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 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開始變成瓢潑大雨,劈裏啪啦的砸在樹葉上,伴著呼嘯的狂風, 猶如厲鬼哭嚎。


    蕭瓊華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鬢邊的碎發早已被薄汗浸濕, 濕噠噠的黏在她的臉上, 她眼裏帶著驚恐和無措, 像是還沉浸在夢境裏。


    芙蕖聽到動靜, 連忙走進屋內, 見蕭瓊華披散著頭發坐在床榻上,她點了燈燭, 走過去問:“公主,您怎麽了?夢魘了嗎?”


    彼時,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鋥亮的銀光, 閃電毫無征兆的砸在這片大地上,亮森森的光芒透過窗欞照在蕭瓊華的臉上,襯得她那張猙獰恐怖的麵容有些可怕。


    蕭瓊華扭頭看著芙蕖, 驚魂未定道:“芙蕖, 我夢到西辭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裏, 渾身都是鮮血。”


    聞言,芙蕖笑了笑,安慰她:“公主, 殷二小姐現在人就在隔壁睡著, 您這夢呀, 是假的。”


    “對對對,你說得對。”蕭瓊華的唇瓣微微顫抖著。


    芙蕖取了顆安神丸,又倒了杯水遞給蕭瓊華, 蕭瓊華吃了藥丸,重新躺在床榻上,她望著頂上的床帳,夢裏的畫麵一直縈繞著。


    真實得根本不像是假的。


    靖王府。


    洛赫攏著飄渺的薄紗,纖纖細手掀起床簾的一角,她赤著腳踩在珍貴柔軟的毯子上,每走一步都透著嫵媚勁。


    她走出內室,柔弱無骨的躺在貴妃榻上,繡著金絲紋樣的薄紗罩著她妙曼的身軀,洛赫支著額角,聲音輕輕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娘娘,人已經死了。”


    “真的?”


    “千真萬確。”那人頓了頓,遲疑道:“隻是……”


    “隻是什麽?”


    “我們今天發現了晉王的人。”


    “蕭雋?”洛赫細細想了會,便明白其中的緣由,她笑得勾魂奪魄,“沒事,他這次也算是我們的幫手。”


    與此同時,晉王府。


    書房內,蕭雋站在案桌後,提筆蘸墨描圖,他身姿挺拔勁瘦,枯枝燈盞上綴有夜明珠,散發的熒光灑在他身上,顯得他更加高大偉岸。


    木屐踩著木製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內響起,蕭雋沒有抬頭,依舊專心作畫。


    他問:“辦好了嗎?”


    “屬下不辱使命,宸公主並未察覺異常。”


    身穿異族奇服的女人,雙手並直交疊,低頭向蕭雋行禮。


    複而,她抬頭,露出那張漂亮但很熟悉的臉,若在場有殷家的人,定會99z.l認出麵前這個渾身透著冰冷的女人,正是他們府裏最低微的外室雯娘。


    她梳著姬發,頭上簪著一枚木簪,麵色沉穩,眼神無悲無喜。


    “繼續待在她身邊,別露出破綻。”蕭雋放下畫筆,指腹輕輕摩挲畫上的女人,“等過些時日,再找機會慢慢冷落她。”


    “懂嗎?”


    “屬下明白!”


    “很好,退下吧。”


    雪姬並手交疊,行完禮,踏著木屐離開書房。


    室內光影朦朧,蕭雋垂眸凝視案桌上的畫,指腹輕輕點著她的唇珠。


    “瓊華,你是我的。”


    蕭瓊華整宿都沒睡好,翌日醒來,眼底有淡淡的青灰色,一副頹靡的模樣。


    芙蕖用香粉給她遮了遮眼底的疲憊,蕭瓊華靠著圈椅,單手握拳撐著額頭,焉啾啾的問:“西辭呢?”


    以往這個時候,殷西辭已經背著布袋,高高興興的來找她。


    “奴婢不知。”芙蕖說:“許是殷二小姐還在屋裏收拾?”


    “哦。”


    蕭瓊華闔上眼,芙蕖給她梳完頭發,她耷拉著眼皮,挎著布袋去隔壁找殷西辭。


    她敲了敲門,緊閉的屋門被人從裏打開,殷西辭挎著布袋跟她打招呼。


    蕭瓊華依舊是那副耷拉眼皮的模樣,她萎靡不振的盯著殷西辭,什麽話都不說。


    兩人站在門口默默對視。


    良久,蕭瓊華有些賭氣,開口問:“西辭,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換做以前她有一丁點不對勁,殷西辭早就拉著她一臉擔心的詢問緣由了。


    殷西辭看著她,笑著問:“你怎麽了?”


    蕭瓊華:“……”


    這不問還好,一問她的脾氣就上來了。


    她一改方才的頹靡,微惱道:“不要你管!”


    虧她因為一個夢,心裏一直擔驚受怕。


    哼!


    蕭瓊華跺了跺腳,轉身氣呼呼的走了。


    殷西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晌午,食味閣內到處都是散課後來吃飯的學子。


    蕭瓊華隨意拿了盒飯菜,找了處空位坐下,下一秒,麵前滑過一個食盒。


    林釗縉把書本放在旁邊,邊打開盒蓋邊問:“蕭瓊華,你今天怎麽一個人?殷西辭沒跟你一起嗎?”


    “你很閑?”蕭瓊華抬眸掃了他一眼,臉色很臭,一看心情就不好。


    林釗縉跟她相處久了,也逐漸摸清楚她的脾氣,他笑道:“你們吵架啦?”


    蕭瓊華沒吱聲,筷子卻狠狠的戳了戳米飯。


    林釗縉單手撐著下顎,“蕭瓊華,不是我說,殷西辭對你那麽好,她怎麽舍得跟你吵架?”


    他微眯眼,一副很了解的模樣,“老實說,你是不是又發公主脾氣了?”


    “本公主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蕭瓊華左右看了看,準備尋找趁手的東西收拾他。


    林釗縉連忙求饒,“誒誒誒,別介,我開玩笑的。”


    他補救道:“你別氣,要不我給你講一件開心的事,保管你聽了心情會好點。”


    林釗縉的話音剛落,殷西辭的聲音就響起了,“阿瓊。”


    她坐在蕭瓊華99z.l身邊,蕭瓊華看見她來找自己,心裏的火氣稍稍平複些,但還是沒有搭理她。


    “你剛剛打算跟我說什麽?”蕭瓊華故意忽視殷西辭,直接跟林釗縉搭話。


    被迫深陷危機的林釗縉,膽怯的看了眼殷西辭這個雙麵孔,他說:“你肯定不知道,兩天前的晚上,殷府後院失火,殷傅的那個外室死了。”


    蕭瓊華立馬被吸引了注意力,“死了?!”


    坐在她身邊的殷西辭眼睫微顫,隨即端起手邊的杯盞喝水。


    “對啊。”具體的情況,林釗縉也不知道,他感慨道:“也不知道殷家最近是怎麽了,黴運不斷。”


    林釗縉說完就開始吃飯,蕭瓊華若有所思,好端端的人怎麽就突然死了?


    “阿瓊?你在想什麽?”殷西辭問。


    蕭瓊華的注意力被她拉回來,賭氣道:“你別跟我說話,我現在不想搭理你。”


    “阿瓊。”


    坐在她們對麵的林釗縉,突然抬頭說:“殷西辭,我感覺你有點不對勁啊?”


    他擠眉弄眼道:“以往這種情況,你不是早就纏著蕭瓊華撒嬌要她理你嗎?”


    氣氛瞬間尷尬。


    恰逢這時,許知巧拿著帕子過來擦桌子,聽到這話,她默不作聲,倒是林釗縉為了緩解凝滯的氣氛,毫不猶豫的把許知巧拉進來。


    “許同窗,你就住在她們隔壁,你來評評我說得對不對。”


    許知巧謹慎慣了,她看了眼林釗縉的食盒,岔開話題:“夠吃嗎?不夠我再給你添點?”


    “好啊好啊,正好我還沒吃飽,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釗縉跟著許知巧離開,眨眼間這裏隻剩蕭瓊華和殷西辭。


    殷西辭想到林釗縉剛剛說的話,她眼底閃過一抹光芒,隨即笑著挽上蕭瓊華的手臂,湊過去撒嬌道:“阿瓊。”


    “放開!”蕭瓊華明顯感受到現在的殷西辭,不是她以前喜歡的那個殷西辭。


    現在的她,給人的感覺很陌生,而且她們之間毫無默契可言。


    蕭瓊華抽回自己的手臂,餘光看到她脖頸上幹幹淨淨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送你的暖玉,你為什麽又沒有戴?你要是不喜歡,大可還給我。”


    說罷,她已經伸出手掌。


    “我沒有不喜歡,我……”


    “借口,本公主不想聽你解釋!”蕭瓊華被寵著長大,脾氣嬌縱任性,她是真的氣惱了,竟直接把裝書本的布袋丟給殷西辭。


    “本公主才不稀罕你做的東西,還給你,哼!”


    她抱著書氣鼓鼓的走了,留下殷西辭坐在那,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是她偽裝生涯裏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所以……


    真正的殷西辭在蕭瓊華麵前,究竟扮演著怎樣的形象?


    蕭瓊華抱著書本氣鼓鼓的回到住舍,芙蕖正在收拾房間,見她回來,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問道:“公主,您怎麽了?誰惹您生氣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殷西辭啊。”蕭瓊華盤腿坐在矮榻上,心情不好,直接揪了朵99z.l花瓶裏擺好的花。


    她扯著花瓣,胡亂揉了一通,像是把對殷西辭的氣都轉移到其他東西身上。


    芙蕖不解,她作為旁觀者,平日裏看得出來,殷西辭對她家公主那可是恨不得捧在掌心,哪舍得讓她受半點氣。


    “公主,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呀?”


    “阿瓊。”


    芙蕖的話剛落,殷西辭的聲音就響起,主仆兩抬頭望去,看到她掀起珠簾走進來。


    殷西辭來到蕭瓊華身邊坐下,把戴在脖頸上的暖玉拿給她看。


    “阿瓊,你看,我把暖玉戴上了,先前是我忘了,我在這給你道歉。”殷西辭笑道:“以後我一定記著每天都戴上。”


    蕭瓊華其實也很好哄的,她先是別扭會,隨即微抬下頷,傲嬌道:“這還差不多。”


    她伸手替殷西辭整理暖玉的紅繩,指腹觸到那塊蝴蝶玉,原本舒展的眉頭,咻地一下子皺起。


    她變了個臉色,抬眸盯著殷西辭,質問道:“這根本就不是我送給你的暖玉,殷西辭,你竟然拿贗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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