏耳,冒犯的調笑聲此起彼伏。


    無力感湧進心中,望著已經逼到胸口的酒杯,軍雌神色晦暗。太陽穴上的青筋隱約跳動,半響後卻隱忍地接過酒杯。


    冷眼觀看這一幕的顧斂,微眯起眼。


    【蠢。】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杯酒絕對有問題。


    而軍雌摩挲酒杯遲疑的手也說明,他隱約知道裏邊存在蹊蹺。然而,他卻像是無路可走般還是接了過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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